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温柔的包住她的伤口——果然颜家世代只出优质男子
阿姐?你为什么在这里?”
血腥味褪去,巨大的红色浪潮将她裹挟,日光倾斜,顾缃恍惚从回忆中定回神。
那个满身血污的将军现正站在屋檐下,身后桂树风起倾斜,他还是一介少年。
那个少年身着碧霞云雁锦衣,腰系着墨色宽带。
光影婆娑,映照在他身上,泛起金灿灿的光,和顾缃记忆中迎着旌旗的将军身影,在此刻重叠。
陆馥不理他,挽着顾缃去了厢房:
“这是我二弟,阿姐,你不用管他。”
“二姐,莫要胡扯。”
尽管他是对着陆馥笑,但他那双桃花眼挑起,是含着一层水雾向顾缃瞄去。
在陆昇眼里,顾缃像看见死人又活了般,
脸上怎带着几分同情和疼惜一把揽过他。
“陆昇?原来是你!”
他感到好笑,她这才认出自己吗?
他看着顾缃身子虚虚抱住自己,细软发丝被风吹起,像是小爪子轻挠下巴。
他没有躲避,喉结跟着下沉。这么在意自己?
这时又听婆子来请,夫人喊少爷小姐们去用午膳。
顾缃进了膳房,只见那厅中摆了一桌子,有蟠桃饭,碧涧羹。
鲜鱼虾做成的山海兜,松花黄与练熟蜜制的松黄饼。
新鲜的马齿苋汆水青翠欲滴,活鲤清蒸后鲜甜,萎角白嫩爽脆。
“缃缃,馥儿,快来。”
江月招呼她们快些来用饭,又赶去收拾送来的被褥衣裳。
军中有事,颜云早往营中去了。
顾缃记得她以前从没和颜家人单独坐下用过饭,唯一几次还是跟着浮野,客套的向陆总督敬酒。
他们围坐在雕花木桌案,陆馥不断向顾缃碟子里捻菜,鱼虾肉菜堆叠在小山一样,让顾缃哭笑不得。
“阿姐,尝尝这个。”
少年指骨修长,端来一碟梅花形状的山药糕,精致好看,上面点缀一片金黄的桂花,香香的。
顾缃咬了一小口,乳白的山药入口即化,枣泥馅儿甜中带香,桂花香浓充斥整个鼻腔。
在她前一世,顾愿不喜欢顾缃和他们坐在一起,让丫头在橡木桌子旁只摆上两张椅子,脸上笑容明媚:
“抱歉姐姐,阿爹不喜欢这么多人一起,你就到小厨房里吃好了。”
这个时候顾缃总觉得没什么,潜意识里自己早习惯处处忍让顾愿。
却没曾想,真正有家人的感觉,原来这般幸福。
余光感觉有人进了厢房,眼见一披着雪纺纱中衣的女子款款进来,身段婀娜,柔若无骨。
“昇哥哥,你不是说从军营中回来,今日就不用午膳了吗?”
“早知道我让婆子给你备点桂花酒了。”她声音楚楚,带几分动人。
陆馥嗤之以鼻:
“谢清,你少管别人闲事。”
顾缃见她可怜兮兮地馥儿听说完,咬了下唇,垂下眼睫,正楚楚可怜地看着地面。
她又抬眼看对面坐着的陆昇,他一点反应不给,只是又把盛着桂花山药糕的碟子往自己面前推了推。
“昇哥哥,这又是谁怎的捡了我的位子坐?”婉转的声音尖锐,朝着顾缃方向拔高了几分。
顾缃见她一身鹅黄轻薄小衫,芙蓉面,杨柳腰,模样顶顶赛天仙,姿势也优美动人。
只是目光沉沉看着小几上的桂花糕,手指渐渐攥紧。
顾缃心中已有了几分定数。
谢清眼光盈盈,上下打量着顾缃,纤手莹白,一下又一下地摸着裙裾上的白花枝纹,
“你就是颜姑母姐姐的女儿,我早就听姑母说过姐姐身世,”她露出一个柔软甜美的笑容,温柔乖顺,
“父亲有了新女儿,想必姐姐是来找下家的吧。”
谢清长得自然是好看的,五官端正,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但是这种好看里却带着一丝阴鸷,让人联想到阴暗角落里的毒蛇。
看人的时候下巴高高仰着,总不用正眼,透着一股令人生厌的自得。
顾缃放下手上筷子,不愿多说:“馥儿,我吃好了,去帮阿妈收拾衣裳。”
下一秒谢清身子猛地一歪,将桌子上的瓷杯乱拂一起,瓷器“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碎瓷片正对顾缃溅去。
划破她手腕肌肤撕裂出一道长口子,汩汩往外渗血。
那伤口却不如此刻陆昇的神情狰狞。
他唤人去找医官,又慌张捧过顾缃的手腕,从怀中掏出手巾,
放缓了力道轻轻绕着她的手腕围。
“阿姐,对不起。”
少年那双像小鹿一样的漂亮眸子里盈满不安,软软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桂花色的,上面纹了几只白燕,轻轻裹住顾缃的伤口。
陆馥在一旁正恼着,见谢清柔弱地低下头,仿佛方才是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馥怒极反笑,使劲推了她一把:“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将军府是你这种人想来就能来的吗?”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果然是小三生的”
谢清看似柔顺和善地顺势跌坐在椅上,眼中却闪过一丝暗光。
“馥儿妹妹,我不是故意的。”
她柔柔弱弱地任由陆馥骂,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哭得娇气又可怜。
“那好,我问你,”
顾缃索性甩了手,在正座上让一旁丫头来见茶,
“你明知道陆军督前去西南平乱,这种时候,寻常姑娘谁敢来将军府里来哭闹?”
她吹了口茶沫又道,
“怎么,姨母看不出你前前后后有两套皮子的?”
谢清微微咬了一下唇瓣,又怯生生地看了陆昇一眼,明明眼角发红,却仍旧努力笑着说:
“昇哥哥,都是我的错,你别怪二妹妹,她还是不分的年纪。”
“我母亲是顾鹤明媒正娶进门的,你张口闭口倒听谣言,是辱我母亲清白。”
血珠子从顾缃腕上的手巾汩汩往外渗,她却似感不到痛一样,
咧开嘴角凌厉嗔笑着,
“要不,你下去和她当面赔罪如何?”
谢清脸色惨白,娇躯摇晃着,接着就软弱的倒下,正巧着往陆昇身上扑。
少年撇眉别过头,像看见什么污秽之物一般避开,顾缃莫名对自己堂弟有几分欣赏。
果然,颜家辈辈只出优质男子。
“你又在这儿寻死觅活的做给谁看呢。”
陆昇死死扼住她的手腕,憋得谢清脸色涨成猪肝红。
顾缃看了他一眼,本是不动声色,却感受到他周身散出一丝凌厉的愠意。
再看去时,陆昇却已变成了平日里见惯了的温婉笑容,让顾缃诧异是自己刚刚花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