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让军官们跳进春湖里洗洗
刀略略擦过头顶,客栈里变得一片混乱。
“拦我做什么?”
那女子语气平淡,目光从对方脸上漫然掠过,唇畔染上了些许冷悄的弧度。
顾鹤的副官扣住了她的手腕,
“我军长有事找他们问话。”
他猛地一甩,把客栈老板娘抡到地上。
“你二人从哪得来的消息?”顾鹤身上那股淡淡的威仪,让那俩脚夫不敢懈怠。
“老爷,”
其中一人抹了把脸上的汗,
“这消息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北缃,街市巷尾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顾鹤愣住了,筷子从他的手中震惊掉落。
他慌忙跳了起来,发狠扼住那人的脖子。
“你说什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顾鹤收紧那脚夫颈上的手指,声音低沉的可怕。
那副官把人捞到茶案前,他又慌忙补道:
“老爷!老爷…我是从顾府的小厮那里听到的,她说顾小姐走得急,竟是要搭货船呢! ”
“货船?那不是明日一早便启程了”旁人补充道。
但他们还没说完,顾鹤就猛冲出了客栈。
那个本坐回去扒饭的副官,一下噎住嗓子,他别无选择却只得马上跟着顾鹤走。
“军长,什我们现在?”
顾鹤脾气暴躁的狠狠朝他脸上一抡:“废物!快开车!”
当顾鹤到达港口时,货船正下河扬起帆码头。
他翻身跳下车拿出军证搜查令,要逼停那艘船,发誓把那个死丫头绑回军营好好教训。
下一秒,却乌泱泱被一群穿着黑布衣裳的人围住了。
那副官心下了然,暗自道:
不好!
这是道上的,专门杀人越货的雇佣军阀!
他咬咬牙只能硬着头上了,他确信他们一刀就能砍掉他的头。
不,实际上,可能会被剁成碎片,然后喂给猪,可耻的死去。
他摘下军徽,仔细收进口袋里。弯腰拾起货船旁散落的木棍。
“来。”
那时候他突然想起自己做街痞子的时候,还是木棒子使起来最顺手。
十五六岁的年纪,他正是少年风发的时候去当了兵。
……
“先生,我们都按照你说的做了,还有”
那两个脚夫俯跪在地上,对面前头发花白的男子邀功。
那客栈老板娘在一旁磨刀,看着吴楚置之不理,他正悠闲的默默地撮着茶叶:
“碧螺春,今年雨水足。”
“先生你,您在听我说吗?你为什么还不把我送走?
军队要是抓住我,我还是要掉脑袋的”
那两个脚夫抽抽嗒嗒的哭喊。
“吴楚,”那女子鲜红的唇微微上挑,“你不跟上去?”
“我一把老骨头添什么乱?”
吴楚哂笑,露出一两分赞许,
“小姐找的那个商行没问题,钱给的够,能让顾鹤吃个教训。”
“先生,我们就先回去了?”
那脚夫讨好地笑着,掺着慌张的颤音传到了吴楚耳里。
“做的好。”吴楚撂下茶盏,咔嗒一声给枪对上膛,抵准他额角,
“但只有死人我才最放心…你妻女我早已妥善安置好了。”
“我…先生!…”
那男子脑上迸出血花,鲜血顺着尸首渗下,慢慢染红了客栈地板。
吴楚赶到码头时只看见一望无际的江面。
滔滔江水翻滚,白色的天盘旋着几只江燕。
眼前屋顶金漆雕龙,琉璃作凤,气势压人。
四周绿树环绕,依稀可见树间点缀的汉白玉桌椅。四周假山上小瀑布缓缓下流,水声潺潺。
陆昇轻轻地握拳,叹了口气。
“呃啊”
他疲倦地呼出一口气,几只燕在头顶掠过,不知不觉中,橙色的金光在空中延伸得很远很宽。
他视野迷失在波浪滚滚的江面上,直至暮色四合,他俊秀侧脸被群星升起前最后的橙色光芒照亮。
四下有船人摇橹过江,传来悠远的歌声。
陆昇向天中伸手,看着厚厚的云层和自由在天中游荡的飞鸟。
有飞燕掠过的群星画布,远空中的翅膀是细碎毛笔,染出了霞披的晕色。
他看着手心——手里有一根闪亮的洁白色羽毛。
几天前,他出江巡游西岸人家时,好巧不巧,橹上沾了一只白燕的羽。
他用指抚平羽毛的尖端,那是鲜艳的红色。
他的棕色眸子闪闪发光,像垂死的日落照耀着,倒影在他瞳孔。
微风将他的宽绰的衣襟吹鼓,顺在脸颊的碎发被勾回耳侧,裸露在外手腕白到反光。
“来了吗?”
少年带着期盼的神色转过身,示意手下随从回府。
祈州,南平城中心。
江月带着顾缃走在城中大街,城龛两侧堆满铺子。
许多人都穿着温暖的春衣,与北缃完全不同。
顾缃穿一身绣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一股于兰麝的木头香味。
天边晚云渐收,淡天琉璃。
少女的脸如桃杏,姿态闲雅,尚余雪霜瞳仁灵动,水晶珠一样的吸引人。
顾缃捧着热桃糕,瞧着一堆人聚在街角市场前,一个七彩琉璃球扎在木桩上方。
忽得只听得一声娇纵的声音响起从盘楼上响起,
“开始吧。”
那高阁上的红衣女子神色淡然,一副兴趣寥寥的模样,甚至还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
话音未落,球就跃升到空中。
顾缃看着场外一群人手上拎着木棍追着琉璃球跑,感觉这景象有些诡异。
“南平人在做什么?是在举行某种仪式吗?”
顾缃摇摇阿妈的手,一脸茫然。
周围有人答她:“他们是想给陆将军女儿讨个彩头呢。”
顾缃看出都是场子内圈出的都是南平城各家兵种。
一阵嘶鸣声传来。
顾缃又见两队人驾着马狂奔着冲下坡,马踏黄花的痕迹仿佛两道刀光,划破了春日的寂静。
“那是陆家军,来骑射场训军,输的就下湖,拉去修南城河坝。”
军官握着弓双手离缰,在剧烈起伏的马背上镇静自若。
街旁细碎沙的被马蹄踏得飞扬起来,盈盈飘落,像是在马后扬起了嫩黄色的轻雪。
两骑相争倏忽前后,骑术不相上下。
骑军纷纷自箭篓里抽出一根沉甸甸的铁箭,在马背上缓缓地拉弓上弦。
弓尾发出细碎的白雾,喷在他脸侧,一张脸沾了水汽,越发露出某种温润如玉的英俊。
一支箭如白虹贯日,自高处俯冲之下,刺破琉璃的尖鸣声回荡。
陆家军讨得了头彩。
那高阁上的女子笑得灿烂,脸上梨涡旋起,暗藏几分坏,
“剩下的人,都想跳进春湖里洗洗?”
“不如大家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