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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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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理好伤口,天色晼晚。

    回家的路途买了两个包子做晚饭,又买了些所需品,刚进门,景棠就急急朝院子里的石桌走去,她将菜种子悉数倒出,肉眼可见的至少一半种子被人踩碎。

    不过情况也实在危机,别人哪里在意脚下的菜种子。

    云施点燃了新买的蜡。

    借着烛光,实物果然惨不忍睹,景棠蔫蔫地去拨弄种子,连连叹气。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物极必反吗。”

    她又嘟囔着安慰自己,“反正也种不了多少,少些就少些”

    云施在旁望着,院子里已经拾掇出来一隅,种菜用的土壤也铺好了,也会保证能晒到阳光。

    两人挑了好久,将完好的种子分出,然后均匀地铺洒在泥土上,整个过程带着一种莫名的虔诚感。

    洗净手后,二人吃完了包子,景棠便开始做新的绣品,还时不时指导一下身旁的少年,云施学得算快,她也没费很多时间去一针一线地去教他。

    有了些碎银,景棠也不必紧赶慢赶地绣制了,描完图样,便倚在窗旁塌上赏月去了。

    春日的晚风凉津津的。

    今日十五,正是月圆夜,月光辉照。

    景棠触景生情,感慨道:“自这一行,竟已过了一月有余。”

    她也与爹娘分别如此之久。

    云施去了院落在给播种完的泥土浇水,听她这般讲,他也抬头看了看。

    望着无际的玉盘繁星,莫名的,他想起之前所处的那片孤冷境域,同样的一望无垠。

    他茕茕孑立站在月下,目不转睛地仰视着那轮皎月,明明他未曾言语,也未曾流露出何种情绪。

    但景棠却觉得他好似那轮孤月,清冷而寂寥。

    心脏陡然一颤。

    云施若有所感地转眸。

    满盈银辉落至紫檀木菱花形的窗棂,其旁的女娘三千青丝被海棠木簪松松绾起,那双秋水眸怔忪地凝着他,二人视线交汇之刻,她触电般地收回视线,凝脂面容霎时浮上了层红霞,惹眼极了。

    云施不由想到瑶池中那朵开得最盛的菡萏。

    景棠蝶翼般的长睫轻颤,她忆起那双为了雕刻木簪而伤痕累累的手。

    那日卧雪眠霜,月亮也是这般的圆。

    眼前的光线一暗,景棠抬眼看去。

    云施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身前,隔着一面窗,高大的身型遮掩住了照射在她身上全部的月光,影子将她完全包裹住。

    景棠不自觉捏紧手下衣襟。

    云施逆光而立,俊美无俦的面上还能隐隐瞧见那道伤痕,他并没有什么神情,只是薄唇轻抿着。

    这个视角,甚至能看见他脖颈滚动的喉结。

    一路匆匆,景棠第一次如此认真观察起云施,原来他生得这般好看…

    耳畔嗡嗡作响,风吹过她还未褪去温度的脸颊。

    云施尚不知她情绪为何这般吵闹,只认真道:“浇好水了。”

    他声音温沉,将景棠从迷蒙中唤醒,她强压异样道:“那、那便快些进来吧,天凉了。”

    他应了一声,想了想,顺便抬手“砰”的一声,将与二人相隔的窗户关上。

    屋中瞬时暗了不少,景棠瞪着面前紧闭的窗户,拍了拍脸颊,暗暗腹诽当真美色误人。

    她起了身去点了油灯。

    火苗缓缓升起,此时云施也推门进来了。

    他将今日晒好的被褥拿了进来。

    见状,景棠连忙接过,“我差些忘记了,谢谢你,云郎君。”

    令人感到舒适的暖煦味道扑面而来,她将被褥放在床榻上,待回头时,云施已经准备离开了。

    景棠想起方才立在月下的孤寂身影,鬼使神差地叫住他,“云郎君。”

    云施停住脚步,望向她。

    她杏眸低垂,吐出一口浊气,鼓起勇气道:“不要回杂物间了。”

    尾音落下,空气死一样的寂静,景棠意识到了不对,羞窘地补充道:“那里实在太乱了,也没有一扇窗户,阳光也照不进去,灰尘积得也多对你脸上的伤也不好。”

    她越说声音越弱,“我的意思是,你往后睡在这里罢。”

    云施没有动静。

    景棠绞着罗裙不知所措。她想,自己果真是冲昏了头脑,她怎能说出如此僭越之事,与年轻郎君同屋居住,此事若被爹娘知道,定会气昏过去的。

    可云施是救命恩人,自己也受他颇多照料,她不忍他睡在那般环境里,向爹娘解释缘由,他们也会理解她的吧?

    “我们一起在吗?”许久,他问。

    景棠抿了抿唇,轻轻“嗯”了一声,想极力无视胸口的悸动,“明日我们去买帷帐,在此处隔开,好不好?”说着,她在床笫与窗旁硬榻之间比划了一下。

    云施眸光晦暗不明,沉声道:“好。”

    他出门将自己的床褥拿了过来。

    少年背对着她在收拾硬榻,束着蹀躞带的窄腰弯下,她默默视线上移望向他颀长的身型。

    她也有在想,在马受惊前,云施的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一同经历了如此多的事与物,景棠自然不会去随意揣测他的过去,往后的日子还很长,她可以等到待他情愿说出之际。

    云施铺好床褥后,他问:“要睡了吗?”

    景棠回过神来,“要的。”

    前些日子她为了赶那幅仿画绣,没睡过一天好觉,一切落定,她也便可以好好歇息了。

    灯芯被挑灭。

    景棠脱掉绣鞋,侧身而卧。

    夜幕下,房内昏暗,薄薄月光透过窗纸斜斜映进。

    云施也已经躺在软榻上了。

    第一次与他人姘居而眠,景棠迟迟不能入睡,翻身都是轻手轻脚的,屋中另外一人的呼吸平稳安和,像是已经睡着了。

    景棠摩挲着并不柔软的被面,觉着自己好像变了许多。

    在府中,她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出入府邸有丫鬟跟着,往常被绣针扎一下手指就会朝娘亲委屈上许久,更别说彻夜做绣活了。

    往常明明她最是爱干净,可劳作时的泥土沾染在裙子上,她并没有嫌恶。

    还有身上衣裳的布料很是粗糙,穿起来难受极了,甚至有时候能将她的皮肤磨出大片红印来。

    景棠想,大概是一开始就遇见了吃人的蛇妖,便觉得这些人间疾苦没什么了。

    在妖魔下,凡人很渺小。

    在乱世下,亦是如此。

    眼皮逐渐发沉,没一会儿,景棠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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