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凶魂讨命
那晚,孙晴雪的遗体与那未出生的阴胎一同被接回了家,原计划是举行一场庄重的安葬仪式,并为那未能出生的孩子设立牌位,祈求它能安宁。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孙海东竟带着一名陌生女子归来,声称在晴雪去世之后,他已经重新组织家庭,不仅决绝地拒绝了为阴胎供奉,还在众人面前,残忍地将陶罐狠狠摔碎!
这一行为彻底激怒了本已含冤的孙晴雪,她的怒火化作了实体,当场取走了孙海东的心肝,作为对背叛的惩罚。
而那阴胎的怨气也找到了新的宿主,它悄无声息地侵入了那个女人的腹中,最终酿成了一尸两命的惨剧。
一夜之间,孙家三口魂归黄泉,晴雪则携带着阴胎不知所踪。孙家人在恐惧中选择了沉默,若非赵金海的追问,这段悲剧恐怕会永远埋藏在黑暗之中
赵金海讲到这里,胸膛因愤怒而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与空气搏斗,彰显着他内心的不甘与愤慨。
听罢这一切,奶奶的脸色变得更加复杂,口中喃喃自语,似是对先前种种迹象有了新的理解:“我就觉得不对劲,那姑娘身上的煞气何至于如此浓烈,比最初显现时更强了几分一回来就掀起这样的风波,离婚、害子,怎能不让她心中充满恨意!”
“她是回来寻求公道的,就算在龙河忍受无尽的痛苦,也胜过无知地活在被遗弃的谎言里。我担心,她会找上门来,讨要一个说法,甚至是讨命!”
奶奶的话语如同一阵寒风吹过我心头,让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尤其是想到胸口那若隐若现的脚印和脸上至今未消的巴掌印,一股莫名的恐惧感再度涌上心头。
赵金海闻言,眼神一凛,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讨命?只要我们做好准备,超度她,让她无处可逃!”
“我会把那柄‘鬼头铡’悬挂在门口,她若敢来,我便立即执行,无论是人间还是水底,只要在我的地盘,休想嚣张!”
奶奶沉默了片刻,最终没有再开口反驳。
或许在她心中,作为一位普通的接阴婆,她所掌握的不过是如何引导亡灵安息的皮毛,面对真正的怨灵,除了那几道避邪的镇煞符,她的确束手无策。
在这一刻,她意识到了自己的无力,也明白了赵金海的决心与力量,那是守护家园、不容任何邪恶踏足的勇气与决心。
不然的话,妈妈怎么会默默地陪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她的影子似乎融入了每一寸光阴之中,无声地守护。
那天,我试图趁妈妈一个不备,将她封印进那块泛着温润光泽的玉佩里,希望以此能让她得到安息,却终究是棋差一着,她以一种我未曾预料的方式逃脱了束缚,留给我满心的愧疚与无奈。
然而,当我的目光与赵金海那坚毅的眼神相遇时,心底不禁涌起了一丝慰藉。
赵金海,一个一辈子与江河中的沉尸打交道的人,他的经历中怎能没有几段与不甘离去的亡魂交锋的故事?
“捞尸人怎会惧怕岸上的水鬼!”这句话,像是一道光,穿透了我心中的阴霾。
我转而望向奶奶,满腹的话到了嘴边,却又犹豫着咽了回去,眼神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奶奶那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寻找着答案或是勇气。
仿佛能读透我的心思,奶奶在一阵静默后,缓缓启齿,话语间透露着难以言喻的沉重:“金海啊,还有一件事,恐怕得麻烦你了。”
金海叔毫不犹豫地拍了拍胸膛,声音洪亮而坚定,仿佛是风雨中屹立不倒的老树,“婆婆,您放心,有我赵金海在,您和天命的安全我来保障,绝对没问题!”
但奶奶轻轻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话锋一转,提起了关于母亲那些难以言说的往事。赵金海叔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不可置信地望向我,仿佛第一次认识我一般。
随着奶奶叙述的深入,金海叔的神情也变得越发凝重:“婆婆,你是想让我处理天命他妈的这件事,对吧?”
奶奶重重点头,那动作像是压在我心头的一块石头,让我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金海叔深深叹了口气:“听您这么说,虽说她一直伴随着天命,没造成什么伤害,甚至保护着他,但您的担心不无道理。鬼魂的心思深似海,变幻莫测,我尽力试试看能不能让她自愿离开吧。如果行不通,我们再想别的法子。”
奶奶闻言,脸上露出久违的欣慰之色,“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天命,还不快谢谢金海叔!”
金海叔连忙笑着摆手,一副轻松的样子,“别,别这样,事情还没个准呢,万一我搞不定天命的母亲,这一跪,我可就成了笑话了。”
我跟着笑了,但心里却是波涛汹涌,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场内心的锣鼓喧嚣,震耳欲聋。
之后,金海叔回到厨房,端来一碗还冒着腾腾热气的米粥,简单吃过之后,便开始在院子里忙碌起来。
他首先在大门口挂上一把年代久远、锈迹斑斑的大铡刀,用细如发丝的红线缠绕,据说是混合了朱砂和黑狗血,任何恶灵触碰,都会被立刻切断与人间的联系!
铡刀高悬,仿佛成了抵御一切邪祟的界碑,让隐藏于暗处的灵魂无所遁形。而在院子的角落,他还撒下了糯米与朱砂的混合物,为我们每个人准备了一张绘制精细的护身符。
然而,望着金海叔忙前忙后的身影,我的心中非但没有踏实,反而滋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忧虑。万一今晚孙晴雪没有出现,却引来了我的母亲,该怎么办?
即便我的母亲并不是可以轻易招惹的存在,但在我的心里,无论如何也不愿见到她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
这份忧虑如同夜色般迅速笼罩了我,我立即把这层顾虑坦白给了金海叔。
他挠着头,脸上写满了困扰。最终,还是奶奶打破了沉默,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金海啊,要不咱们这么办?就把那铡鬼刀安置在院子中央的石桌上,既显眼又不失稳妥,你看怎么样?”
“若那姑娘真带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来闹腾,瞧见我这把寒光凛冽的古朴长刀,也得掂量掂量后果。万一真闹开了,有此刀在握,不论是天命还是我,都能确保自身的安全,就连你,关键时刻也能用来护身,这样一来,你母亲便能远离任何潜在的威胁。”
金海叔闻言,脸上洋溢起一抹赞许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还是婆婆思虑周全,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沉吟片刻,金海叔又补充道:“待到孙家的事情尘埃落定,我亲自协助天命处理后续。虽说之前他妈已经被教训过一回,但有我们守在一旁,谅她也不敢再轻举妄动靠近天命了。
“咱们必须返回桃林村,你家的老宅作为她的诀别之所,对天命来说,那里举行招魂仪式最为合适。她定会被召唤而来!
“到时候,我将尝试是否能超度她离开,或者封印于这块蕴含灵力的玉佩之中。”
奶奶满脸欣慰,笑容如春日暖阳,对我与金海叔的好意感激涕零。
日子如白驹过隙,转眼已是夜幕低垂。
今宵,月色半遮半掩,星辰稀疏,老一辈的人常将这种月相唤作鬼月,说是阴阳界线最为模糊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