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别院

    阿凤八岁到九岁的这两年，偶尔也会到前院去帮姑娘们收拾屋子和打水端饭，但因为她有逃跑的前科，大部分的时候，琴妈妈都会指使院子里其他的妇人来做。

    像阿凤这样的小姑娘，九岁前放在后院做粗活磨性子，九岁后就要送到专门的别院去做训练，学习那些伺候人的本领，好的、坏的，不可示人的，有专门的妈妈教着，如果有的姑娘有擅长弹唱的本领，又会分别请精通的姑娘教本领，有一技傍身的姑娘以后便会多些恩客。

    这样训练个三四年，同一批的姑娘便按照容貌长相，技艺本领分个三六九等，填充到前院不同的院落，就可以开始接客了。

    不过也有特殊，有些贵人官爷有特殊的喜好，就喜欢年纪小的孩子，尤其是含苞待放的模样，惹人生怜，这些姑娘俗称花女。

    相对应的，琴妈妈在买孩子的时候会额外留心，遇见一些天生丽质的或者其他方面特殊的孩子，哪怕年纪小也会要着，当初看上阿凤，主要的原因就是这孩子生着一双清亮的桃花眼，汪着水跟受惊的兔子似的，不笑时眼尾含情，笑的时候又眉眼弯弯天真烂漫，瞧着便是可塑的样貌。

    知北本来的打算是最迟十二岁，在自己开始接客前就要逃出琴乐坊，哪怕死了也不能呆在这里，说到底她不是阿凤，不是一顿毒打就可以任命留下的人，她是路知北，如果不能活成一尾自由的鱼，就是死，也绝不能活成一只在青楼里慢慢腐烂的蛆虫。

    但她不知道的是，琴妈妈一开始的打算就不是把她放在别院，而是把她培养成一个花女，十岁之后便送到恩客家中。如果不是来的第一年便逃跑，琴妈妈不会放她在后院做了两年的苦力活，磨着性子。

    如今眼看着阿凤已经九岁，琴妈妈看不能继续留在后院拖着，便让阿凤跟着其余的小姑娘一起到别院学艺。

    知北被带到别院后，便开始日复一日的训练，除了每日例行的基本功外，琴妈妈规定阿凤每天早晚都要泡一次药浴，开始的时候，她的皮肤疼痛不已，有些地方甚至被烧成了红色一碰就疼。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盛夏来临的时候，知北惊奇的发现阿凤这具小小的身体，在不知不觉的发生着变化，身上长年累月干活晒伤的部分，如今慢慢变成一片片死皮脱落，原来被打破的地方结起的伤疤，也开始随着死皮掉落。

    等到泡到第四个月的时候，知北的身体开始发痒，负责看守的妈妈不许知北挠抓，可痒的抓心挠肺的，一个小姑娘怎能忍住，于是之后的每次药浴，妈妈们都会提前把知北的双手绑起来，像死猪一样丢在浴桶里。

    这样忍受着一天又一天，六个月过去后，知北发现阿凤的身体似乎换了一副皮囊，原来黑黄的样子彻底消失不见，变成如今的白皙若脂。

    知北承认这个药浴让阿凤黑瘦的身体变得好看了，但是药三分毒，这种药水泡出来的白，不是长年累月养出来的健康的白嫩，而是一种透着病色的苍白，当然皮肤也不会泛着粉色的娇嫩，而是透过皮肤可以看见细细的血管，在薄薄的皮肤下狰狞着叫嚣。

    六个月的时间里，每天除了泡着药浴，其余的时间都是学习各种礼仪，奇怪的是其他屋子里的姑娘，都是学着如何妖娆婀娜的怎么带劲怎么扭的走路，当然他们也会泡药浴，但不是每天两次，一次半个时辰，他们每天只一次，一次泡一刻钟便可。

    还有其中有个小姑娘偷偷的告诉知北，训导的妈妈每天都会给他们看着秘戏图，第二天还会考，姑娘们问知北每次都是怎么过关的，可她怎么知道呢，她都没有被教这些。

    知北不知道这些区别教导是什么原因，她只知道，每天妈妈盯着自己泡药浴，不让她和其他院子里的姑娘多说话，或者让她学着四书五经，教她绣花，也教她行走站立的规矩，但不是婀娜多姿，而是要碎步轻移环佩不响。

    每天要学的东西比其他院子里的姑娘都多，仔细瞧着不像是在养育一个青楼名妓，这明明是在赶着工，紧赶慢赶的想雕琢出一个自幼养在深闺的名家贵女。

    临近年关的时候，琴妈妈从前院来到别院检查成果，看见小阿凤的时候眼眸一亮，这个小姑娘底子好，虽自小受苦长的跟小竹竿一样，皮肤黝黑粗糙，可这一年下来，已成了一位明眸皓齿肤如凝脂的姑娘，日日读书念诗眼睛清亮也没有脂粉的俗气，如果不细观，真真是个落难至此的娇小姐。

    琴妈妈满意的笑了，这样看来明年春天便可以送出了，这次可以卖一笔大的，盘算着便妖娆的扭着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