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影上蔓延（3）

    她压抑的呼吸声，在她的耳膜里回荡。时间，渐渐地，慢慢地流逝。一种沉闷的，厚重的流动，仿佛压迫着皮肤上的穴位。

    自从上次和魇兽战斗之后，她那高度敏锐的感官，为她感知世界的方式，打开了一个新的维度。那是在字面上，争分夺秒战斗的时间感。

    一个假想的轨迹，在她的眼前，被描绘出来。除了锡恩，四个人同时朝她冲过来。轨迹很复杂，看起来很难躲避。

    所以她决定退而求其次。

    第一个冲进来的男人的剑路，被描绘出来。一个从右上到左下，堪称典范的下劈。她咬紧牙关，在那剑刃画出一条实线的瞬间，击中了剑身。

    砰的一声，剑被意料之外的打击，扭曲了。而被这样弹出去的地方，是另一个男人，会拿起剑，攻击的地方。

    在那一瞬间，两条剑路交织在一起。承载着两个人力量的剑，同时被钉在地上。还剩下两把剑。

    不知不觉间，她的身子，已经躲进了另一个举起剑的男人怀里。男人染着迷惑的双眼，惊鸿一瞥。

    但剑像是理所当然一样，击中了腹部。男人伴随着一声闷哼，身子软了下去。就在这时，另一把剑，挥了过来。

    她的身子转了一圈，移到那个被打中腹部的男人身后。然后，那个男人微微弯曲的上半身，正好挡在了剑的中间。

    “小心！”

    砰的一声，那个被击中背部的男人，倒在了地上。忽然击倒了同伴，挥剑的男人，眼里，分明带着迷惑。她哪会错过这样的时机。

    她跳跃着，身子冲到那个愣愣地站着的男人面前。男人终于回过神来，慌忙举起剑，试图劈下来，可她的剑更快。

    砰的一声，她的剑，击中了男人的剑鞘。男人的姿势，无法承受突如其来的冲击，崩溃了。她跳过去，坐到了他身上。

    教科书般的骑乘姿势。可是她并没有打算用拳头打他。在他还没回过神来之前，她的剑鞘，就连续好几次，击中了他的脸。

    啪，啪，啪。只有三次。仅仅是这样，男人就翻着白眼，像是昏过去了。可是，她为了解决他，付出的代价，也很大。

    砰的一声，强烈的冲击，击中了背部。敲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可真正被打到的时候，从里面听到的声音，和从外面听到的声音，是不一样的。

    她的肠子，好像被碾碎了，呼吸也变得不畅。她的肌肉，自然地紧绷起来，动作也变得僵硬。

    最初，剑纠缠在一起的那两个男人，朝她冲了过来。她预料到这样的情况，扭动着身子，把冲击降到最低，可还是很疼。

    她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像是要把扭曲的身子，甩出去一样。然后，在她差点摔倒的地方，又落下了几道剑光。

    如果她没有及时躲避，那里，就会成为她最后的停留地。至少，在这场战斗中，是这样的。

    因为进行了一连串剧烈的动作，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呼哧呼哧，粗重的呼吸声，在她的耳边回荡。还剩下两个敌人。

    锡恩还没有动。然而，他参与战斗，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所以，她得尽快解决那两个人。

    那两个男人，用更加警惕的眼神，瞪着她。他们似乎已经意识到，如果他们贸然冲上来，吃亏的会是哪一方。

    她高度敏锐的感官，主要对反击有用。除此之外，她最擅长的，是步法和骑马。在这两个领域，她足以自豪，在学院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谁都知道，在近身战中，步法很重要，至少在低等级作战时如此。

    术法需吟唱，画符，而敌人只需挥拳。

    所以以现在她敏锐的感官，也没有哪个同等级的人能阻止她。前提是，他们先动手。

    可现在该着急的人，是她。

    那两个男人，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等待着锡恩的加入。那可不行。

    她的剑，伴随着尖锐的声音，射了出去。那是投掷。旋转着的剑鞘，以可怕的速度飞了出去。

    那两个男人，仿佛没有预料到武器会被投掷出去，瞪大了眼睛。他们慌慌张张，同时拔出剑。

    多亏了这样，她那以惊人的速度飞出去的剑，被钉在了地上。可是，这就够了。

    她蹲着，猛地蹬了一下地面。在他们还没完全回过神来之前，她的身子，已经近距离地，钻到了他们中间。那两个男人，看起来有些吃惊，可是很快，他们就镇定下来。

    他们意识到，她没有武器。赤手空拳，想要制服一个训练有素的剑修，是有极限的。那是武装和非武装的区别。

    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知道自己至少可以承受住打击。然而，就在她的手，摸到他们腰间的那一刻，他们的眼里，充满了惊愕。

    因为她还剩下一件武器。

    咔哒一声，斧头卡在树上的声音。按照他的印象，那是短柄小斧击中人脖颈的声音。

    只不过，被击中后颈的地方，并不是刀刃站立的地方。反握的短柄小斧，并没有刺穿皮肤，可作为钝器，那也是一件不错的武器。

    又倒下一个。剩下的人，疯狂地挥舞着剑。她把反方向举起的斧头，往外一拉，把剑锁在了斧柄和斧刃之间的角落里。

    两个坚硬的物体，咔咔作响，摩擦碰撞的感觉，传到了手臂肌肉上。因为对方劈砍的力量很大，她差点当场就错过了斧柄，可是她咬牙切齿，使劲把剑切断。

    然后，她用头，撞向了那个还愣愣地站着的，最后一个男人的下巴。她微微弯曲的身子，挺直起来，产生强烈的弹力。

    砰的一声，她的脑袋很疼。然而，这跟那个被击中下巴的男人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那个被击中下巴的男人，踉跄了几步，然后倒了下去。现在，地上躺着七个，正在呻吟的男人。

    当然，她也不安全。承受了打击的背部肌肉，持续地传来疼痛。撞到下巴，脑袋晕乎乎的，这也不正常。

    她就那样，踉踉跄跄，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想要就这样倒下去，什么也不管。可是，不行。

    就在她准备把短柄小斧，重新挂回腰带上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在喊。

    “我，我是大周引以为傲的，护国公张天攸的三子，张卢平！”

    她的目光，微微移向身后。那里，一个回过神来的贵族男人，正坐在地上，指着她。

    他假装坚强，可她感觉到了，他的眼里，充满了恐惧。她甚至还没有擦掉打锡恩时，溅到身上的血。

    头上，脸上，都溅着血，作为一个年轻的贵族，他一定很害怕。

    “怎，你怎么敢碰我？！如果你现在立刻跪下，请求我的原谅……”

    “嘿。”

    那个自称“张卢平”的男人，听到她低沉的呼唤，立刻颤抖着，用恐惧的眼神看着她。

    他的眼睛在颤抖。她没有回答，而是扔出了短柄小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