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绝境
曹孟德正在大帐内挑灯夜读。
有士卒前去禀报曹孟德：“丞相，不好了，有人自桥上逃走了。”
曹孟德道：“不过是百姓，随他们去。”
士卒急道：“他们是骑马过的，还杀伤我军数名士卒！”
曹孟德终于放下书卷，抬眼看他，冷冷问道：“有几人？”
士卒道颤声道：“三、三人。”
曹孟德有些怒了：“三人都拦不住，还让人杀伤我军士卒！有这样的厉害角色潜在附近，尔等竟不知？还叫人跑了？”
士卒立刻伏地道：“丞相息怒！”
曹孟德还因为白日里下令不许放箭射伤赵子龙，最后却没活捉到人，还折了五十余名将而愤怒、懊悔。如今也顾不上什么求贤若渴了，他下令：“派人去追！若无法生擒，便放箭！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士卒忙领命退出去了。
曹孟德将案上书卷尽数抚落：“刘备身边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许褚许仲康听到帐内动静，急忙进帐，唤道：“丞相！发生何事？”
曹孟德道：“传令曹子孝，即刻拔营，追击刘备！”
许仲康便领命传令去了。
张翊一行人逃了一夜，至天大亮。
夜里徐母靠着张翊的背睡了会儿，但张翊与徐元直两个控马的人一夜都无法合眼。
张翊一会儿感觉身子轻得真要起飞了，一会儿又感觉头重得快直接栽下马了。又见身后没有曹兵身影，便以为已经甩掉追兵了，忍不住对徐元直喊道：“元直，歇一会儿罢，跑了一夜，就算人不累，马也不行了。”
徐元直回道：“不行，曹军定是紧追不舍，我等一停下，即刻就会被追上。汉津不远了，再坚持一下。”
黑夜里辨不清方向形势，曹军不敢全力来追，他们逃亡还有些优势。可一到白天，一眼望去，一览无余。曹军别无顾忌，必会全力来追，曹军数万骑兵，自有好马，要追上他们，轻而易举。他们只能以时间来换速度。
张翊知道徐元直说得在理，没办法，只能咬牙硬撑。
行不过数刻，刘玄德的影子没见到，身后忽然喊声震地。
张翊回头看，只见尘头大起，几乎看不见军马，可想而知到底有多少人追来了。
他忽然感到很绝望，这数日里受的苦，比过去十八年里加起来还要多。一路坎坷曲折，又一路逢凶化吉，最终竟还是逃不过吗？
徐元直毕竟年长许多，遇到再多、再难的事，都不会先绝望，只会先想对策。
他扫了眼地形，而后高声道：“前方有山坡，先从坡前过，然后迅速转过山坡！”
张翊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先从坡前过，追兵定会以为他们会沿路直行，而他们突然转向，前面的追兵猝不及防，等他们反应过来，马也跑出了一段距离，他们定会下意识勒马，再行转向。后面的追兵反应不及，定会撞上前军。虽然掀不起大的风浪，拖延些时间还是可以的。
计划是好的，可却赶不上变化。
曹兵追他们到弓箭射程之内后，立刻放箭射马。
徐元直喝道：“当心！”
张翊眼看快骑过山坡，准备拉缰绳转向时，马忽然长嘶一声，前蹄向前跪地。
马往前跪的瞬间，张翊感到腰上一松。他知道是徐母没抓牢他，于是在被甩出去的前一刻，借马力转身，抓住了徐母的肩。最后以自己的后背作垫，护住徐母。触地那一刻，张翊真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
徐母惊呼：“贤侄！”
徐元直紧急勒马：“母亲！天祐！”他下马先将徐母扶起来，本打算让张翊骑他的马带他母亲先走，他断后的，可曹兵已下马围过来了。
他又与徐母一起将张翊扶起来，问道：“如何？”
张翊咬了咬牙道：“无妨……”
徐元直看了眼不远处刚到的曹操大军，道：“看来此一回真是逃不掉了。”
张翊笑了笑，说道：“难得听你说这种丧气话。”
徐元直看向他问：“你要降么？”
张翊将腰间剑拔出鞘，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徐元直没答这句，只道：“我若降，我母亲第一个不答应。”
“汝知道便好。”徐母道，“天祐如何吾不管。汝若弃明投暗，吾立刻撞死在这山壁上。”
徐元直急忙道：“儿不敢。”
张翊看着他们母子，愈发想念自己的母亲。他终于肯将心里话说出来：“我与曹操之间隔了太多人命，此一生，绝不降曹。”
不远处，曹孟德坐在马上观察着重重围困中心的三人，问左右：“军中可有识得此三人者？”
军中真正与徐元直交过手的只有曹仁曹子孝、李典李曼成。可当初他们攻新野时，虽知有徐元直为刘玄德出谋划策，却并未与徐元直打过照面，所以他们也不识得。
曹子孝道：“看起来不像武将，或是刘备帐下文臣。”
曹孟德道：“将他们捉来，我亲自问。”
传令兵纵马上前下令：“捉住他们。”
士卒们听了这话，便立刻知道主上的意思是要活捉，便慢慢靠近，缩小包围圈。
张翊等人被曹兵堵在山坡前也有好处，他们背靠山壁，曹军只能对他们形成三面包围。
张翊与徐元直默契地将徐母护在身后。
徐元直道：“初用剑，不求伤人，但求自保。眼睛盯着他们的手腕，盯着他们的剑，看清楚是是刺还是劈，以求格挡。护己身无虞后再求进攻。”
徐元直竟边对敌，边教张翊剑法。
张翊明白徐元直的意思。徐元直不求他能杀敌，只要他能保住自己，便已是不拖累。
张翊便集中注意力去挡刺过来的剑，砍过来的刀。只专心守，不想着反击，确实从容得多。
刘玄德一行人已行近汉津，忽然探马来报：“主公，曹操大军已不足五里。似乎徐军师等人也在，快被追上了。”
刘玄德闻言一惊，回头看了眼众将老小，下令道：“子龙带五十骑随我救人，子仲带其余人护着家小速去汉津，我等救了人便来！”
立刻有人要劝：“主公！”
刘玄德打断道：“不必再劝，事态危急，遵军令罢！”说罢调转方向，纵马疾驰。
赵子龙迅速提枪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