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夜晚诡事
我心猛地一沉，仿若千斤巨石猛然压在胸口，让我喘息艰难。
我缓缓地、几乎是机械地弯下膝盖，直到双膝触碰到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一阵刺骨的寒意透过布衣直抵心底。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尊严贵重无比，但此时此刻，我没有遵从奶奶往日的教诲，只因昨晚的一场变故，令我悔恨交加。
昨晚，金海叔和我不幸也卷入了一场意外风波中，至今未归。这不仅使我深陷自责，更让我担忧起奶奶的安危。
想到这里，我的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紧握，疼痛难忍。
而如今，我还能跪在这熟悉的小院中，等待着奶奶的责备，这何尝不是一种庆幸？
假使连这份责骂都化作了永恒的静默，那将是我内心深处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
但出乎意料，奶奶并没有苛责于我，她的声音里反而蕴含着浓浓的哀伤与心疼，面颊微微颤抖，仿佛风中摇曳的枯叶，说道：“二十二年前，你母亲为了生下你，不顾我们陈家贫寒，放弃治疗自己的病体，以命相搏，才将你带到了这个世界，延续了陈家的血脉。”
“而你父亲，唉，前几天离世，实则是他咎由自取！长年酗酒，非要外出惹是生非，这一生，他没有给你留下任何东西，陈家亦是如此，亏欠了你们母子太多。”
“奶奶我只剩下这把老骨头，本想接些零工，好歹让你攒些钱，将来能娶妻生子，过上安宁的日子，也算不白费了你母亲的苦心，不负你娘俩的期望。”
“可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奶奶还有什么颜面去地下见你那苦命的母亲？”说到此处，奶奶的眼眶再也盛不下那滚滚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滑落，湿润了满是皱纹的脸庞。
岁月早已在她身上刻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平日里的辛劳更使她显得格外疲惫。
方才勉强打起精神醒来，似乎仅凭一股坚韧的意志支撑着虚弱的身体。
此刻，泪水如同决堤的河流，冲刷着她脸上的沟壑，让人看着心酸，生怕下一刻，这瘦弱的身躯便会彻底垮塌。
面对奶奶的深情与牺牲，我的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愧疚、自责、心痛混杂在一起，泪水也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奶奶，您别这么说，是我不好，太不懂事，愚不可及……”
话音未落，我猛地抬起右手，用尽全身力气，“啪”的一声，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以示对自己的惩罚和懊悔。
奶奶见状，连忙伸出颤巍巍的手，紧紧握住我，眼中的疼爱与不忍表露无遗。“孩子，别这样！你怎能如此对待自己！”
奶奶的声音中带着颤抖，竭力想阻止我的自我惩罚。
我哽咽着，欲言又止，只吐出了几个破碎的字：“奶……我……”我的内心满是纠结与挣扎。
而奶奶却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稀疏的枝丫，望向那遥远而深邃的天际，脸上写满了无奈与辛酸，仿佛是在对天长叹，又或是寻求着一丝慰藉与解脱。
或许，这一切都是天意使然，既然命运已如此安排，奶奶也只能顺应，不再强行挽留些什么。
此事，原本奶奶打算将其深埋心底，不让它掀起任何波澜……然而，到了今日，却不得不将那隐藏的真相缓缓揭开，让光照进这隐秘的角落。
听闻此言，我不由得心头一震，昨晚除了已知的回归，竟还有我不知晓的变故悄然上演？“奶奶，您是指……爸爸离去那天，我是如何回到这个家的吗？”我话音未落，空气似乎凝固了片刻。
奶奶沉吟半晌，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随后向我提出了一个让我措手不及的问题：“你还记得吗，当时并不是我们去接你回来的……”
她的话语如同寒风中的一声叹息，让我的心脏猛地揪紧。
我顿时忆起那令人心寒的一幕：冰凉而僵硬的身躯，长发如墨，遮掩着女子清冷的侧脸，那是怎样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与哀伤……
“奶……难道不是您和爷爷将我接回家的吗？”我声音微颤，心中满是难以名状的忐忑与不安。
奶奶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无奈：“看来那段记忆已经在你脑海中模糊了。其实是你妈妈，她亲自把你送回了这个家！若非如此，恐怕你早已经落入了未知的险境。”
听到这里，我全身的毛孔仿佛都竖立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自脚底蔓延至头顶。
真的是妈妈……即使化作怨灵，也不曾远离，始终在暗处默默守护着我
奶奶轻叹一声，语调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沉重，继续道：“你妈妈在把你安全送达之后，并没有立即离开。
当我匆匆赶回家中，发现她依旧守在你的床畔，那份依依不舍，让人见之心酸。
你的‘阳劫’未能成功度过，理论上，她本可以借此机会永远陪伴在你身边，不再受轮回之苦。”
“然而，奶奶担心你日后的日子会因你妈妈身上的煞气而备受困扰，生活艰难，于是趁她不备，将她的魂魄封印在了这块玉佩之中，叮嘱她切莫轻举妄动，待到时机成熟，再将这承载着一家团圆愿望的玉佩交到你手中。”
说着，奶奶从颈间摘下一块看似普通的玉佩，但其上流转的淡淡光泽透露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那本应完好无损、庇护着我们的玉佩，竟出人意料地断裂成两片，仿佛预示着某种保护的破灭与平衡的打破！
“那晚归来的姑娘告诉我们，她自身带有‘水煞’之力，阴寒之气太过浓郁，竟逐渐侵蚀了封印的符咒，令你妈妈得以脱困而出。”
“她心中既有不舍，更有未了的执念。如今得知你正面临危险，她更是无法安心离去，极有可能寻机与你相见……”
“对于你妈妈而言，你就是她在这世上的唯一牵挂，她的一切。但她同样背负着‘母煞’之名，这份身份让我们都心存顾虑，唯恐再生变故。”
奶奶说到这里，眼中满是对未知前路的深深忧虑与不安。
我努力地想要扯动嘴角，挤出一丝笑容，但那份沉重的心情仿佛一块巨石压在心头，让这简单的动作都显得异常艰难。自记事起，“母爱”这个词于我而言，就像是遥远天际最不可触及的星辰，明亮却永远遥不可及。
我时常在一旁默默注视着那些沐浴在母亲温柔目光下的孩子，他们脸上洋溢的幸福让我既艳羡又心酸。
而我所拥有的，却是一个被邻里间私下称作‘母煞’的厉鬼母亲，这份难以启齿的身份，成了我内心深处最深的痛楚与困惑
正当思绪纷飞之时，赵金海脚步匆匆地走出屋外，面色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沉闷而压抑。他站在院子中央，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响彻四方，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不可违抗的威严！
他的怒火似乎主要针对孙家二老的逆来顺受，仿佛他们成了提线木偶，任由命运摆布而不做任何反抗。
特别是对孙海东，赵金海更是毫不留情地痛斥，指责他咎由自取，不仅自己招惹了灾祸，还连累了无辜的家庭成员。
那一声声厉喝中，夹杂着无法掩饰的失望与愤怒。
直至赵金海骂得满脸通红，怒气稍减，他才停下了责备，向我们揭露了孙家面临的巨大灾难。
那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预兆，灾难如影随形，悄然降临在这本已风雨飘摇的家庭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