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可怜的孩子
林晟坤酒意朦胧地踏进家门，一眼瞥见与女儿林灿交谈的居然是个陌生的男孩，他顿时火冒三丈，指着林灿的鼻子怒吼道：“死丫头，你为什么要带男生到家里来？你经过我同意了吗？如果这孩子是个坏孩子怎么办？”
林灿被父亲的咆哮声吓得一激灵，但她立刻挺直腰板，毫不示弱地站起来，说道：“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同学。陈默是我的同学，他不是坏孩子。你凭什么这么侮辱他？你必须向他道歉！”
“道歉？”林晟坤瞪大了眼睛，打了个酒嗝，嘴角挂着不屑的笑意，“我要向一个孩子道歉？这简直是笑话！”
林灿说道：“对，陈默是个好孩子，他不是坏孩子。你必须向他道歉。”
林晟坤的脸气得跟猪肝色一样，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林灿说道：“我是大人，我是你爸，他是不是坏孩子不是由你说的算，是由我说的算。”
林晟坤说罢举起手掌，摇摇晃晃地向陈默走去。
林灿见爸爸要对陈默动手，闪电般过来把陈默挡在身后，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一样对爸爸大吼道：“你想干嘛？你为什么要打我同学？你有什么权力打我同学？”
林晟坤大手一伸，一把拨开女儿，说道：“我想打谁就打谁，要什么权力？在我家，我就是权力。”
林晟坤手掌高高举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向陈默脸上落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林灿的妈妈贾梦茹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她见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快步上前将林晟坤推开：“你干什么？又发什么酒疯？”
林晟坤被推开后，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他见妻子归来，颇有些意外地问：“老婆，你怎么回来了？”
他笑嘻嘻地上前想搂贾梦茹，却被对方一把推开。
贾梦茹气得脸色通红，她指着林晟坤的鼻子骂道：“我呸，谁是你老婆？你整天就知道喝酒，我看你还是把酒瓶子当老婆算了！”
林晟坤和老婆打了很长时间冷战，好久过夫妻生活了。精虫上脑的他见到老婆早已急不可耐，在酒精的刺激下不分场合地就想和老婆亲热，他色迷迷地靠近贾梦茹说道：“酒瓶子哪里如你好呢？”
“少给我来一这套。”贾梦茹厌恶至极，再次把他推开，“我问你，你发什么神经，干嘛要打人家孩子？”
林晟坤打个酒嗝，解释道：“我没打他，我只是想教训一下他。他竟然趁我们不在家，偷偷跑来找林灿，我看这孩子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林晟坤说着又扬起了巴掌。
林灿尖声喊道：“他不是偷偷跑来的，是我邀请他来的。”
她没提生日的事，心想如果父母真的在乎自己的话，他们一定不会忘了自己的生日的。
林晟坤果然没往那一方面想，他只是觉得自己的闺女帮别人说话，让他这个当爸的颜面无存，指着贾梦茹怒斥道：“你看看，你看看，这么小就私自带男生回家，长大了还得了？看看你带的孩子，都被惯成什么样了？”
贾梦茹本来就心里窝着火，听丈夫这么说她，她心里的怒火顿时像火山喷发一样爆发出来：“什么叫我带的孩子，难道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吗？难道你不是她的监护人吗？为什么受苦受累的是我，最后所有的罪责还是怪罪在我一个人的头上？”
“老天，你为什么给我这么一个不省心的老公和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孩子？”
“我受够了你们，受够了这个家，再也不要回来了！”
贾梦茹提上包摔门而去。
看到老婆走了，林晟坤心中有些不舍，把老婆的离开怪罪到孩子的身上，他指着林灿骂道：“我们吵架的时候，你从来都没有拉过架，不是哭，就是自顾自地玩。你还是我们的孩子吗？”
这简直是混蛋父亲说的混蛋话。从来不去想自己的原因，却怪罪别人，甚至怪罪孩子，简直混蛋中的奇葩了。
林灿的泪水涌到了眼角，却竭力控制着不让它们流出来，哪个女儿不希望拥有一个疼她爱她的爸爸，哪个孩子不喜欢拥有一个幸福和谐的家庭呢，可是光孩子们想有什么用？小孩子哪有能力去左右大人的事情呢？
她声音颤抖着反问道：“你还是我的爸爸吗？你都一百八十二天没喊过我宝贝，三百三十九天没抱抱我了。从上五年级以来，你更是从来没问我过一句学习上的事。”
稍微有点良心的父亲听到女儿说出这样的话肯定会自责地无地自容，泪如雨下了。
可是被酒精麻痹了神经的林晟坤，全然把父女亲情抛之脑后，暴跳如雷道：“好，说我不管你是吧？那我从今以后再也不管你了。”
林晟坤也气呼呼地摔门而去。
偌大的房间又只剩下了两个孩子。
陈默被林灿家传来的激烈争吵声所震撼，那声音如同一把锐利的刀，深深刺入他的心中，勾起了他内心深处对家庭的痛楚回忆。他的爸爸妈妈从来没有当着他的面拌过嘴，甚至连街坊邻居都没见过他们红过脸。可是他们就那么悄无声息地说离就离了。
要不是那一次陈默半夜起来上厕所时，路过父母房门时恰好听到他们小声商量着这件事，他还会一直被埋在鼓里的。
父母的约定是秘密离婚，瞒着陈默，等他考上政法大学了再告诉他。
陈默站在那里，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这个残酷的现实。他没有声张，而是悄悄回到自己的房间，紧紧地抱抱着枕头无声地哭到了黎明。
自那以后，陈默变得沉默寡言，不愿意与人交流。他习惯把所有的悲伤和难过都锁进心里，不愿让外人窥见。他的内心充满了自卑和自闭，仿佛被一层厚厚的阴影所笼罩。他不再是那个阳光、自信的陈默，而是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孤僻自闭的少年。
陈默他觉得林灿这个家比他们家更让人感到压抑，压抑到他一刻不想再待下去了，于是说道：“林灿，我要回家了。”
“等一下，”林灿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我订的蛋糕还没到，等会吃完蛋糕再走吧。”她好想让陈默留下来陪陪她，哪怕十分钟，一分钟也行，等她心情稍微好一点了再离开，她不想生日这天，一个人面对这空荡荡的房子发呆。
陈默犹豫了片刻，低声说道：“那好吧，那我吃完蛋糕再走。”
他虽然不是很喜欢林灿，觉得她太强势，太霸道，但是此刻，他的心里对林灿产生了一种理解和同情。
门突然推开，醉醺醺的林晟坤闯了进来，指着陈默说道：“臭小子，你怎么还没走？赶紧给我出去！”
林灿急了，瞪着红红的眼睛怒吼道：“你为什么要赶我朋友走？你要是赶他走的话，那我要和他一起走。”
“你说什么？”
“你耳朵聋了吗？我说我要和他一起走。”
林晟坤被女儿的话震惊得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从自己女儿口中说出的话。他怒吼道：“你反天了是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全世界有你这么跟父母说话的孩子吗？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晟坤一把把女儿推进房间，指着陈默骂道：“兔崽子，还不走是准备一起挨揍吗？”
林灿无助地靠在门边，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她多希望陈默能替她挡一挡，或者替她说一句话也好。然而陈默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背起书包，转身离去。他的背影显得如此决绝和冷漠。
林灿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她那凄厉的哭声穿过陈默的耳孔，深深烙在了他胆怯懦弱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