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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魇兽将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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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中沉寂了一会。

    洛千歌揣摩不透季洛翎的心思。他是生气了吗?因为她把他也卷入了她的个人恩怨,他和宋杏并没有关系。

    或者,他只是单纯地问问?如果是季洛翎,这种可能性很大。除了剑,他对其他事都漠不关心,在人际关系方面,他更加迟钝。

    没有确切的答案,洛千歌犹豫了一下,避开他的目光。最终,她只能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

    她的回答伴随着一声叹息,那是她的真心话。

    洛千歌确实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如此执着于来自未来的那封信?

    可能是责任感,也可能是义务感,但纯粹的情感并不存在于所有动机中。或许从她听到宋杏昏迷的那一刻起,她就潜意识地被这些复杂的情感所支配,浑然不觉。

    内疚,还有愤怒。

    只有复仇,才能洗刷她的内疚,让她得到救赎。

    当然,这是一个愚蠢的决定,就算她杀死了那只魇兽,也无法保证宋杏能够苏醒。

    除非她献上宝贵的祭品,祈求大周神灵显灵。但无论是宋杏,还是她的父亲,还是洛千歌,都无法承受这样的代价。

    她知道,这不过是徒劳。

    但她怎么能假装不知道呢?如果当时她更加坚决一点,阻止宋杏进入森林,或者至少把信的内容告诉她,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那样做了,或许她的负罪感会少一些。但那一天发生的一切依然历历在目:宋杏的父亲,那个可怜的乡下人,他声嘶力竭地哭喊,仿佛他最后的希望也被那只魇兽夺走了。宋杏总是挂在脸上的温暖笑容,和那绝望的哭喊声重叠在一起,洛千歌的心隐隐作痛,沉重的内疚感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默默地咬着嘴唇,喝了口水,水囊里已经没有多少水了。

    “但我们确实是为了寻找女巫魇兽才来的。如果她们再次袭击弟子,可能会造成伤亡。”

    “所以你才选择我?”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洛千歌,抛出了另一个问题,这才是他真正想问的。

    季洛翎是一位技艺精湛的剑修,他在对付魇兽的时候,会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至少比洛千歌和她同级的白无淮强。

    因为“朋友”这个词对他来说太陌生了,洛千歌再次怀疑,是不是还有别的可能性。

    这对将来会身居高位的他来说,也是一种美德,但今天,这不过是一个无谓的怀疑。

    洛千歌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她的计划并不是要跟他并肩作战。

    “不可能,我了解我的水平。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对付魇兽。当然,我更不会让你去冒险。”

    如果真是那样,她会事先向他解释清楚,并礼貌地征求他的同意。无论剑术多么高超,对付魇兽都是拿生命在冒险,对手是与人类为敌的魇兽,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

    然而,季洛翎还是有些犹豫。他艰难地开口:“……但是,我并不知道。”

    “我想杀死那只魇兽。”

    洛千歌说完就站了起来,是时候继续前进了,她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那些像棉花一样的种子又飘了起来。

    “但是你想做什么,和你能够做什么,是两码事。像我这样的人,必须分清这两件事,因为我必须活下去。”

    虽然她回答了他,但他依然一脸疑惑。季洛翎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然后问她:“是因为她们是朋友吗?”

    洛千歌没有追问“她们”是谁,因为很明显,他在问宋杏。

    要解释她为什么如此执着于森林里的魇兽,就必须提到宋杏。

    季洛翎在她身上寻找着她情感的根源。当然,她的情况要复杂得多。

    如果有一封来自未来的信,信里写到宋杏会被魇兽袭击,而下一次袭击将在今天的训练中进行,你会怎么办?

    洛千歌不想再后悔了,她不想再坐在重伤朋友的病床前发呆。

    她无法向他解释这些复杂的前因后果,如果他听了她的话,可能会像柒婵儿和白无淮一样,觉得她疯了。

    所以,她只问他:“你怎么想?”

    “……?”

    听到她的反问,季洛翎惊讶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的眼神在问她是什么意思,洛千歌笑着,又问了一遍:“如果我被女巫魇兽袭击了,受了重伤,你会怎么办?你会不会想替我报仇?”

    季洛翎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发出了一声“啊”,陷入了沉思。

    他闭着眼睛,歪着头,仔细地思考着。这真是他可爱的一面,之前他从未在洛千歌面前表现过。他可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地思考过问题。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难题。他想很久很久,终于开口:“……我会有点生气。”

    听到这个答案,洛千歌笑了。季洛翎睁开眼,他的眼神平静而坚定,已经代替了答案。洛千歌一边走,一边拍拍他的肩膀:“是的,这意味着,我们是朋友。”

    “朋友之间……”

    季洛翎好像才恍然大悟一样,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他反复念叨着“朋友之间”这四个字,这才是他成为朋友的第一个证明,对全新的情感感到好奇,也很正常。

    当然,他以后会习惯的,无论外表、能力,还是背景,他都是一个杰出的男子,只要他学会了人际交往,想要跟他做朋友的人,会排起长队。

    洛千歌看着他,然后环顾四周。

    森林依然一片寂静,正值午时,却听不到虫鸣鸟叫,让人怀疑那封信的内容是不是真的,那只魇兽真的会来袭击吗?

    或许她反应过度了,来自七年后的信,怎么想都像个笑话,宋杏的事件,也可能只是一个巧合。

    随着狩猎节临近,森林里的魇兽数量会增加,也许是宋杏运气不好,刚好撞见一只魇兽。

    洛千歌内心深处,更愿意相信这是一个巧合。

    她不过是一个乡下子爵的女儿,背景和能力都很普通,说出“世界末日”这样的话,告诉别人她的朋友因为她没有提前告诉她信的内容而受伤,这太沉重,太痛苦了。

    但她还是保持着警惕,等待着魇兽的出现。

    这并非逻辑、理性、或推理,而是动物的直觉在告诉她,你不应该忽视那封信,宋杏就是因为那封信才会受伤的。

    很快,她就知道哪一种判断是正确的了。

    一丝细微的沙沙声。

    除了失去记忆后更加敏锐的感官之外,洛千歌还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声响,因为她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当她感觉到那声音的时候,她的心就开始狂跳。

    它们在瞄准我们。因为它们已经注意到了季洛翎和她的存在,所以才会如此小心地靠近,否则洛千歌就不会如此屏住呼吸地行走。

    她一边低声说着“朋友”这个词,一边戳了戳季洛翎的腰,他正轻轻地笑着。

    她的手指陷入了他柔软的肌肤,季洛翎疑惑地望着她,洛千歌连忙把食指放在人中,示意他安静。

    他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闭上眼睛,原本放松的脸上也露出了严肃的神情。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一个?两个?四个?”

    随着他的话,他口中报出的数字越来越多,洛千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是一个,而是一群魇兽。

    所以,它们一定是计划好了要袭击弟子。它们有许多,而今天,弟子们都是成对行动的。

    季洛翎虽然很厉害,但他一开始也没有察觉到魇兽的存在,大多数参加训练的弟子根本就不会注意到。

    结局会怎样?

    一场屠杀。季洛翎一定也意识到了,他压低了声音,同时把手放在腰间的剑柄上:“真传师姐洛千歌,我们先行动吧?”

    这是一个合理的提议,敌人已经发现了我们,但它们还没有意识到我们也发现了它们。

    在战斗中,先出手的一方拥有绝对的优势,何况森林的环境也不利于战斗,必须尽可能地扭转局势。

    季洛翎参加过多次魇兽讨伐,他的判断没有错。

    但是,前提是目标是制服魇兽。

    洛千歌摇了摇头:“不,不用。敌人的数量太多了,就算是你,也可能会受伤。”

    季洛翎随时准备逃跑,但听到她的话,他犹豫了。他困惑地看着她。

    “但是,那我们该怎么……”

    “逃跑。”

    她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洛千歌立刻说服他:“我告诉过你,没有必要冒险,我们没有理由跟那些魇兽硬碰硬。我们离它们还很远,可以快速逃跑,并通知夏先生。”

    那样就结束了,夏先生会出手,然后那位传说中的魇兽猎人就会大展身手,将那些魇兽的脖子砍断。

    风险很低,效果却可以确定,没有理由不选择这个方案。

    季洛翎似乎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他用依然带着犹豫的眼神看着她,低声说:“但是……”

    “季师弟,现在不是顾忌你自尊心的时候。”

    对剑修来说,逃跑的确是一件可耻的事,但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为了自尊心搭上性命,这也是常识。

    季洛翎无法轻易放弃,但当他看到洛千歌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安无事,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愿望。

    “……好吧。”

    他还是有些不耻,但似乎已经决定听她的了。

    洛千歌感觉到那些魇兽越来越近了,她和季洛翎开始逃跑,没有隐藏他们的行踪。

    魇兽暂时还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行动,但是它们在某个时刻判断他们已经跑远了,于是开始认真地追赶。

    不过,他们已经拉开了距离。森林再大,也有边界,只要他们一直跑下去,夏先生很快就会发现他们。

    在那之前,洛千歌和季洛翎只要充当诱饵,阻止女巫魇兽袭击其他弟子就好了,她的计划,天衣无缝。

    一场没有人受伤的事件,将来还能成为谈资。

    本该是这样。

    “啊……!”

    如果不是洛千歌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停下来,和季洛翎并肩逃跑,这一切都会顺利进行。

    千歌捂住自己的脚踝,那动作洛千歌好像在哪里见过。季洛翎立刻想起来,她的训练,扭伤了脚踝,走路都一瘸一拐。

    洛千歌的心一沉。

    无论使用多少丹药,关节的疲劳都无法彻底消除。

    她一再提醒他,而最后遭殃的却是她自己。

    洛千歌差点就骂出声来,不算什么重伤,季洛翎带了不少灵丹妙药,这本是小问题。

    但魇兽将近。

    “首先,你……先走,千歌师姐。”

    听到这句话,洛千歌愣住了,他到底在说什么?

    当季洛翎让她先走的时候,就意味着他自己走不了。

    她成了他的累赘。洛千歌的赤眸低垂,微微颤栗。

    如果伤势是无法奔跑,那么在战斗中,自然也会失去行动能力。

    不用她说,你也应该知道,不自然的移动对战斗有多么不利。

    在这种情况下,季洛翎要为她断后。

    这根本不可能,这和送死没什么区别,洛千歌忍不住大声说道:“你疯了吗?剑罡大人?”

    愧疚和不耻让她骂出声,语气不善。

    “因为这是我的错。”

    季洛翎平静地回答她。洛千歌闭上了嘴。

    玄青双眸平静如湖,不再像先前面对她时颤抖。他持剑,转身。

    “我走了,前辈,一路顺风。”

    剑修,一往无前。

    她的责任,她的伤势,她的自作自受。

    说到底,仍是她把他卷入这场风波的。

    她的心软了下来,宋杏和她苍白着脸昏倒的父亲,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心怀愧疚,后悔不已。

    还有复仇。

    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吞噬了悔恨的记忆,洛千歌不再犹豫。

    她也算半个剑修,提剑无悔。

    她望向前方,魇兽的气息越来越近了,她没有时间犹豫了。

    “季师弟,你先走。”

    “……”

    “你先走。”

    听到她的话,季洛翎愣住了,他好像听错了,仍是皱着眉头问:“……什么?”

    “你先走,我当诱饵。”

    腿部的伤势只是暂时无法奔跑,也就是必须与魇兽一战。

    洛千歌颔首,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犹豫。她深吸一口气,判断着那些魇兽的位置。

    季洛翎愣愣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他急切地说:“千歌前辈,你的伤”

    “季师弟。”

    洛千歌站起来,朝着魇兽逼近的方向走去,如果要战斗,就要先发制人。这是她第一次为战斗而拼命,但她的内心却出奇地平静。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从她收到那封信开始,所有的事情都乱了套。

    失去记忆的她,究竟是谁?为什么她的感官会如此敏锐?为什么她在生死决斗之前,还能如此平静?

    她抛开这些无法回答的问题,回头看了一眼季洛翎,他正望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此时似乎忘却了脚踝的疼痛。

    “朋友之间,不会说这样的话。”

    她手间微动,起势画符。

    季洛翎惊恐地看着她,大声呼喊拒绝。

    但赤眸女子仅是向他颔首一笑,笑靥如花。

    方术——禁锢。

    一分钟,不足魇兽前来,但已足够让她送死。

    洛千歌就向前走去,一瘸一拐,魇兽正在逼近。她必须占据一个合适的方位。

    她听到季洛翎从后面喊她,但她没有理会他。他很快就会意识到,逃跑,并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夏先生,才是最好的选择。

    在与魇兽战斗之前,洛千歌摸索着怀里的东西。

    她感觉到了。药瓶独特的坚硬质地。

    她又想起了宋杏。还有她脸色苍白昏倒的父亲。

    魇兽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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