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深千帐灯
因着战事已起,宫内诸人也仿佛消停了很多,注意力全部放在北境战事上面。草草的过了春节,朱秦一直不曾南归,直到元宵节家宴时太康帝突然看到这个便宜儿子~
“秦儿打算何日南下学业不可耽搁啊,你这天天的,忙些什么了?”太康帝讶异朱秦还没有南下的意思。
朱秦还没来得及回话,太后席中闻言笑道:“皇帝着什么急,秦儿一年难得在宫中几日,哀家还想他多留些日子,皇帝便要赶人了”
太康帝素来孝顺,心知太后甚爱朱秦,当下也没什么其他想法,点头道:“近来诸事纷杂,朕少在太后面前尽孝,如此阿秦便代替为父多多孝敬太后罢,不过学业不可耽误,平素文武之道遇见什么问题,可问朝中大儒或者邬侯。”
朱秦躬身:“阿爹,秦儿自然不敢耽误学业,只是我这一次没走除了想多陪陪祖母,也是因为有一事想听爹爹想法,一直不曾有机会和爹爹说。”
“何事?但说无妨。”太康帝看向朱秦,见他越发有大人模样,心里不由得稍认真一些。
朱秦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如今北虏犯边,百姓苦不堪言。儿臣虽不才,却也愿为国为民尽一份力。恳请阿爹准许儿随军出征,愿为军中一卒,驱除北虏,保我大夏边境安宁,雪我朝百姓被荼毒之恨!”
太康帝微微皱眉,他深知战场凶险,自古以来多少名将折戟沉沙。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冒险,但朱秦的话又让他感到欣慰。
太康帝道:“秦儿有此心意,为父甚感宽慰。然行军打仗之事,须得从长计议。你今还没长成,哪里就轮到你披坚执锐,沙场搏命了你有兄有父,朝中有忠臣良将,军中有百战勇士!你且多吃几年饭再说吧,再不可出此幼稚之语,不过你有这份心,却也不辜负百姓奉养之情!甚好!”
太后和席中众人也都微笑,只当朱秦年轻人热血上头,有此心意可勉,当然不具备实操可能。
朱秦郁闷,也知自己年龄尚小,太康帝注定不可能让他去的,说这些不过是存着万一的侥幸而已。还想再说点什么,桌下朱成桉轻轻的拉了一下他的衣角,他便噤了声,无味的继续吃饭。
回到自己的寝宫,他看着房顶那雕龙刻凤的彩绘,感受着温暖柔软的被褥,鼻中嗅着淡淡的安神香,毫无睡意。这种日子他前世想也不敢想,实在是富贵已极,然而他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幸福,怎么说呢就是感觉自己的生活如一池静水,哪怕是外面风大雨急,对于他来说影响也是甚微。
翌日,纷杂的国事中,太康帝下了一旨立苗女莫黛为太子侧妃,因着是多事之秋,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不过是太子纳了个小妾而已,没人在乎这种小事。
朱秦依礼让罗云送了礼物去祝贺,回来之后听罗云告诉他,太后和陛下也有表示,当然是不可能参加宴会的。宫内各位主子亦各有心意,只是无人亲自前去。莫黛心思单纯没什么想法,不过太子殿下脸色颇为难看。朱秦听闻,心里暗暗摇头。
第二日朱秦练剑策马看书习字,一如往常。下午在湖边散步,看着对面东宫的影子,忽然回忆起太子哥哥一直对他的关爱。虽然他和太子并没有血缘,一直以来太子对他的确也是以亲弟视之。自从上次言语摩擦有点不快,他已经好久没有和太子说话了,从太子角度看来,他这个弟弟又耍孩子脾气。
当下心里微动,命罗云前去东宫禀告求见。只是片刻,太子近侍便和罗云一起回来迎他入东宫。
“阿秦!你来了”太子如往常一样在门口迎他,拉着他的手进室内。
“阿兄,上次弟弟无礼,事后一直耿耿于怀,故特此来看吾兄。”朱秦躬身。
太子摆摆手:“你我兄弟,说这些话没的生分了,孤非蠢人,如何不知阿秦的心意本来为兄亦有心找你好好说道说道,只不过想到吾弟年幼,很多事情和你说不明白。你只需知道一点,吾等兄弟,吵过便罢,不会存在心中老是记着。”
两人落坐,太子微笑看朱秦:“前面阿秦和爹说想去北境,他人笑你年轻热血,不知沙场凶险,孤却知吾弟心有大志,不甘只做米虫。孤这两日每每想到阿秦,也有点惭愧,这些日子为了点小儿女之事,竟短了志向!”
朱秦心里惊讶,看着太子温和坦然的微笑,明白他这哥哥从来没有变过,他一直是那个至情至性,光明正大的太子殿下。纵然朝野上下怀疑他的能力甚至品质,但是他一直还是原来那个人。
太子昂然起身:“家国天下,孤一直放在心里,今北虏虐我子民,犯我疆土。国中虽有良将勇士无数,又怎可少了我们皇族子弟!现父老弟幼,孤当仁不让!”
朱秦一惊,急道:“阿兄欲去北境您万金之躯,又欲蹈险地”
太子笑道:“吾弟年幼,尚有此志气!为兄岂不如幼弟昔日南疆,兄损兵折将惨胜归朝,不用他人说,自己心中也是深以为耻!这一次我要用北虏之血洗孤之耻!”
朱秦看他决心已定,当下也不知如何劝解,只能道:“阿兄上次归来,一直暗疾在身没有痊愈,北境苦寒,望阿兄千万保重,万不可亲蹈战阵。”太子颔首:“阿秦放心,兄省得的,你也不要在京中磋磨了,等到我得了父亲允许,你便也南归吧,你这个年龄学业为重,其他事情你不要管,管也管不好。”
朱秦点头应是,兄弟二人聊了许久,前面那一点疙瘩轻轻松松的便解开了。
正月过完,太康帝拜将,邬侯为北征大帅,太子监军。抽了北营大军和禁军部分,共五万大军备了粮草前去玉壶关支援。皇帝和朝中众臣出城送别,朱秦也一同去了。
目送长长的队伍远去,铠甲兵刃反射着阳光让人眼睛刺痛,车马之声沉闷厚重,像敲在心上。给人一种肃杀又振奋的感觉。
此时,阿纳托利和阿拜的援军粮草已到,混合军攻城甚急,只是玉壶关依天险而建,坚不可摧。敌虏损失惨重,各种攻城方法用了个遍,就像一个小孩殴打壮汉,玉壶关除了多了一点烟熏火燎的痕迹,什么都没改变。
敌虏损失越来越大,阿拜不知道被阿纳托利揍了多少次,连着阿拜之母每日也成了阿纳托利发泄情绪的物品。但是因着沉没成本越来越大,谁也不愿意退兵放弃。
这一日两人又各发信回去要支援,阿拜又被狠狠地揍了一顿。
阿纳托利脚踩着阿拜的脸,手拉着他的辫子道:“如今当如何?我是不能这样回去的,我带不回利益,抢不到土地,回去就是一个死!沙皇越来越烦躁,这一次援军来,说不定就带回来刽子手削了我的脑袋,你放心,我要是死,肯定先让我罗刹勇士把你母亲轮死,让你看着。你若无法,你母子俩和你带来的这些猴子们,一个都活不了,抢不到大夏的土地,你们的土地也许能够稍微平息一下沙皇的怒火。”
阿拜满脸是血,眼神却无比凶狠,“你别想威胁我!我也不会退!破关就在眼前,只要破关,里面的女人都是我们的!金银财宝也都是我们的!”
阿纳托利冷哼一声,“用嘴巴攻吗?要你想办法,不是要你发誓,细作不是说大夏太子带了五万援军在路上了,时间不多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求援,下一次来的就是要我脑袋的了。”
阿拜躺在地上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给他转出来一个毒计,突然哈哈笑道:“就是要这什么太子来!”他和阿纳托利说了,阿纳托利大喜,脱下裤子在他脸上撒了泡尿让他起身。
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的僵持仍在继续,敌虏开始保存实力,一部分攻城,一部分到处去寻找大夏关外的村落和定居点。这一次他们好像仁慈了很多,除了掠夺财物粮食,没有滥杀全部带回敌虏大营,让他们日夜打造攻城器械,其中女子更惨。经常带到关下当着大夏守军的面前肆意侮辱。有男子稍加反抗,便也带到关下剥皮拆骨,日日操着生硬的汉话辱骂。
玉壶关守军也是热血男儿,虽知这是敌人欲激他们出关野战,然而每日都有将士跪求杨总兵让他们出关和这些畜生决一死战。杨总兵心知鞑子联军擅长野战,诱他们出去就是想消耗他们力量。且敌人援军已至,单看来的那些百姓,日夜不停的干活,知他们也做了很多准备,就等着大夏军人出去自投罗网。便只能强行按捺住不让将士出关,随着敌人越来越暴虐,杨大人自己也渐渐按捺不住,靠着脑子里面一点清明,勉强的坚守。
这一日杨总兵在城头看敌营方向,有军士来报言邬侯和太子殿下的援军距玉壶关只有一日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