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走不成了
“什么?上学堂?锦安可以不去吗?”
“锦安,听哥哥跟你讲。送你去上学堂是希望你懂得道理,而且我们去了学堂后就要学习写字。如果哪天老板寄来书信,锦安就可以自己读信了,甚至还能给哥哥回信,对不对?再说了,锦安要去的学堂离药堂很近的,随时都能回来。”
“好的,小米子哥哥,我愿意去上学堂。”锦安心想,我一定要努力学习,将来给哥哥写信。
又过去了好些天,王府里的知珩焦急地等待着锦安的出现,但始终未能如愿。于是派手下去调查一下最近锦安的行踪。
“回公子的话,锦安姑娘自家宴后就再药堂待着,期间没有出过药堂,现下去了丹阳城内的学堂。至于欣姨娘那边,还是和往常一样,插花、喝茶、做女工之类的,并无异常。”
知珩不经意间的问道,“那日家宴结束后,欣姨娘屋内可发生了什么?”
“回公子的话,那日家宴结束后,欣姨娘和锦安姑娘在屋里大吵了一架,不过具体吵得什么,因为什么而吵架,这些就不得而知了。”
“知道了,下去吧。”
翌日,知珩来到可欣院子里。
“儿子给母亲请安。”
可欣诧异道,“今儿怎么有功夫来母亲这儿?”
“回母亲,今日学堂休息,儿子才得了点儿空陪陪母亲。”
“有心了,坐吧。”
知珩喝了口茶水,“母亲,怎么不见锦安妹妹?”
“锦安?你也就和锦安才见了两面而已,感情竟然如此深厚,母亲甚是欣慰。只不过,这几日锦安身子不适,所以母亲就没让锦安来。”
“母亲,思路周到,儿子受教了。母亲,儿子看锦安妹妹和乐嫣妹妹的年纪相差不大。前几日,乐嫣妹妹得父亲恩准去学堂念书。儿子心想,锦安妹妹也到了念书的年纪,不知可否去学上一学。”
可欣思索着,是啊,锦安和乐嫣一样大,只不过月份小些。如今乐嫣都去了学堂,锦安怎能不去?如果锦安来王府上学,兴许自己和锦安的关系还能缓和些。
“知珩说的有道理。明儿个,母亲就和王爷商量一下。”
就在锦安已经忘记可欣的时候,可欣再一次出现在锦安面前。
“锦安,几日不见,不知你想明白了没?没有姑姑在身旁庇护的日子是不是不好过啊?你现在明白姑姑对你多么好了吧?想清楚了,就跟着姑姑回王府,之后你就和姑姑一起老老实实的住在王府,至于这儿,就不要再别回来了。”
“锦安多谢姑姑的好意,但是锦安不去王府,锦安有家,锦安要在药堂等哥哥回来。”
小米子和阿琛直接推门而进,“你想把锦安带进王府,除非我死了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否则你别想把锦安带走。”
“我不介意从你的尸体上踏过去,但是这次锦安必须跟我走。”
“郡主,王府真的那么好吗?你在王府真的过的开心?你真的能护住小主子吗?郡主,你忘了世子是怎么说的了吗?你这样做对得起王爷和王妃吗?”
可欣脑海里闪过自己和哥哥嫂嫂,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哥哥自作主张,阻挡了大周皇室和大秦的利益,自己又怎会为人妾室?
锦安是自己最后的依托,是自己的希望。自己一定要让锦安在大秦风风光光的,一定不能让锦安步自己的后尘。
“锦安,这件事由不得你。你必须和姑姑去王府。锦安,姑姑已经说服王爷,今后你就可以在王府上学。这是你一辈子的事,姑姑决不能任由你的性子瞎胡闹。”
“不必了,姑姑。锦安已经在读书了。”
“什么?谁让你去了的?你在哪里读书?”
“锦安在哪里读书与你无关,你可以滚了。”
可欣看着小米子还有阿琛,怒道,“锦安,姑姑原以为这几日你会想明白,结果还是姑姑太自以为是了。这次你说什么也要去王府。若是不去王府,姑姑就让人把这药堂关了。等你哥哥回来了,若是看到自己辛苦打理的药堂成了这副模样,你猜他会怎样?”
小米子攥着拳头,“你若不是女的,我早就把你大卸八块了。”
“哼,你敢吗?”
阿琛攥起来了拳头,怒气冲冲的看着可欣郡主,“郡主,小主子还是个孩子,为什么要逼她?”
可欣丝毫没有将他们二人的怒火放在眼里,“锦安,你可要好好想清楚。是随我进王府还是让姑姑关了这药堂?”
可欣凑到锦安耳旁,小声嘀咕着,“锦安,姑姑身为王府的妾室,身为你的养母,叫人把你带回去名正言顺,谁也没资格反对?至于小米子和阿琛两人,他们是顾不住你的。不信,你可以试试。锦安,你好好想想吧。”
锦安眼眶发红的看着姑姑,眼眶里的眼泪越来越多,直到淹满整个眼睛。锦安看着姑姑,明明就在自己眼前,怎么越来越模糊?
锦安看向小米子哥哥和阿琛哥哥,两人摇着头,嘴里说着“不要,锦安。不要答应她,锦安。”
“锦安……去……王府。希望姑姑不要伤害小米子哥哥和阿琛哥哥,不要关掉药堂。”
可欣起身看着身旁的两人,得瑟道,“姑姑自会遵守和锦安的约定,姑姑在王府等着锦安。”
可欣心里明白,自己这次真的把锦安惹毛了,可是自己不后悔,自己这是为了锦安能够在大秦活下去,能够在大秦找个好人家,能够长大后不做人妾室。可是可欣却忘了,锦安不是她。
小米子和阿琛看着可欣郡主大摇大摆离开的身影,“锦安,为什么要答应她?她是不是拿我和阿琛的性命来要挟你了?”
阿琛突然想起那日锦安在药堂哭的场景,“小主子,我和小米子没在药堂的那一日,郡主是不是来药堂逼你了?”
锦安摇了摇头,心底里不想让小米子哥哥和阿琛哥哥知道,不想让他们在为自己担忧。
“没有。”
小米子和阿琛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事实真的如此吗?
锦安看着小米子哥哥和阿琛哥哥离开的身影,直到自己没有他们的脚步声,才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嘴里喊着“哥哥,父亲,娘亲,锦安好想你们啊!你们为什么要丢下锦安?锦安现在该怎么办?”
是夜,自优南离开后,小米子和阿琛两人每夜都会去锦安屋里看上一眼,确保锦安的安全。
阿琛看着锦安怀里抱着优南的衣服,脸上还有哭过的泪痕,梦中再次梦魇的锦安,仿佛有根刺紧紧的扎在了自己心上,扎的自己完全喘不过气来。
小米子望着阿琛那副失魂落魄走进屋子里的模样,不禁深深叹息一声,“唉……还是赶紧歇息去吧。别再胡思乱想那些有的没的事情啦,免得明儿个让锦安给瞧见了,她又得忧心忡忡。”
然而就在这时,小米子突然听见耳畔边传来了一阵轻微而又低沉的抽泣声“呜呜……哼哼……”
这是阿琛第二次在外人面前流泪。他头一回哭鼻子,还是当初锦安初次从王府归来的时候。那时,锦安不幸遭受到可欣郡主的掌掴,阿琛气得火冒三丈,当即就要冲过去替锦安讨要一个说法,但却被小米子硬生生地拦下了。
而今夜,则是阿琛第二次落泪。原因无他,正是由于自己未能完成王爷与王妃临终前的嘱托,也有负于世子对自己的信任。想到此处,阿琛心中愈发觉得愧疚难当、痛苦不堪。
阿琛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双亲,孤苦伶仃地与一群老乞丐相依为命,终日在京城街头行乞度日。那些年里,阿琛为了一口吃食、一处栖身之地,不知遭受过多少毒打,但他从未掉过一滴眼泪。
然而命运总是爱捉弄人,就在阿琛觉得自己快要饿死街头时,王爷和王妃出现了。他们不嫌恶阿琛浑身脏兮兮的模样,向他伸出援手,并收留他进府做事。从此以后,阿琛便与王府中的仆人们一同习武练功,凭借着自身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了王爷身边,肩负起守护王爷安全的重任。
可谁能料到,如今自己竟然连小主子也保护不了。今后,自己就算是死后坠入黄泉地府,他也无颜再见王爷和王妃一面。
一旁的小米子听完阿琛的故事后,不禁深深叹息一声,心中同样惦记着自家老板,忍不住陪着阿琛落下泪来。
小米子同样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但比起阿琛来说情况稍好些,至少从未沦落到上街乞讨过活的地步。他自幼便被百药堂里的一名大夫收为徒弟,随其学习医术知识技能。日子本该平淡地一天天过去……然而这一切都随着优南的到来发生了改变。
时至今日,小米子依然清晰记得与自家老板初次见面时的场景。那天,师父将优南领至跟前告知他,此人今后要和自己同住于此。听闻此言后,小米子不禁心生忧虑生怕新来的优南会抢走师父对自己的关爱,其实自己更害怕的是自己被赶出药堂。
于是乎从那时起便开始处处刁难并暗自较劲这位不速之客;而这种状态却直至某个夜晚之后方才有所转变。
那晚,小米子发现优南站在庭院中央仰望星空若有所思,鬼使神差的走到了优南身旁并肩坐下。沉默良久过后终于还是由优南开了口说,“小米子。你说当人们凝视明月的时候,真能寄托内心那份深深眷恋吗?而远在天边咱们各自失散多年亲人们真的可以接收得到这些遥寄相思吗?”
“我是孤儿,没有家人。我怎会知晓?不过我想应该会吧。不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诗人用月亮来寄托自己的思念之情。”
“有道理。”
“你有家人?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药堂?是你家人对你不好吗?”
优南听到这句话后,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我的父母对我非常好,他们给予了我无尽的爱和关怀。只是,我的父亲更喜欢国家。”
小米子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说,“那看来你父母也不是很疼爱你。我想,如果父母真的对孩子特别疼爱的话,任何事情都无法与之相比拟。不过话说回来,你好歹还有父母在世,而我呢,连亲生父母姓甚名谁都一无所知。所以说啊,还是我惨。”
片刻后,阿琛停止了哭泣声,“我要带锦安离开。”
“你说什么?万一可欣……”
“没有万一,这一次一定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好。我们走。”
三日后,小米子和阿琛收拾好行李带着锦安趁着夜色离开丹阳城。
“小米子哥哥,我们真的要走吗?如果哥哥回来,找不到锦安怎么办?”
“锦安,乖。不管你在哪里,老板都会找到锦安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可是老板最爱的妹妹。”
而此刻,瑞亲王府内,可欣听着下人的禀报,“他们怎么敢?吩咐下去,锦安不能离开丹阳城。”
“是,姨娘。”
就在三人开门离开的那刻,街上站满了奴才,手里不仅拿着刀剑,有的甚至还拿着手枪。
小米子吞下一口口水,“阿琛,你能打的过吗?”
“打不过也要打,今夜一定要离开这丹阳城。你带着小主子从后门离开,这里我拖着他们。”
小米子拍了拍阿琛的肩膀,“拜托你了。”
谁成想,小米子和锦安来到后门,这情形和刚刚没有半点儿区别啊。
只听到街上的人传来声响,“姨娘有令,锦安姑娘不得离开丹阳城半步。”
锦安抱紧小米子的脖子,“小米子哥哥,我们回去吧。不走了,锦安不想看到你们出事。”
“锦安,不哭。我们去找阿琛。”
小米子关上门,回到阿琛身旁,“后门也被他们堵住了。”
阿琛震惊道,“什么?”
“算了吧,走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