第23章 房中密室藏着一张相同的脸
“陆馥真是够蠢的,护着她作甚!”
“颜漫十几年前就和家里断了联系了,所以她爹才不把顾缃当成自家人!”
谢清自顾到小厨房使唤丫头端了两盏桂花糕粥出来,小口用着。
“你没看陆进一直不回府吗?他哪次平乱要这么久时辰?”
陆清面容阴狠,一双深沉乌亮的眼眸暗光流转,衬着深邃的眉目,阴险妩媚,
“恐是不想见那顾鹤的女儿吧!”
谢清身旁跟着的丫鬟又道:
“小姐,要我说,那狐媚子把陆少爷勾的魂都飞了一般,像她那个入赘的爹一样讨人恶心。”
“哼!时日长着呢,等着我好好治她。”
谢清狰狞的脸上显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姨母总要让那顾家丫头上学堂吧?”
用完午膳晚些时辰,丫头领着谢清从小厨房走了出来。正巧遇见顾缃和江月端着几支翠色花盏子从姑母房中出来。
谢清挡了她的路,对她挑衅地勾下唇,
“顾小姐慧质兰心,他日进了学堂私塾,也不是我这等粗笨女儿家能比的。”
“姑娘有事?”
江月停下脚步, 垂下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是划了我家小姐的手,来赔罪的吗?”
“阿嬷,你这话何意?我是一片好心为你小姐着想那北缃毕竟是粗鄙之地,不怎么得书乐教化吧。”
谢清佯装惊讶,将指尖抵在下唇上,一字一字轻声问。
“不是就莫挡我这老婆子的道,我怕身上沾了晦气。”江月冷笑着,忍着从心中冲出来的那股怒气,瘦削的额上皱纹簇成了结。
谢清就这么看着两人转身离开,咬牙切齿气的绞着手帕,眼底沉得发暗。
“小姐,颜夫人正商议着把您送去城东的书堂,去多认几本经诗也是好的。”
江月听懂了谢清话里的意思,但顾缃此时没闲心呛她。
吴楚寄信说顾鹤带着顾愿去了临江府。
浮野的地盘。
江月知道顾缃作为将门后女,颜漫从小重视她修武骑射,领兵经略,对于女红女训,琴棋书画可是样样不通。
她担忧的转头正想补几句,却看着顾缃从花盏子里掏出几只小巧的银钩子,
“用来防身的。”
感受到阿妈炽热的视线,顾缃漫不经心解释一句。
好吧,她家小姐也不在乎这些。
只是怕小姐被南平女子奚落。毕竟顾鹤的名声在南平可实在不好,明眼人都看出颜家不喜这个上门女婿。
南平人婚娶讲究门当户对,男子入赘野鸡变凤凰的实是不多,又何况他背着颜漫养大私生女的事传的大街小巷人尽皆知。
军营里都要耻笑几分颜家家风不正,才出此等丑闻。
顾缃走进她房中,正中放着一个如意圆桌,墙边靠着雕花木质顶柜。
上面的花纹依稀是桂花的样子,还有几个矮几和圆墎方凳什么的。
屋内燃着淡淡的熏香,窗幔拉着,光线幽暗,顾缃把床幔也放下。
内里靠墙置放着一张四方大卧榻,铺着细织蓉,堆着锦缎薄绸。
她刚闭上眼睛,却觉得一阵轻风拂过面上。
窗子不是关全了吗?怎好端端的漏风?
她刚想从榻上挣扎着起身去瞧,却听见一个沙哑的嗓音:
“你终于来了,我就不会再觉得无趣了。”
顾缃迅速睁开眼,房中空无一人,只听得滴答滴答的淅沥水声。
顾缃飞身下榻,踏着珞绿绣鞋去寻那水声源头,弹跳在石台上的冷水珠飞溅起打在顾缃侧脸。
她凑近几分,嘈杂的水声淹没了她的听觉。
下垂的睫毛勾上几珠剔透的小水滴,濡湿了浓稠的黑色。
这间房后别有洞天。
顾缃摸着自己下颌沉思着,根据她前一世的战时经验,这后面可能是防空洞一类隐蔽藏处。
她踩在湿滑的地板上,突然间却失去平衡,身体猛然倾斜。顾缃立刻试图抓住什么来阻止下滑,而手尖只是匆匆扫过冰冷的地面,痛像闪电一样从腰部传遍全身。
顾缃感觉自己踩到了一块光滑冰块,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但已经无法阻止般越陷越深,她感觉自己身体在不受控的下坠。
她咬牙抑住自己的尖叫,试图安定下来摸清状况,风声不断撕裂下坠的裙裾。
“砰!”
一声巨响,她的膝盖重重地撞在地上,痛得她眼前一黑。
惊世骇俗的一幕出现在她面前,顾缃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书室庭户虚敞明亮,正中挂一幅名人山水,供一个古铜香炉,炉内香烟馥郁。
左边设一张湘妃竹榻,右边架上堆满若干图书。沿一只几上,摆列文房四宝。铺设得十分整齐。
古怪的是,两侧门户紧闭,制造的雾霾严丝合缝地拢住整间。
顾缃远远看见一青衣女子倚在座榻上,层层叠叠厚重的雾拢看不真切,她红唇咬水烟,漆黑双眼虚垂。
那女子颓靡却清冷,纤秾身姿被紧贴酮体的裙裳勾勒,颈外细腻如瓷的光滑肌肤大片裸露,朦胧般如仙女迷失人境。
顾缃吐出一口血丝,方才咬破的舌尖浸在弥漫湿热口腔里,带来发麻的铁锈味。
“———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何人?”
那女子侧脸被光涂抹,模糊不清,只是恍若未闻一般,细瘦手腕支着头,慵懒地吃烟吐雾。
“我?呵……”
她侧步走到四扇暗槅子窗,揭起青布幕。
桌上放一盆虎须菖蒲,两边也挂四幅美人,中间挂一幅神像,桌上放一个古铜香炉花瓶。
“我是你姨母,颜云,颜漫的堂姐。”
水雾散去,顾缃蓦然惊愣在原地,
——那女子的脸竟如颜姨母一模一样!
就算是重活一世,顾缃也被吓到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她几乎错不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人,顾缃认出她颈子上戴的是阿娘亲手缝的平安符。
寺庙的香火在晚霞中升腾,更显神圣。晚钟悠扬,云漫并茂,缃余同馨。
最终顾缃几乎晕厥的震惊跌坐在凳子上,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眼前人是颜云,那陆府里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