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过桥
刘玄德正与众人在树下小憩，忽然听人唤道：“主公！”
刘玄德起身远望，正看见赵子龙下马，满身血污地跑来，在他面前跪下。
刘玄德赶紧去扶：“子龙！”
赵子龙具言糜夫人投井之事。
糜子仲在一旁听到赵子龙说糜夫人重伤，不肯拖累他，投井而死，急得不住顿足叹息。再回神，竟见到刘玄德将阿斗掷于地上。他惊得魂飞天外，忙奔上前。见赵子龙先一步抱起了阿斗，才松了口气。
刘玄德又问左右：“是否还有人未至。”
有人回道：“除了翼德断后，应当无他人了。”
简宪和腿上有伤，仍靠着大树。听了这话急得下意识就要站起来，又疼得重新坐回去，他只得坐着回道：“主公，元直、天祐，皆未见到。”
刘玄德听了便要上马，他下令：“来五十骑随我去救人。”
赵子龙上前阻止道：“主公，不能再耽搁了。曹操大军已至，我们再不走，轻易便能被追上。”
糜子方道：“是啊，主公。他们现下是生是死，我等一概不知，不可再犯险。”
刘玄德不顾众人反对，已上了马，他道：“不必再劝，元直、天祐皆是我心腹，我怎能弃他们于不顾！”
一旁沉默很久的糜子仲忽然开口：“主公，我军已人困马乏，救人之事不若与援兵会合后再商议。”
刘玄德看见糜子仲，忽然觉得有些羞愧。糜子仲的亲妹妹新死，他就当着糜子仲的面摔糜夫人拼死护下的这个孩子。糜夫人失踪时，不见他有多急着去寻，如今糜夫人死了，他也未见有多伤心，还不如糜子仲这个哥哥。如今他却急得为了两个臣子要去拼命。现在糜子仲开口劝他，他便也不好再坚持什么。
远远又有马蹄声传来，刘玄德紧紧勒住缰绳。
“大哥！”
原是张翼德，他道：“大哥，曹操那厮被我一喝便喝退了，我已经将桥梁拆断啦！”
刘玄德告诉张翼德，若不拆断桥梁，曹操怕有伏兵还不敢来追，一拆桥梁，曹操必会架桥来追。
如今桥梁已断，想回去救人也救不了。刘玄德便下令众人即刻动身，走小路取汉津。
张翊等人在柳树林等到天黑，三人只有徐母的包裹还未丢，干粮所剩也不多。徐母取干粮分给张翊与徐元直时，张翊与徐元直不约而同，推说不饿。结果二人都被徐母狠狠训了一顿，然后被徐母盯着吃完了干粮。
饭后，张翊问徐元直：“元直，我等现如今该如何是好？”
徐元直道：“我观这河宽不过二三十丈，浮水过去是最好。”
“……我不知水性。”因为不通水性，张翊 根本没想过这个法子。
徐元直颔首：“嗯，母亲也不会。何况还有两匹马。”
张翊又问：“那扎个木筏？”
“这附近也没有竹林。树干最细的只有这些柳树了，你看看这粗细，如何砍？”徐元直拔出剑，问道，“靠这个么？”
他们手上的剑都是寻常士卒的剑，不是能削铁如泥的名剑。恐怕一棵树没砍完，剑就缺了。
张翊有些放弃了：“曹操见桥梁被拆断，定会搭桥，我们潜过去偷几根木头。”
徐元直有些诧异：“……你认真的么？”
张翊尴尬一笑：“如今看来，只有一法。曹操一心想捉主公，定会连夜搭桥，恐怕今夜就能搭好。我白日见前方有处小山岗，我等先藏在山岗后，在浮桥将成未成，曹军进军之前，跃马过桥。”
徐元直淡淡道：“此法甚险。”
张翊诚实地道：“是，曹军也是星夜追赶，除了轮班站岗之人，现下恐怕皆在歇息。如今天黑，优势在我，我等只要快些，应当没有问题。”
徐元直还是道：“此法甚险。”片刻后又道，“但可以一试。事不宜迟，我去禀告母亲。”说罢便走了。
张翊忽然觉得徐元直本也准备行此法，只是单纯想听听他是怎么考虑的。
不过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过桥时机很重要，他不想再错过了。
张翊解开系马的绳子，牵了马等他们二人。随后一同行至山岗后。
果然山岗离长坂桥近，曹孟德命人搭了三座浮桥，桥上灯火通明，照亮了军士们忙碌的身影。
张翊猜得不错，曹军主要屯兵在西北，大多都坐着，东向几乎无人。桥上仅有数名衣甲兵器具全的曹兵在站岗。
桥虽说不短，但纵马飞驰，桥上都是手无寸铁的军士，谁敢挡。要不了十数息，便到对岸了。
真是天赐良机。
徐元直道：“过桥时，我断后，你与我母亲共骑一匹马。”
张翊不想争，也争不了，他断后与送死没区别。他道：“你小心。”
徐元直道：“放心，我母亲便交与你了。”
张翊笑道：“放心，除非我死，否则不会让人伤老夫人分毫。”
徐元直摇摇头：“别总将生死挂在嘴边。”
三人上马，缓缓行至离桥数丈之外。此处在桥上灯火照明之外，根本无人发觉。
徐元直轻声道：“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回头，更不能停下。”
张翊道：“别说这种丧气话，长他人志气。就桥上那几个人，元直，你若打不过，我看不起你。”
徐元直笑了笑：“放肆。”他忽然收了笑，“走！”
张翊立刻纵马飞驰，徐元直紧随其后。
张翊马踏上桥时，曹兵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张翊便过去了。等张翊过去时，才想起来举枪拔剑去追，却立时被后面赶上的徐元直砍翻。
搭桥军士别说带兵器了，为行动迅速，干活方便，连甲胄都脱了。
这样被马撞一下仅凭血肉之躯去承受恐怕会伤得不轻，张翊可不想这样伤人，更不想伤到自己的马。
他大喊：“都闪开！”
他们动静不小，惊动了不远处值岗的士卒，他们大喊：“有贼，抓贼！”
抱枪打盹的被惊醒，躺地上休息的迅速跃起，急忙跑上前去追。跑到半途才想起忘了骑马，又跑回去牵马。场面一度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