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赵村长的安排

    天色已经微亮，李冉从草堆上站起身来。这一夜身上疼痛缓解了不少，脸上的肿包似乎也消了下去。

    “我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先听哪个？”李冉故意说得很大声。

    赵栓子吓得一哆嗦，正准备骂人，却见小姑娘笑眯眯地站在他面前。那眼睛水汪汪的，头发蓬乱松软，像一头小兽，一副人畜无害的可爱模样。

    妖精都是会迷惑人的！赵栓子稳了稳心神，故意装做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李冉也不恼，依旧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好消息是昨天你找的真是神医，我感觉好了大半。坏消息是，我还是一点事儿都记不起。”

    赵栓子这才注意到小姑娘的伤真是见好了，脸上肿消了不说，淤青也成了黄绿色。他心里暗暗地想，小姑娘是不是黄鼠狼成精说不好，但醉老头必须不是神医。

    醉老头姓穆，上个月才来的他们村，说是游历天下四处行医。

    村里之前没大夫，赤脚郎中都七十了，也没个拿得出手的后辈。大家开始还是挺尊敬醉老头的，好吃好喝招待希望他留下。

    可这个月初赵栓子舅舅扭伤了脚请他去看，他却钻进鸡窝里帮母鸡下蛋。说是母鸡第一次生蛋，蛋太软卡住了，母鸡有性命之忧。他舅扭伤不用急。

    虽然最后赵栓子舅舅扭伤治好了，村里人也不愿找老头看病。这老头整天喝酒，把鸡看得比人重要，定是一个兽医。

    赵栓子的思绪像一只蝴蝶越飞越远，一个洪亮如钟的声音突然传来：“小兔崽子！”正背对着门口的赵栓子浑身一僵。

    “小畜生，还不过来！”声音的主人又拔高了几分音量，土坯房都震下丝丝灰尘来。

    赵栓子一哆嗦，也不敢抬头，转身跪下，一步一步跪着朝门口前进。

    片刻，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走进来，狠狠踹了赵栓子两脚。转脸看到一脸震惊的李冉，又换上满脸慈爱：“小姑娘，臭小子不懂事，我先教训他。你要是不解气，有什么要求尽量跟爷爷提。”说完又踹了赵栓子两脚。

    “我其实好的差不多了”。李冉其实也没好意思让赵栓子真的挨揍，毕竟他人本质不坏，打她的原因也没有说谎。可是欺负小动物也是不对的，所以她也没上前阻拦。

    赵村长细细打量了李冉一番，暗想小姑娘受的伤也没大麦回来报的严重啊。刚刚那几脚确实有点下脚太重了，以后还是得教教孙媳妇说话别夸张。

    “我听大麦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赵村长试探着问。随即又朝赵栓子招招手，孩子便乖乖跪在他身边。

    然后那赵族长一大屁股坐在了孙子背上，又细细打量了李冉。接着道：“小姑娘看着就是机灵懂事的。这几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啊。我们村虽然不靠近边境不用打仗，去年闹旱灾，村里人一直没吃到饱饭，谁家都没有余料多养一口人。爷爷是个实在人，骗小姑娘的话说不出口。秋后镇里王员外家会来咱们村寻几个机灵丫头做婢子，虽然村里不少人家想去。我这老脸还是有几分薄面的。你若秋后还没有想起以前的事，这也算个不错的出路。卖身的钱你自己保管好，总强过你一个人在外面孤立无援。”

    见李冉半晌没有回答，赵村长又强调：“王员外家签的可是活契，过几年你大了赎了身，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眼下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不想答应，也没有关系。咱们从长计议，这不还有好些个月吗？”

    “那这几个月她去哪儿？”没等李冉回应，赵栓子激动地起了身，差点把他爷爷摔出个好歹来。

    “你个讨债货！”赵村长忍不住又踹了孙子一脚，心里又有些心疼，这是他大儿一家唯一的血脉啊。平常再生气也舍不得真打的。

    “好孩子，你放心。你伤好前我会每日派人给你送饭，我们吃干的绝不让你吃稀的，我吃两顿绝不让你吃一顿。你一个小姑娘没大人看着也不安全，等下就去兽医……哎，不对。穆大夫那里安顿下来。穆大夫妙手回春，你说不定马上就想起身世来了。”

    “好的，劳烦爷爷费心了，一切都听爷爷的安排。”李冉表现的很乖顺。

    赵村长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小姑娘年纪不大，遇人却不胆怯，没有想象的哭闹，一直安安静静的听他讲完，是个稳重的。衣裳脏污得看不出颜色却是上好的料子，可能不是普通村野孩子。临走时又忍不住回头多看了李冉一眼，终究没再张口。单手揪住了孙子一只耳朵，大步流星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