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荆州
张翊故作严肃：“元直莫作玩笑。昔日陶恭祖三让徐州，主公兵不血刃，尽得徐州之地。我等总得帮主公再得一回。”
徐元直道：“陶恭祖当时身侧并无蔡氏一般掌权的宗族。他让，只要主公愿受，自然而成。如今之势，谈何容易啊？天祐已有计策了？”
张翊摇头：“没有计策，关要在刘琦。若刘琦为荆州之主，主公辅佐他，也与自领荆州无异了。”
徐元直道：“刘琦现下在荆州，父亲病重，蔡氏环伺，恐怕自身尚且难保。前些时日蔡瑁欲害主公，应是其自作主张，可未听闻刘景升如何处置他。刘景升自己都无法撼动蔡氏，如今又病重，恐怕就算写了遗嘱令刘琦为荆州之主，那遗嘱最终也都落入蔡氏之手。他一死，他的儿子又能成什么事？”
“虽说不易，但总要想办法。主公时至今日，仍依附人下，无有一城一池。”张翊越说越激动，“我等作谋士，宁不愧于心乎？当夙兴夜寐，为主分忧。”
徐元直轻叹道：“天祐，我知道你心急，但急不来的。画策需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已失天时。若刘荆州未病重时，于众官面前言明他百年之后，令刘琦为主，再对蔡氏加以削弱，何至于此！依你之言，我们可以先保住刘琦的性命，可我们入不得荆州，刘琦现在所处之境，我们一概不知，怎么救？”
张翊略一思索：“不若使人入荆州探听消息。”
徐元直立刻道：“若要使人探听需等主公回来，我等不便擅行。”
他手上一子都快落到棋盘上了，可他忽然收手：“可是天祐，你可曾想过？主公现依附刘荆州，若被他发现主公暗中行窃听之事，有伤二人兄弟之情暂且不提，若再被有心人加以利用，主公恐怕连新野这立足之地都要没了。”
张翊汗流浃背了：“是翊虑事不周。”
“无妨，你尚年幼，不知人心惟危。”徐元直重新落下一子，第二回劝道，“急不来的。等主公再入荆州时，请他看看刘琦的境况，看能不能相救。”
其实光救刘琦不难，诸葛孔明就曾为刘琦画策，教他自请去江夏。不知何时，话题从劝刘玄德接受荆州变成了救刘琦，好似快要抢夺诸葛孔明的功绩了。张翊发誓，他绝不想抢功，只是单纯想拿下荆州。书中诸葛孔明救下了刘琦，但最后还是没有得到荆州，是不是就能证明关键不在刘琦。不在刘琦又在哪儿？
张翊想不明白，他本没有抱多大希望，因为诸葛孔明都没劝得刘玄德拿下荆州。但至少他努力过。努力不一定会有结果，只求不留遗憾。
徐元直忽然道：“我母亲常与我说想见你。前些时日，母亲刚回来，又被曹军追赶，受了惊，我便没提此事。今日正好一见，不知天祐意下如何？”
张翊有些受宠若惊：“自然，翊也早有拜见令堂之意，唯恐冒犯，未敢开口。”
“甚好。”一局未了，徐元直牵起张翊的手道，“随我来。”
徐元直轻轻敲门：“母亲，我将天祐带来了，母亲可便一见？”
徐母道：“快进来。”
张翊行了周全的一礼：“见过老夫人。”
徐母忙站起身，徐元直见了便上前扶她。
“贤侄快些请起。吾儿与我说，多亏贤侄的提点，否则老身就要被曹操奸贼捉去了。”徐母看了眼徐元直，而后拍了拍他的手道，“吾儿也不能安心在刘玄德处辅佐。”
徐元直顺着徐母的话点了点头。
徐母又道：“贤侄于徐家有大恩，请受老身一拜。”说着便要跪。
张翊大惊，急忙扶住。
徐母见徐元直也拉她，微怒道：“汝也跪下！”
张翊急得自己先跪下了：“老夫人万万不可，这是要折杀小侄。救人乃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徐母急道：“贤侄快请起。”
张翊道：“老夫人若执意跪谢，小侄不敢起。”
徐母道：“老身不跪了，不跪了。孩子，快起来。”
张翊这才起身。
徐母牵过张翊的手，轻轻拍了拍，笑道：“好，好孩子。留下与老身一同吃个饭如何？”
张翊笑了笑：“不敢推辞，小侄先谢过。”
“好，好。”徐母又转头对徐元直道，“吾儿快吩咐厨下多备饭菜。”
徐元直应声而去。
刘玄德果然二访卧龙不得。
正值隆冬，天寒地冻，没有兵事。
张翊几乎每日都去向徐母问安，所以也几乎是每日都和徐元直弈棋，度过了算是乱世中少见的一段和平岁月。
张翊其实还关心现实世界里的时间是不是也在变化，他担心在这里过了多久，现实世界也过去多久，那早就到他上学的时间了。他问小统，小统果然还是说保密。张翊不禁想自己也真是矛盾，上学的时候一万个不情愿，真的没在上学的时候又开始担心了。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开春。
天气渐暖，徐元直将棋盘搬到小亭，不再躲在屋内与张翊拥炉弈棋了。
徐元直道：“听闻主公前几日令卜者选吉日，而后斋戒熏沐，今日已去三访卧龙冈了。”
徐元直虽未明说，张翊还是猜到他是想问这次能不能成。
张翊学聪明了，不说绝对：“这一回十有八九能成。”
徐元直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张翊既然投了刘备，那他早晚是要见诸葛亮的。
他想做的是快速一统天下，而不是抢他的风头。不说后主时期的什么因为谨慎不用魏延魏文长计错失良机，任用马谡马幼常致失街亭等事，前期诸葛孔明辅佐刘玄德多年，可以说没什么决策失误的地方的，何必取而代之。
张翊还想要做的是取得刘玄德的信任，以求在重要的节点上刘玄德能真的对他的意见作出考虑。不说他与诸葛孔明是同僚关系，今后定是要一同出力的。单说刘玄德注定会非常信任诸葛孔明，如果张翊与他关系不好，那刘玄德极有可能迁怒于他，到时候他想干涉军事也干涉不了。所以不论是因为此人是同僚还是因为此人是诸葛孔明，张翊都要与他处好关系。
可张翊突然想起来他只知道隆中在襄阳城外二十里，却不知道隆中距新野有多远。不知道有多远他就没办法算时间，不知道刘玄德他们今天能不能回来？又在几时回来？系统明确说不提供百科服务，他不可能问出什么，只能再问问走卒了。可现在他在徐元直处，还有很多想问的，索性直接问另一个问题，说不定徐元直自己就说了。
“若孔明今日当真出山，我等得去见过才行。”
果然，徐元直道：“隆中至新野并不近，主公见了孔明定要长谈一番，就算路上骑马快赶，到新野时恐怕也已经天晚了。更何况主公或许想留宿一晚，明日方回。所以不急，明日我与天祐一同去拜见主公并孔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