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圣女的献祭10
尽管圣女庙还没完工，但已经有许多人前往跪拜。
这天早上，天蒙蒙亮，阿才的母亲李婶子做好了一筐豆腐，便想着趁热送上一块去圣女庙供奉。
她家阿才前阵子因祸得福，娶到了个好媳妇付翠妮。
李婶子本来嫌弃翠妮跛着一只脚，年纪又大。但自从阿才为翠妮受伤后，翠妮天天跑到李家帮忙做活。
李婶这才发现，翠妮这姑娘不仅长得俊，脾气好，人又勤快。跛脚是她唯一的缺点，却并不影响他们的生活。
看着两个小的郎情妾意，她小心翼翼打听翠妮的心意，没想到翠妮立刻表示自己愿意嫁给阿才，甚至不需要聘礼。
李婶子大为感动，坚持把自己存的27个大洋交给付三姐作聘。
不曾想成婚当日，翠妮又把钱拿了回来：“姐姐说，这是我的钱，交给我们盖房也好，做小买卖也好，她只希望我过得好。”
……
工人还没有上工，李婶子在门外小心跪拜祷告后，这才推开庙门准备把热豆腐放到案桌上去。
圣女像前放了一张极宽的案桌，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贡品。
李婶子把别人的贡品往边上推，给自己腾出一块最中间的位置，将洁白的豆腐放上去。
“感谢圣女娘娘天恩，感谢上天保佑，让我家阿才娶上媳妇过上好日子…… ”
李婶子念念有词，虔诚跪拜。
磕完头她缓慢起身，猛然发现原本干干净净的白豆腐上忽然出现一滴诡异的鲜血。
朱红色在白色的豆腐上慢慢漾开。
李婶子心里一惊，缓缓抬起头。发现圣女微笑的脸上留下两行血泪，鲜血顺着圣女美丽的面庞滑下，又一滴，落在了豆腐上。
“啊！”李婶子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尖叫着连滚带爬逃出了圣女庙。
……
圣女在睦安村有绝对的影响力。
大家听说这个消息后，纷纷聚集在圣女庙外，却没一个敢推门进去查看。
直到林育德来，大家才纷纷请求林育德去查看情况。
林育德心里有鬼，虽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在未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绝不能让村民们看见圣女像。
他建议道：“圣女流下血泪，恐怕是对我们有所不满。”
王淑香接话：“我早说了，圣女庙没修好之前，别将圣女接过来。我们让她住在没修建好的房子里，还让她天天被人打扰，圣女肯定是要怪罪的。”
大家觉得王淑香说的有道理，纷纷附和。
有人建议将圣女先挪出来，林育德却说：“又能把圣女请到哪里去？我建议咱们再请两个画师来，增派人手，为修建圣女庙提提速。让圣女早日安住，才是正事。”
众所周知，画师的价格并不便宜，这样一来岂不是又要捐钱？
大家纷纷议论，林育德忙说：“大家放心，咱们的钱够用。只是这样一来，给善堂剩下的就会少一些。”
圣女才是重中之重，大家当然没有异议，催促着林育德再请画师。
没想到这时候人群里有一道不一样的声音：“我看不一定。”
邱无名从人群中走出来：“李婶子看见圣女落泪的时候天还未亮，也许是她看岔了。我觉得我们该去庙里再看看，圣女像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圣女慈悲，怜爱众生。我相信她不会这么小气，会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迁怒大家。”
有人反对：“说得好听，进庙去得罪了圣女怎么办？”
邱无名哈哈大笑：“这样吧，我不是本村人，我不怕得罪圣女，我去看。”
林育德看着突然冒出的毛头小子，觉得有些眼熟。
还未等他想起来，只见邱无名已经先一步冲到庙门口。
林育德反应过来，大叫：“还不快拦住他！”
几个村民冲上前，却慢了一步。邱无名将庙门推开，村民们惊呼出声。
这次大家都看清楚了，圣女像红了半边的脸。
……
圣女脸上的并不是血，而是泥。
远处的人或许看不清，几个冲上去拉邱无名的村民则看得清清楚楚。
“哪个王八蛋往圣女脸上糊泥巴？”有个村民骂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他取来给圣女像净身的拂尘，轻轻擦拭圣女的脸。然而那红色的泥土却越擦越多……
众人觉得不对劲，这才上前查看。
下一秒，直接破口大骂了起来：“那个奸商糊弄我们，圣女金像是假的！”
原来所谓的纯金圣女像是用红泥塑成，在外面镀了一层金冒充纯金圣像。
圣女金身的事是由林育德全权负责，如今出了事，即便不是林育德干的，大家也不由自主将目光转向林育德。
林育德心慌，脑子转的飞快，正准备装作无辜大骂几句，却再次听到了邱无名的声音。
“即便只是镀金，也不会被雨水淋了一下就掉了吧？”
众人目光随着邱无名的手指方向看去，圣女像头顶的琉璃瓦破损了一小块。
恰巧昨夜下了一场小雨，雨水顺着破口淌下来，才将圣女身上的红泥冲散，造成了圣女流泪的假象。
一个村民上前细细察看，恶狠狠呸了一声：“这个挨千刀的烂货，连镀金都不是，竟然只用金色的颜料刷了一层。”
霎那间，村民们闹哄哄吵了起来。
邱无名不紧不慢地说：“其实只是头顶有金色颜料，圣女的其他地方还是镀金。”
原来在昨日，画师在房梁上作画时，拴着漆桶的绳子忽然断裂。铁铸的桶直接砸在了圣女像的头上。
画师着急忙慌去查看，发现圣女像竟是镀金而非纯金。
他心慌意乱找到林育德告知了这件事，林育德见事情败露，当即许诺给画师重金，要他别将此事传扬出去。
“一时半会没机会修复，反正没人敢近看圣女像，你先用金色颜料盖一下。之后我再找人来弄。”
……
林育德不知道，吊着漆桶的绳子是邱无名提前磨坏的。
0013告诉舒尤，睦安村会在夜里下一场小雨。舒尤觉得机会正好，就让邱无名趁夜将琉璃瓦砸坏。
一切尽在舒尤的算计之中。
邱无名引导大家发现了金色颜料，然后说：“我瞧见这金色颜料跟画师最近用的很像，不如叫他来问问？”
画师被请到圣女庙前，不等众人询问，便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把事情全部说了。
林育德气急败坏，大骂：“你在胡说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陷害我？”
画师盯着林育德气愤到：“我不过实话实说而已。”
他指着林育德对村民们说：“你们这个村长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他一边许诺给我三倍工钱要我闭嘴，却又在夜里派人来杀我。要不是我命大……哼！”
林育德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解释道：“我并没有…… ”
他忽然反应过来，这件事无法解释。他没有派人去杀画师？还是没有许诺三倍工钱？还是别的什么。
有村民反应过来：“看来村长早就知道圣女像只是镀金，你不是保证圣女像是纯金的，还把花费公示了吗？原来你一直在骗我们！”
林育德赶紧解释：“我不知道啊，我也是被奸商骗了。我本打算今日去找那奸商理论的，圣女庙对睦安村来说如此重要，我怎么会拿这个开玩笑呢？”
这时，一个年轻人站出来：“村长拿来开玩笑的，可不止圣女金身一件事。”
是付翠妮的丈夫李阿才，他也是此次修建仙女庙的一员。
“早在建庙之时，我就发现修建的材料不对劲。大家知道，我时常帮人建房，材料好不好我一瞧一摸就知道。”
“林村长给我们的全部都是修建牲口棚用的最差的材料。我当时曾经质疑过，村长却骂我没见过世面。”
其实当时质疑的人不少，但林育德纷纷用分地分房等一些硬性福利来堵了大家的嘴。
为了以防万一，他又把几个年轻人请到家里吃饭，借着酒话提醒：“咱们村盖房修路要用什么人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你们只要好好干，以后便不愁活计。”
恩威并施，大家有好处拿，也不想做那只得罪村长的出头鸟，便纷纷保持缄默。
只在心里暗暗祷告，倘若圣女降下惩罚，只报应在林育德一人身上就好。
……
此话一出，林育德再否认也成了狡辩。
王淑香灵机一动，忙站出来：“大家别相信他的话，我曾经…… ”
“父亲！”舒尤忽然从人群中走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她早就猜到王淑香要说什么。
她一定会说自己曾帮付翠妮做媒，因为识人不清差点害她被人绑走。为此李阿才夫妇一直心存记恨。
这次由李婶揭发圣女落泪，到李阿才出面说材料有问题，完全是为了报复林家。
这事当时闹得人尽皆知。李阿才与林育德相比，大家一定会选择相信后者。
毕竟牵头为睦安村出钱出力的正是林村长，修圣女庙将近一半的钱都来自林家，他有什么理由偷工减料呢？
但舒尤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父亲，您就认了吧！”
“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王淑香气得一跺脚，上前去扯舒尤。
舒尤却死死扒着地不肯起来：“在圣女庙前不能说谎，我们确实做了对不起睦安村的事，您瞧，圣女正盯着您看呢！”
林育德和王淑香不由一个激灵，双双看向圣女像。
不知为何，原本平视远方的圣女竟然垂下眼来，流淌下来的红色泥水刚好蓄在圣女的眼眶里，似乎正充满仇恨地盯着夫妻俩。
舒尤趁着两人失神，从随身的布袋里拿出一本账本高高举起。
“这是我父亲林育德跟建材商，金铺往来的账目。还有他以前为村里修路搭桥，赈灾捐款从中收受回扣的证据！”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