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 章 亏欠
人鱼公主唐心清水河畔救起受虐女童。
人鱼公主唐心所救女童体无完肤重伤昏迷。
人鱼公主唐心所救女童心脏惊现绣花针。
人鱼公主唐心所救女童疑似灵异视频女主角。
人鱼公主唐心所救女童苏醒。
震惊！人鱼公主所救女童竟是十一年前死亡的蓝月之泪大小姐张紫心。
震惊！蓝月之泪大小姐张紫心死而复生。
震惊！蓝月之泪大小姐张紫心患罕见疾病停止生长，永远停留在八岁。
………
连续一星期占据各大榜单的新闻一条比一条骇人听闻，轮番轰炸之后，一段人鱼公主亲录视频再掀高潮。
视频中，被热议了一个星期的张紫心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满管子，裹得跟木乃伊似的。
唐心坐在病床边，手里举着一幅高度还原的画像。
张紫心艰难抬起手指向画像，她的声音很小，砸进每个人心里却激起滔天巨浪。
“这个人贩卖 d 品，走 私j 火，拐卖人口，残杀儿童，十恶不赦，如果有人见到他，什么都不要想，快逃，不顾一切都要逃，因为他是恶魔，如果被他抓住，你会宁愿下十八层地狱也绝不在他手里苟活，请看好您的孩子，千万千万不要让您的孩子被他抓走。”
然后，一夜之间各家各户大门上多了一张新门神像。
然后，特警根据张紫心提供的线索端了一个又一个毒 窝。
然后，张紫心成了国家保护动物。
………
“紫儿！你这样做很危险，万一画像上那个人来找你怎么办？”唐哲头发都要急白了，那天带张紫离开警察局后，一上车张紫就说要去找张紫心，听得他莫名其妙，张紫心不就是她自己，还用找。
什么都没解释，张紫就消失在车里，他只能按张紫吩咐开车回家。
然后就见到恢复原貌的张紫和灵异视频中那个叫张紫心的小女孩在一起，再然后这俩人就轰轰烈烈了。
“他要真来找我就好了。”张紫笑道：“省得我到处找他。”
以前是没身份没机会把那个人公之于众，只能悄悄找。
这次，张紫心的出现身份绝佳，机会绝佳，再说自己找永远没有对方主动送上门来的快。
严格说起来十一年前他的任务可没完成。
“什么意思？”唐哲顿感不妙，“你找他干嘛？”
张紫挽住唐哲，亲昵的靠在他肩膀，“小小爸！其实那天在忘忧园你忽悠那两个男生的话都是真的。”
“什么真的？”唐哲懵了一下，下一秒反应过来直接炸了，“张紫！你嫌命长是不是？你怎么能去做那些事情，那是你一个小姑娘该干的事情吗？国家有警 察，有军 队，轮得到你？用得着你？你逞什么能？”
唐哲简直要气炸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口瞎掰糊弄人的话竟然是真的，感觉要得心脏病了，一天天的能不能别那么吓人。
偏那死丫头还捂着下巴给他装可怜，喊什么疼，会疼还跑去送死。
气死了，气死了，简直一眼都不想看见她。
张紫只能学着电视里男女老少都受不了的那种女生撒娇卖萌，结果差点没把唐哲恶心坏，不说顶着这么张脸撒娇卖萌有多辣眼睛，就张紫那张万年不变的僵尸脸能做出什么生动表情，什么撒娇卖萌，他只看到了抽筋。
这不，又捂着脸叫上了。
唐哲那个无语，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家紫儿还有这么二的一面，不会是被老哥传染的吧？
一边恨铁不成钢的帮她揉着脸，一边又喋喋不休的骂着，骂张紫，骂老哥，也骂他自己，怎么就没发现她做了那么危险的事。
张紫笑得眉眼弯弯，自从小爸去世后，小小爸这唠叨劲儿是越来越像小爸了。
她按住唐哲捏着她脸的手轻轻蹭了蹭，“小小爸！你别紧张，紫儿的能力远比你想像的大，紫儿能空间移动，能掌控火焰，能滴水成冰，时不时还能读心，就像你跟那两个男生说的一样，对别人而言很难很危险的事对紫儿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所以你不要担心，紫儿绝对不会受伤的。”
“不会受伤蒋齐天是怎么被抓的？邱乐山身上那些血又是谁的？人家衣服还在我们家呢，你什么时候给人家送去？”
“那次是意外，我刚好在发呆，不然十个蒋齐天也近不了我身。”
“呵！你本来就呆，给我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我会让辛亚二十四小时不错眼珠地盯紧你，你若敢跑，我一辈子不结婚。”
什么叫“你若敢跑我一辈子不结婚”？说得好像她是他心上人似的。
“你怎么跟你哥越来越像了，是不是扮他扮久了，都染上他无赖的脾性了。”
“没错，就是你小爸教我的，他说对待你就要无赖到底。”
张紫气极反笑，都什么爹？专挑她软肋，明明知道她现在最操心的就是他的终身大事，还拿这个威胁她。
甩开唐哲的手，张紫叉腰，“小小爸！你双标，明明跟别人吹嘘我为国效力，为民除害时自豪的不得了，我真那么做了你又不乐意。”
“那时我哪儿知道你真干过那些，要知道还会让你去学校被蒋齐天揍得血溅三尺？早找根绳子把你捆起来了。”
张紫知道唐哲是怕她受伤，可那个人不死，她良心难安。
因为生养之恩，对父母，她恨不起来，何谈报仇。
因为君延，欠他一双腿，她不能找君依报仇。
可那个人，他听命君依伤了自己就算，居然还丧心病狂的毁了易老师。
抬手摸了摸凹凸不平的右脸，张紫说：“小小爸！你知道吗？这张脸本来可以不用变成这样的，只要……那个人……推开门或大喊一声，我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她只是转身跑了，多看一眼都没有。”
闭上眼，压下翻涌的情绪，张紫接着说：“但有一个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们甚至连面都没见过的老师不顾一切冲进火里救了我，在我放弃希望的时候，她顶着一身烈焰来到我身边，把我带出火海。”
把张紫揽进怀里，唐哲紧紧抱着她，眼圈泛红。
他没看过张紫利用雷电传播的那段视频，但他听过人们口中议论的“火中女鬼”，“跟烤肉一样”是人们用的最多形容。
他恨死了老天为什么要让紫儿承受这些痛苦。
张紫说：“那位老师救了我，我却连句谢谢都没对她说过，更可恶的是被救之后我不恨指使者，不恨行凶者，不恨旁观者，唯独恨上了救我出火海的老师。”
“十一岁那年，我与人打架重伤昏迷，醒来后我发现自己突然有了一身很厉害的本事，那一刻我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杀了那个老师，她不让我死，我便不让她活。”
唐哲的心颤了一下，紫儿那么厌恶活着吗？
推开唐哲的怀抱，张紫缩进沙发里，眼神空洞，她声音微颤：“我在一个废品收购站找到了那个老师，她被一条很粗的铁链拴着，烈日下跟条狗一样躺在泥水里，一会儿滚到这边，一会儿滚到那边，就是不知道躲进屋子里……见她那样，我很开心，却还是想要她死……”
“我掐住她的脖子，稍微用力就可以拧下她的脑袋，她却在那时候抱住我，叫我‘鑫鑫’。”
张紫把头埋进膝盖，声音闷闷：“后来我才知道，她把我救出来后，躲在暗处盯着我们那个人绑走了她，然后……然后……侮 辱了她。”
想到那场大火里发生的事情，张紫抖得厉害，唐哲想抱抱她给她安慰，她反应大得一脚踢飞了唐哲。
唐哲砸进沙发里，抬眼对上张紫惊恐未散又添愧疚的眸，他立刻坐直身子，嘿嘿笑道：“我们家沙发弹性真好。”
其实被张紫踢到的地方火烧一样。
张紫的泪再也忍不住，垂头走到唐哲面前蹲下，小手覆上被她踢中的地方，轻轻发力。
唐哲只觉一股暖流涌进身体，肚子上火辣辣的痛感瞬时减轻很多。
他没阻止张紫为他疗伤，不然她会更愧疚。
张紫眨了眨眼，努力压下泪意，“那个恶魔故意放老师逃跑，实际上一路尾随她回到家，她前脚进门，那个恶魔后脚就冲进家门抢走了她儿子，然后她就疯了，然后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因为被人jian污，又丢了儿子受不了打击才疯的，却没人知道她为什么遭遇这些。”
“呵！我知道啊！可是我却恨她救了我，还要杀她。”
“紫儿！”唐哲轻轻揉着她的脑袋，他相信他的紫儿不是那么铁石心肠的人，她那时候只是太痛恨活着了。
“她丈夫为了给她治病，找孩子，辞了工作，卖了房子，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下很多债，最后不得不一边收购废品一边照顾她。可尽管花了很多钱，她的病情没有任何起色，不是自残就是打人，她丈夫不得不把她拴起来。”
张紫抬头望向唐哲，瞳孔的颜色暗蓝黑沉，“小小爸！我毁了她的人生，毁了她的家，我不该还吗？不该找回她的孩子？不该把那个恶魔抓到她面前偿命吗？”
八年，她穿梭在每一个黑夜，在地图上划掉一个又一个地名，深入一个又一个龙潭虎穴，送走一批又一批罪犯入狱，不是为了得到嘉奖换那一个属于唐心的身份证，为的只是找回高程鑫，把那个恶魔绳之以法，只有那时候她才有资格跟易老师和她的家人说声对不起。
“小小爸和你一起找。”唐哲捧着她的脸，无比坚决：“不许拒绝！我保证，你去危险地方的时候我绝不跟着，也绝不阻拦。”
张紫怀疑地瞅着唐哲，他会这么乖？刚还说要辛亚二十四小时不错眼珠的盯着她呢！
“找人不是只有一个办法。”唐哲狠狠在她脸上捏了一把，极不情愿地说：“危险的事归你，钱的事归我，我们分工合作。”
他怎么会不想跟，可跟着只会拖紫儿后腿，还不如放手让紫儿去做。
对了，不是还有那两个大帅哥吗？可以拉上他们呀！
唐哲激动得差点蹦起来，邱乐山那家伙好像挺关心他家紫儿，就把他拖下水好了，有人陪着紫儿他多少能安心些。
想到就去做。
唐哲风风火火跑上楼，把前几天邱乐山落在他家的衣服塞给张紫。
“你把人家衣服弄脏了，也不知道给人家洗，还好辛亚勤快，去，把衣服给邱乐山送去。”
“我什么时候把他衣服弄脏了？”
“你这记性，被赛虎吃了？”唐哲直戳她脑门，“你被蒋齐天揍得血溅三尺，是人家邱乐山救了你，一路把你抱到酒店，你那血淌的，估计把他内裤都淋湿了，没让你赔都是……”
“呕！”想到被个男人抱了一路，张紫直泛恶心。
唐哲心好累，就紫儿这情况，不管是她拿下邱乐山还是邱乐山拿下她，都难啊！
说起邱乐山，唐哲感觉他对张紫格外关注。
“紫儿！你觉不觉得邱乐山好像很护着你，还主动帮你伪造出生证明，他好像特别怕别人知道你是张紫心，不知道他是否有什么企图。”
张紫想到一个人，一个被她强行遗忘的人。
那天在湖底的时候透过冰面与他对视，听到他想守护自己的心声，突然就想起来了。
因为君延，不得不忘记的人。
他是认出我了吗？
张紫想。
说不上难过还是高兴，庆幸还是遗憾。
世界那么大，时隔多年，他们又遇到了。
可是，他们之间的约定，没有实现的可能了。
张紫抓紧手里的衣服，想着那年他回云上，应该也知道她的死讯了吧，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情，过后会不会偶尔想起她。
应该会的吧！他应该没忘记，所以才能认出我。
小王子！长大后的你真的就像位王子，可我，已经不是小公主了。
张紫回房间，把冷凝写给邱乐山的信装进他口袋，夜里悄悄放到邱乐山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