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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辞别村民后,三人正式启程。

    老村长说只要沿着官道走,便可以抵达最近的丹阳城。

    路途漫长,但幸而有旁人,与当初她独自一人的迷茫大不相同了。

    观览云海,踏过山桥。

    与故乡的海天一色不同,在这趟阴差阳错的旅程里,她游赏了此生都不曾见到的秀色风貌。

    也见证了国难下的满目疮痍。

    夜里,天色渐凉,寒意沁胸,即使有谢拂尘给的暖身符,但景棠第一次睡在野外,难免不舒服。

    她翻来覆去许久也睡不着,浓郁皎泽折射在寂静的夜里,枝叶被风吹得飒飒作响,但细听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动静。

    景棠睁眼坐起身看向周围,谢拂尘在磐石上闭眼打坐,而自己身旁空无一人。

    月明星稀,篝火里的木柴早已燃尽,只剩一缕袅袅青烟缭绕至上空,景棠屏住呼吸,侧耳判断那抹奇怪窸窣声的方位。

    许久,她看了眼未动一下的谢拂尘,话本子里曾说打断修道者修炼会使其走火入魔。

    纠结下,景棠打算自己先过去瞧瞧,她揣好暖身符,轻步绕过谢拂尘,然后朝方才确认的位置走去。

    放眼望去,并未瞧见任何,不远处的粗大树身面朝月亮,但细看一番,低下的黑影伴着那个奇怪的声音,在诡异地一下接一下地颤动。

    景棠有些不敢过去,原地探身试图这样看清树身前的东西。

    瞧了许久,还是看不到。

    于是只能低声轻唤,“云郎君?”

    那个声音戛然而止,树后露出轮廓精致的侧脸来,是云施。

    景棠松了口气,旋即她皱起眉,鼓着腮帮子到走到他身边,“真的是你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妖怪”

    他问:“吵到你了?”

    云施单腿屈膝席地而坐,手中拿着的东西格外眼熟,“没有,我就是睡不习惯。”

    她从他旁边蹲伏,看清他手中物才惊奇道:“这不是坯刀吗?”

    她又注意到云施另一只手拿着的细长的檀木,这两样东西放在一块,再结合地上的木屑,景棠确定了那个奇怪的声音就是来源自这个,“云郎君在做木工?”

    月色映在他形貌昳丽的脸上,眸中星辰流转,他望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容,迟缓地应道:“嗯。”

    木工很难做好,景棠跟着绿檀学了一日,第二天就彻底放弃了,她实在把握不好那个力度,联想临走那日,她好像看见过云施与绿檀对话的场景,她问:“是绿檀姐姐送你的吗?”

    基本的形状差不多已经打磨好了,云施将手掌中之物给她看,“是我要的。”

    景棠顺势接过,端详片刻,尚看不出做的何物,“云郎君对雕刻感兴趣?”

    云施诚实回答,“不感兴趣。”

    她语塞。

    随之,他又道:“这个簪子是给阿棠的。”

    自从云施听绿檀姐姐唤她阿棠,他也便这般喊她了,景棠纠正无果,便任由他去了。

    簪子?

    “给我的?”景棠惊讶地对上他的视线。

    云施点了点头,“你发上的簪子留在村子里了,所以我想给你做一个。”

    怀里的暖身符散出的热量逐渐攀爬至她的面颊上,景棠敛回眸光,发现了他宽大掌心上的细长伤痕,“你看见我把簪子放在村长家里了?”

    “看见了。”

    她神情复杂,清泉击石般的嗓音诉说着过往,“虽然村子里的人都说不需要回报任何,但我知道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能享到云郎君与道长一样的待遇,我心里终究还是过意不去

    可一路上除去美景,我又何不是看遍了乱世下的残忍我深知若是没有遇见你与谢道长这般的好人,我寻亲的路途不会这般好过的。”

    年轻娘子孑然一身身处乱世,只是想想便令人心颤。

    柔荑将云施的手捧起,然后纤细的手指带着轻怜去抚他掌心的伤疤,“疼吗?”

    掌中柔软如同天边云彩,云施的手下意识收紧了一瞬。

    这并非两人初次接触,他的手明显有些僵硬,声音也有些紧绷,“不疼。”

    随着她再一下的摩挲,他才逐渐放松下来,摊开手任她揉捏。

    许是入暮已久的缘故,景棠神绪有些迷蒙,回忆着二人之间的过往,她鬼使神差地问:“云郎君为何无故待我这般好?”

    不似他以往的清冷,云施的星目此时浓稠如墨,视线变得炙热,犹如盛炎日华,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收拢,下一刻便能轻易地将她的手完全裹进,他忽然有些分不清凌乱无章地悸动是属于谁的。

    在面前人启唇时,景棠的心高高悬起。

    “景姑娘?”

    只一声,景棠便连忙从云施似握非握的手里挣开,她慌乱站起来故作镇定,“道长怎么醒了,我和云郎君睡不着,出来看看夜景”

    这种解释反而令人浮想联翩了。

    想到方才自己像一个纨绔般孟浪的举动,景棠面上滚烫,她捏紧了罗裙,“我、我先走了。”

    也不等谢拂尘说话,便掩着红颊跑掉了。

    谢拂尘贴心给她让了路,然后望向已经从地上站起来的云施,他扬起熟悉的笑,“初春夜凉,我再去找些柴火,云公子也快些睡吧。”

    云施掌心上仿佛还残有方才柔若无骨的触感,周身气压已然降至冰点,他收拢起手,面无表情同样从他身旁走过。

    翌日。

    即使极力的不去想昨夜的事,景棠还是羞愧地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说了些胡话就算了,可偏偏还让被谢拂尘看见了,她彻底没了食欲,把手中临走前绿檀姐姐硬塞给她的糖饼子收起。

    路上,景棠生怕他会提及昨夜之事,谢拂尘像是未察觉到氛围异样,他像以往一般向她讲解,“仙门中还是有不少便捷符法的,除去昨天的暖身符,还有净衣符。”

    “净衣符?”

    “简单来说就是除妖后落了狼狈,只要捏符,身体及衣物便会整洁。”

    谢拂尘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给她示范,他低声呢念,随着符纸的消失化作点点银莹,然后缓缓融进景棠的衣衫里,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轻快凉爽了些。

    她眼睛都亮亮的,“好厉害的宝物!”

    原来这世间有那么方便的仙家法宝,前些日子若不是绿檀姐姐接济,她连洗浴和身上的衣物都是问题。

    谢拂尘失笑,“这哪算宝物,若喜欢,便教你口诀,送你几张。”

    察觉到自己又占到便宜的景棠连连摆手拒绝,“不行不行,这可是仙门之物,太贵重了”

    “算是糖饼的回礼。”

    景棠皱起脸,“可糖饼也不是我做的呀”

    谢拂尘看她执拗,只能无奈改口道:“那便先欠着”

    身旁的云施默不作声地直勾勾望着他们二人,或许看得太过入神,他脚下猛地踩空,皂角靴整个陷进松软的泥土里。

    身旁突然的落单让二人停住,同时看向他阴沉的面色。

    还未等三人开口,远处就传来慌张的声音,“这可怎么办,若是水再继续漏,我们怎么交差啊!”

    景棠急忙扶住云施,借力给他,让他把脚从湿土里抽出。

    谢拂尘则是先行顺着地上大片水迹向前走,只见路旁三个士兵围着轺车急的抓耳挠腮。

    “在下清玄派弟子,不知三位发生了何事?”谢拂尘一边抱拳,一边去用余光扫过“罪魁祸首”,车上还在源源不断流下的水。

    其中一位士兵正打算上前驱赶,只见另一个圆脸士兵一脸难以置信地大喊,“清、清玄派?!就是那个修仙门派”

    谢拂尘笑而不语,身后的景棠和云施此时赶了过来。

    景棠一凑近便嗅到了阵熟悉的咸腥味,她有些讶异,“这是海水?”

    在场的人都纷纷看向她,景棠解释道:“我的故乡便是沿海城镇。”

    谢拂尘若有所思,他转头问方才的圆脸士兵,“运这些海水做什么?”

    圆脸士兵道:“仙人,这海水是魏安侯的指令,我们也不知要用这些做什么。”

    车中用了好几个水桶驮运,由于路上遥远加上颠簸,木桶之间的缝隙裂的极大。

    谢拂尘靠近马车,然后抬起手略一施法,透明结界罩住了整个车厢,车中海水也停止流泻。

    “太神奇了”圆脸士兵反应过来,赶紧招呼同伴上前感谢,“多谢仙人,多谢仙人,要不然我们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谢拂尘淡声嘱咐,“这符咒屏障只能存在三天,所以你们需快些抵达。”

    士兵们连连说好,再次感谢后,便快马扬鞭离去了。

    景棠愤愤道:“天下大乱,那个魏安侯怎的还浪费兵马做这种事。”这种方法费时费工,而且她实在想不到海水能有什么用处。

    若是制盐,官家都有专程的供货,为何还要千里迢迢运海水来。

    谢拂尘笑道:“官宦心思不可揣摩。”

    然后他看向云施沾满泥土的靴子,“云公子需要净衣符吗?”他没把符纸主动拿出来,反而似是有意等着云施主动开口索要。

    空气里弥漫着诡异的剑拔弩张的气氛。

    云施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咬牙,“不必了。”

    景棠视线在他二人之间来回交替,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两个人哪里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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