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西南街区扛把子
生活在不幸家庭中的孩子，他们的心灵如同被寒风凛冽的冬夜笼罩，每一刻都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家中那些悲剧的碎片在空中飘舞，却发现自己无力将它们一一捡起。再拼凑完整。
从林灿家回来后的那个晚上，林灿的哭声一直在陈默的耳边萦绕，每一声都像是一把尖锐的刀，深深地刺入他的心头。
他的心中充满了自责和难过，仿佛自己就是那幕悲剧的始作俑者。
“我什么都不敢说，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是一个胆小鬼。”
“我保护不了我的同学，我挽救不了父母的婚姻，我好讨厌我自己。”
“我真是一个没用的懦夫！”
“我在这个世上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
各种可怕的、灰暗的念头在陈默敏感且脆弱的心里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紧紧束缚住。他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落，每一滴都代表着他的无助和痛苦。
陈默的哭声终于引起了爷爷的注意。爷爷轻轻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搂住他的肩膀，用他那温暖而坚定的声音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跟同学吵架了？”
陈默摇了摇头，泪水依旧止不住地滑落。
“那是同学欺负你，打你了？”爷爷噌地一下站起身，“走，爷爷现在就带你‘报仇’去。”
陈默的爷爷年轻时是西南街区扛把子，威名震天，脾气也是火爆的很。
陈默把爷爷拉了回来，哽咽着问：“爷爷，请你实话告诉我，我是不是一个没用的人？”
爷爷听到这样的问题，心中震惊不已。他原以为孙子只是性格内向、不爱说话而已，却没想到孩子内心承受着如此沉重的压力。他明白，孩子一旦进入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的阶段，如果不能及时给予鼓励和纠正，那可能会成为他一生的阴影。
爷爷紧紧搂住陈默，用他那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摸着孙子的头，安慰道：“你才不是没用的人，你是我最棒的大孙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最厉害的男孩子。”
“可是我一点也不勇敢，一点也不厉害。”陈默的声音如同蚊蝇般细小，几乎听不见。
在爷爷的保护下，他就像是被精心栽种在温室中的花朵，娇嫩得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他吹倒。他的内心极度敏感，胆小怯懦，不喜欢与别人交流，更不喜欢与人起争执。
爷爷鼓励道：“不，不，我的大孙子。勇敢属于每一个男孩，更属于每一个男人。你不是不勇敢，勇敢一直在你的身上，在你的每一根血管里随着血液流淌，只是有时候你把它忘了，仅此而已。”
陈默泪眼婆娑地问爷爷：“男人也会忘了勇敢吗？”
爷爷的眼神中充满了智慧和力量。说道：“是的，有时候我们会忘了它，但是我们不会永远忘记。”
陈默仿佛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爷爷，快帮帮我吧。我……我觉得林灿现在有危险。”
“林灿？她是谁？”爷爷不解地问。
“她是我的同学，我的同桌。”陈默急切地解释。
“你不是说嗯去找男生的吗？”爷爷疑惑地问。
“对不起，爷爷。我……我以后不再对你撒谎了。林灿现在可能被她爸爸打呢，快想办法救救她吧。”
爷爷笑了，在他这一辈人的眼里，仿佛家长打孩子是很稀松平常的事，说道：“她亲爸爸能把她咋地呢？顶多也就是吓唬吓唬她吧？”
陈默摇头说道：“你不知道，她爸爸喝酒就发疯打人，可恐怖了。我在她家的时候他甚至连我都要揍呢。”
“什么？”爷爷瞪圆了眼，瞬间不淡定了，“他还要揍你？”
陈默惊恐地说道：“嗯，那样子可吓人了。”
“敢欺负我孙子，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爷爷从抽屉里拿出退出江湖多年的龙头棍，“跟爷爷走，看爷爷怎么收拾他！”
陈默以前听爸爸讲过爷爷的“高光时刻”，现在亲眼见到爷爷披挂上阵，要重出江湖时，顿时热血沸腾起来。
可是他的高兴没超过三秒，就看见爷爷踏出门口的脚又收了回来，更让他失望的是，爷爷不仅把脚收了回来，而且还把龙头棍也收了起来。
陈默心中的热火瞬间被浇灭，眼神也黯淡了下来：“怎么……怎么收起来了？你……你怕他吗？”
“哈哈，孩子，你开什么玩笑？爷爷连你奶奶都不怕，还会怕谁？”爷爷笑着拍了拍陈默的头，“但是，现在已经是法治社会了，我们不能再用拳头解决问题。你先告诉我，你有她家电话吗？”
“你要她家电话干嘛？”陈默不解地问。
“我先打个电话过去骂他一顿，这叫先礼后兵。”爷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狡黠和霸气，“敢欺负我孙子的人，我绝不会放过他！”
陈默从沉甸甸的书包里小心翼翼地抽出那张被林灿塞给他的纸条，纸条上的电话号码如同希望的火种，在黑暗中闪烁。
他深吸一口气，按照上面的号码，缓慢而坚定地按下了拨号键。
嘟嘟嘟……
电话接通前的每一秒，对陈默来说都是煎熬。他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砰砰直跳。他害怕电话那头传来林灿的啜泣声，更害怕自己无能为力，无法帮助同桌摆脱父亲的打骂。然而，他还是鼓起勇气，将听筒紧紧地贴在耳边。
终于，电话接通了，一个粗鲁而洪亮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谁啊？”那声音如同雷霆一般，震得陈默的耳朵嗡嗡作响。
“你好叔叔，我是陈默。”陈默颤颤巍巍地说道。
“陈默？哪个陈默？”林晟坤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耐烦。
“我就是刚才去你家的那个男生。”
“哦？是你这个小子？”林晟坤的声音突然变得凶狠起来，“你还敢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想找打？”
林晟坤的咆哮如同一只猛兽的怒吼，吓得陈默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就在这时，爷爷从旁边冲过来，一把抢过电话，冲着听筒怒吼道：“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跟我孙子说话呢？知道我是谁吗？”
爷爷的声音如同猛虎下山，威严而霸气。林晟坤在电话那头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他已经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整个西南区的传奇人物，陈大龙！
“陈……陈大哥？”林晟坤的声音瞬间变得卑微而颤抖，如同一条丧家之犬。他挨过陈大龙的教训，至今心有余悸。
“哦？原来是你这个酒蒙子啊？”爷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要不要我现在就过去教训教训你啊？”
爷爷听出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心里顿时有了底气，他认得这个人叫林晟坤，因为做事无脑所以街坊邻居干脆给他重新起了名字叫林无脑。
林晟坤当年也想拜在陈大龙门下的，但是陈大龙嫌弃他经常喝酒闹事，就没收他。
林晟坤听到这句话，吓得浑身发抖。他连忙讨好道：“不要……不要了陈老大，您就饶了我吧。我事先不知道陈默是您的贵孙子，要不然您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这样跟他说话啊？”
“嗯？你居然敢骂我的孙子是龟孙子？”爷爷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林晟坤想讨好陈大龙，没想到弄巧成拙，赶紧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说的是贵……尊贵的贵。是贵孙子不是龟孙子。”
“快跟我孙子道歉！”
“好……好的陈大哥，对不起小兄弟。我错了，请你原谅我吧。”林晟坤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哀求。
“还有，你得跟你闺女也道个歉！”爷爷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林晟坤在道歉给陈大龙和陈默时，态度出奇地爽快，但一听到要跟自己闺女道歉时，他瞬间挺直了腰板，仿佛被触动了某种不可侵犯的尊严：“啊？我是她老子，哪有老子给孩子道歉的道理？”
陈大龙闻言，眉头一皱，厉声喝道：“你是不是酒还没醒，脑子烧糊涂了？就算你是她老子，犯了错也得低头认错！”
林晟坤虽不情愿，但也不敢反驳，只好含糊其辞：“好……好，我道歉。但我又没犯错，我……”
“你打你闺女了吗？”陈大龙打断了他的话。
“没打，真的没打。不信你去问她，她把自己关在屋里，门都不给我开。”林晟坤辩解道。
陈大龙说道：“那你就站在门外道歉，直到她开门为止！”
林晟坤面露苦色，应承道：“好……好……我这就去。”
“我警告你，别耍花样。”陈大龙再次强调。
“不敢不敢，您让陈默周一上学时找林灿求证好吧。”林晟坤说完，匆匆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陈大龙一脸得意地看着孙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样？事情解决了，你不用担心了。”
陈默心中的重压仿佛一下子卸去了，他一脸崇拜地看着爷爷：“爷爷，你年轻时就这么威风啊？”
爷爷身上散发出的那股不怒自威的男子汉气概，让陈默深深着迷。他从未想过，平时看似普通的爷爷，竟然还有这样厉害的一面。
“不只是年轻时候，爷爷现在也不减当年勇。”陈大龙自豪地说，“记住爷爷的话：你是我陈大龙的孙子，绝对不是一个没用的人。像林晟坤那种遇到问题只知道逃避、喝酒耍酒疯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废物。明白了吗？”
“明白了！”陈默大声回答。
“大声点！”陈大龙提高音量。
“明白了！”陈默的声音更加洪亮。
“知道什么了？”陈大龙追问。
“知道我不是没用的人！”陈默坚定地回答。
“不，换一种说法。”陈大龙说道。
陈默深吸一口气，大声地喊了出来：“我是一个很勇敢，很厉害的男子汉！”
陈大龙听后，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宠溺地看着孙子，赞许地点了点头：“嗯，这才是我们陈家的好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