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哈士奇
“pianoforte，乏味的生活需要幽默。”岳鹿遥装腔作势地念着钢琴家的名字，“这是人类难得可贵的品格。”
“你说得不错，调音器。”钢琴家也顺势念着她的名字，“我想我可以从你身上学到许多。”
-这名字……很有个性
-这就是大佬的新思路吗？666
岳鹿遥：莫名有种被家长念网名的羞耻感。
她本来是想打趣一下钢琴家的，没想到把自己栽了进去。
岳鹿遥不自然地扯了扯兜帽。
在她愣神的这时，困在风墙里的母老虎突然动了。
它奋力一跃，却不是冲着岳鹿遥而来。
它扑向了它的崽子们。
“嚓！”
幼崽的脖子被咬断，母老虎撕扯着裸露的气管，发了疯似的向没反应过来的幼崽扑去！
转瞬之间，风墙里只剩了它一个活物。它踏着满地不成形的尸体，尖利的牙齿漏着血丝。
母老虎的气息猛地暴涨，直逼岳鹿遥。
岳鹿遥皱了皱眉，弹幕却兴奋起来。
-好！！！
-这才够味！
-打起来！打起来！
光脑前，嗜血的猎手们恨不得自己亲自上阵。
只是屏幕的鲜血都能刺激到他们，就像一群野兽看着另一群野兽。
“你听说过虎毒不食子吗，调音器。”钢琴家懒洋洋地靠在一棵树下，仍然没有出手的意思。
岳鹿遥：“您不是说它习性非常护短吗？”
钢琴家换了个姿势，平静道：“我们换一种思路。”
“或许不是出于保护后代的天性，而是要培育好自己的食物……等待某一天吃下去。”
他眼眸深深，回想着往事：“某种程度上，人跟动物没有什么区别。”
岳鹿遥看了他一眼。
母老虎此时全身通红，也不知道是幼崽们的血还是皮毛之下受的伤。
有的幼崽反应很快，率先与自己的母亲撕咬攻击，可惜力气终究抵不过，还是被吞吃掉了。
岳鹿遥的风墙困不住此刻的母老虎。
她便悠悠地指向它，只绕了一个圈。
一个圈而已。
母老虎周围的气流瞬间疾速流转，因为流速过快，不断有空气挤压进这一处。慢慢地，凝成了一束束带刺的风锥。
那些风锥像索命绳，慢慢逼近了母老虎通红的身子。
母老虎一声怒吼，传遍了整片无人区。
无人区入口，正与守门兽对攻的女人突然愣了会。守门兽抓住这个空袭，一掌将她击退大半步。
“大姐大！”临清跑得极快，一把捞了她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母老虎吃掉了自己的孩子。”她抹了把嘴角血迹，衣物被爪印划破三道，不断有血珠滚落，她的笑就在这些鲜血上，“那两个新人有意思。”
临清打开光脑。
正好看见母老虎死前最后的挣扎。它对着那个斗篷少年吼着什么，少年只一抬手，便被铺天盖地的风锥贯穿了身子。
那些风很诡异，完全看不到形体，只能凭借皮毛流动的形状判断。普通人的视角看，那只母老虎的身上莫名其妙地多了几个血窟窿。
临清忽然感到怀里女人的身子一僵。
临清担忧道：“怎么了？”
女人目光死盯着直播间的号码。
“主播名字是pianoforte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临清不明所以。
女人深深吐了口气：“他回来了。”
“谁？”周围的人莫名感到一阵不详。
“赏金猎人前榜一。”女人说。
沉默许久后，有人率先开口骂道。
“……靠！他不是叛逃了吗？”
“鬼知道。”女人头疼地吩咐，“别管守门兽了。我们现在回去，好好想想办法。深渊的动静估计就是他弄出来的——他是来宣战的。”
“是！”
岳鹿遥收了异能。
她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坑，坑里零零碎碎布满了虎皮和血肉碎块。
脚下的土地染红了，空气里塞满了血腥气味。
岳鹿遥转过头，与钢琴家默默对视。
钢琴家沉默了一会。
片刻，他才道：“嗯……有的时候我们寻找解决事情的办法时，可以试图温和一点。”
岳鹿遥试图辩解：“您知道我第一次使用异能，还不能很好地控制它。”
她指着手心：“它失控了。”
钢琴家敷衍道：“就当它失控了吧。”
岳鹿遥：“……”
岳鹿遥：“我们接下来去哪？还有哪些变异生物没有来？”
她这句话说出了一种，还有哪颗白菜没摘，我们去摘了的气势。
十分地自然，十分地随意。
-我以为今天是看怪物生吞小萌新，没想到是大佬屠版新手村……
-我怎么觉着她语气像是去菜市场买菜？
-“我们接下来去买什么？葱姜还是香菜？”
-香菜！啊啊啊啊香菜人类之耻！！
-为什么世界上竟然有人不吃香菜！！！
钢琴家不知道在摆弄什么，然后关掉了直播。
他隔了一会才回答她：“周围的变异生物好像都被你吓跑了。”
“那我们回去吧。”岳鹿遥道，“我猜联盟的人也快到了。可不能让他们看见我们。”
钢琴家忽地一笑：“来都来了。先不急着走。”
岳鹿遥盯着他弯弯的眼睛，狐疑这个人又想干什么坏事。
“你不会又干出一些空间节点都输错的笨蛋事情吧？”
钢琴家：“……那是个意外。”
岳鹿遥学他先前敷衍的语气：“就当它是个意外吧。”
钢琴家：……
西亚飞驰在公路上。
怎么最近连着几天都在忙？好想休假啊。
以前防恐部没什么工作，那时候她还不珍惜摸鱼的日子，现在便深切地体会到了它们的珍贵。
高副队看着她的黑眼圈，建议道：“要不我来开？”
西亚警惕，决不能让人看出自己懈怠的一面。她笑笑，赶紧道：“不用了。”
深渊异动不是小事。他们一路狂飙四小时，终于到了无人区外围。
“寂静山岭。”来之前西亚查看了卫星地图，无人区没有信号，她通过辨认周围植物确认了这里的地点。
本来他们不打算在这里多停留。
罗伊一直在后座闭目养神，这时突然开口：“有很重的血腥气。”
西亚开窗，一股浓重的气味扑鼻而来。
她拧着眉扇扇：“下去看看。”
一行人警惕地下了车，罗伊倒不怎么怕，孤身走在最前。
——然后猛地顿住。
一个坑。
一个十米巨大的坑，密密麻麻遍布着虎皮和碎尸。敞开肚子里的小肠，血丝连着躯体和心脏。
简直是什么集中抛尸场。
高副队上前几步，他蹲下，仔细观察地面错落的痕迹。从凌乱的场地里，他发现了几道明显是攻击留下的痕迹。
很长，极细，像是无数根弦割在了地面上。
这种攻击方式……他扭头汇报：“我猜测是赏金猎人榜一的光之子。她的异能是用光线灼烧，留下的痕迹也很像。”
西亚：“怎么大着胆子跑出来了？守门兽也没反应。”
高副队：“或许是深渊的气息把守门兽吓到，然后她趁着它不注意就溜了出来？”
西亚沉思了一会：“暂时只能这么解释了……先去入口看看。”
“他们要是真嫌命长了跑出来。”西亚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狠厉，“什么光之子，就是个笑话。”
随行的队员收拾着现场，他们说着话返回机甲车。
罗伊跟在他们身后。
不知为何，他频繁回头看向那处深坑。
……总感觉，有一种古怪的气息，久久地萦绕。
他在生死之间大小走了许多来回，直觉有时候比大脑的反应更快。
机甲车驶过了岭关镇，那是一座无人的小镇，只有几座低矮凌乱的房子，像是经过了什么大屠杀。
西亚惊讶道：“这里什么时候有的这个镇子？有人居住在这里？”
又过了接近四十分钟，他们总算见到了守门兽。
这时天边开始泛鱼肚白，月亮早早下去，太阳也未升起。
无人区入口被极深的山沟困住，只留下一条道路。是玫瑰花之战留下的痕迹。
守门兽就蹲在路口，见到熟悉的联盟机甲车，开心地摇了摇尾巴。
没人知道守门兽是什么品种。它是战后联盟派过来的，它像是变异生物，又不怎么像，特别亲人。
罗伊微妙地看着巨大的守门兽欢腾地蹭着西亚，就像一只哈士奇。
西亚抚摸它的皮毛，沉沉道：“它受伤了。看来真有人来过。”
“能伤到守门兽，多半是光之子。”高副队确认了自己先前的判断。
“她最好只是在外围逛了一圈就回去。”西亚寒声道。
罗伊眯起眼。
他抬手，手心便窜出一连串凶烈的火球。
“砰！”
山沟里一大片树林瞬间被烧焦！一个人影狼狈地爬了出来。
临清吊儿郎当地举起手：“哟！这不是联盟吗？怎么突然有雅兴来无人区？”
西亚冷冷道：“你们弄醒深渊，游荡在无人区外杀死母老虎，还试图闯破守门兽，我们怎么不能来？”
“真是好大一顶帽子。”临清阴阳怪气，“天地良心，我们连这守门兽都没怎么打。”
高副队建议道：“深渊苏醒不是小事，你们真想跟我们对抗也不应该选在这种时候。”
“就因为虫族入侵？我们就要该死地为人类利益统一战线？”临清无所谓，“呵呵，不如说我们巴不得它们搞没联盟。”
“不。”高副队诚恳道，“你们刚经历玫瑰花之战。战败损失了不少人，现在应该调养生息，而不是弄醒深渊再次作死。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个好时机。”
临清：“……”
临清：“你还挺能说啊？”
“所以深渊苏醒应该与你们无关。”高副队接着认真分析，搞得临清一时不知道对方是在嘲讽还是在谈判，“但你们擅自越界，甚至还十分凶残地杀死了母老虎——”
“我说过，不是我们弄死的母老虎。”临清不耐烦道。
要不是大姐大非要他留下来应付这些联盟的人，还嘱咐不能暴露钢琴家造访的事情，他老早就一通乱说，然后回去睡大觉了。
罗伊忽地眼睛一斜：“有人。”
这种地方怎么还能有人？
待到看清来人是谁，西亚一声惊呼：“吕教授？！”
高副队难得失声：“吕醒教授！您怎么在这里？！”
吕醒看起来很狼狈，他使出了毕生演技，念着岳鹿遥教他的台词。
“我困在这里这么多年，总算碰到了联盟的人。”他眼中隐隐有泪光，“他们偷溜出去杀母老虎的时候，我才能趁机逃出来。”
他看起来十分庆幸：“你们终于来了。”
临清：……？
临清：？！！
临清大受震撼：“你不是教授吗！怎么还碰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