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极寒之地
“哪四个字呢？”这乐灵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了，果然一听说可以完成执念，就跟变了个鬼似得。魏无羡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但我要提醒你的是，一旦你拿走这片羽毛就代表我们的契约已经达成，执念完成之时，不消片刻你的魂魄就会开始变淡，最终魂飞魄散。你看，我是不是很贴心，把所有的都告诉你了，选择权在你手里呢。” 魏无羡听了之后心里大叫不满，这分明是引入陷阱，还说什么贴心，真是狡猾的很。
那人背对着他一身白衣胜雪，气质却违和的很，衬不起白衣的清洁反而像个小混混。
魏无羡心里祈祷着，可千万别答应他，平白无故的丢了轮回之路。 可惜的是那乐灵已经被执念所控制，连想不想的反问道：“哪四个字？” “多谢道长。”魏无羡听了这四个字，头皮发麻。这是什么契约，世风日下，现在作恶都要披着伪善的白道袍嘛。
“如何做。”
“很简单！用这个鞭子，敲打竹林，声音越大越好。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你只需要静待时机。”那个白衣道袍的人又开口了。
“我现在是灵魂状态如何拿得起鞭子。”
“忘了跟你说，这是我特制的鞭子旁人看不见但你每用一次就如芒刺在手。”好狠的心，这道长折磨鬼的手段只多不少，魏无羡想上前看看这人的面容。却被手上一阵刺痛打断，谁说鬼没有痛觉的。
“魏前辈，魏前辈，快醒一醒。”蓝思追这下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摇铃。 还好这银铃催的又快又急，把魏无羡从共情中抽出来。再不出来，只怕眨眼的功夫他也跟着这乐灵魂飞魄散了。
魏无羡睁开眼，头疼欲裂。
“阿苑……我这是在哪？”
蓝思追看魏无羡彻底清醒了这才停止摇铃，把慌乱间从蓝景仪身上摸出来的求救信号弹收起来，吐出一口气。
“魏前辈，你怎么样，怎么吐血了。” 魏无羡经他这么一提醒，抬手摸上嘴角，果然手掌中一片猩红。再试一下灵力更加微弱，想坐起来都浑身无力。 “阿苑，你帮我把腰上系的乾坤袋打开，那里面有白瓷瓶，取两粒给我。”蓝思追低下头又是一阵翻找。
“魏前辈，只有一颗了。”蓝思追把白瓷瓶一块递上去。
魏无羡费力的接过瓷瓶，把仅剩的那颗药倒进嘴里，随手把瓷瓶抛向竹林深处。
静待片刻，嘴里甜腻的药香味弥漫开来，他的灵力渐渐收了回来些许。
魏无羡扶着竹子缓缓站起身，叮嘱道：“阿苑，乖，这件事一定不能让你家含光君知道，不然他又要耗费灵力了，作为知己他做的已经够多的了。”
“可是，魏前辈，你当真没问题。”蓝思追还是放心不下，一再确认。
“阿苑，我这只是虚耗过度，休整片刻，我们再回云深不知处。景仪醒了吗？”
“还没有呢。”
“那正好，这件事不许和任何人说，明白了吗？”
云深不知处。
“含光君，先生请你去雅室。”两个蓝氏子弟来到静室前通报。
蓝忘机风尘仆仆的从清河赶过来，还来不及换身衣服又被先生叫走了。
他还未走进雅室，蓝启仁带领守卫冥室的子弟已经在那等着了。
蓝忘机看这阵势排列的就知道已经等候多时了。
“叔父。”蓝忘机依旧面若冰霜的先给叔父行了礼，语气平缓仪态得体。
蓝启仁望着这般雅正的蓝忘机更加怒火中烧。厉声道：“忘机，我问你，你如实作答。”
“叔父请讲。”
“说！那日是不是魏婴破的冥室结界。”
蓝忘机低头不语，若有所思。
蓝启仁又转头问蓝氏子弟:“你说，那日冥室结界被破，可有见到什么可疑人员。若是被我抓住，家法伺候，决不轻饶。”
“并未见到什么人，但确实听到几声笛音。”弟子们面面相觑，只能如实作答。
蓝忘机知晓在他来之前，先生肯定一一询问过了，目标已经锁定，就差他这一锤了。
“忘机有错，请叔父重罚。”蓝忘机毫不犹豫的跪下去了。
众子弟惊恐的绕着蓝启仁和蓝忘机围起来，方才列好的阵势也乱了。
“你何错之有？”
“是忘机让魏婴去的，并非魏婴的错。”
“你……”蓝启仁嘴抖着说话都不利索了。他也懒得去拆穿蓝忘机这种谬论。让他无比气愤的是自家最端方雅正的弟子正在被魏无羡这坏胚子给带歪了。关键是他家白菜还心甘情愿。
“忘机，你可知冥室是招魂重地，一旦结界破了，后果不堪设想。魏婴他说破就破，这岂非儿戏。你不但不阻拦还处处包庇他。”
“忘机有错，请叔父重罚。”蓝忘机不反驳直接认错。
“罢了，不知悔改，你自己去面壁思过吧。不准用灵力抵抗。”蓝启仁看蓝忘机一脸坚决，绝不承认此事与魏无羡有关。
“思正，带含光君去极寒之地。” 所谓的极寒之地，也不过是蓝氏长辈们为了让小辈面壁思过外加修炼灵力的场所。 虽说是结界内冰雪交加，天寒地冻，时不时因为结界内灵力相护碰撞产生狂风暴雪，但小辈们运用自身灵力与之抗衡，取暖御寒，也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况且受罚的过程还能修炼灵力，提高灵力掌控的灵活度，何乐而不为呢。一旦不用灵力，那就是凡体肉胎去抵抗严寒，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蓝氏众弟子噤若寒蝉。这算是蓝老先生格外开恩了，毕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规矩不成方圆。即便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也要一视同仁。
蓝启仁拂袖而去，蓝忘机依旧端方雅正的跪在雅室门外，思正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走，带路。”
蓝启仁走远后，蓝忘机大义凛然的起身，对蓝思正命令道。
“是，含光君。”蓝思正如获大赦，走在蓝忘机前面两步远领路。心里暗暗思索，他们这种小弟子确实经常受罚，当然知道结界在哪里，不过含光君忙于政事，已经无心去管辖新增了什么样的结界，自然也就不知道在哪。
这回蓝老先生确实生气，居然让含光君这样的人人赞赏的世家子弟去领罚。 想到这，蓝思正就频频回头去看含光君的表情，但蓝忘机腰杆挺直，大步流星，倒显得他像个领罚的。
“含光君，到了。”不消片刻，在思正带领下，蓝忘机来到后山的结界。
结界散发冰蓝色的光映的他的脸分外坚决冷峻。
结界外晴天白日，仅隔了一步之遥，结界内冰雪交加。能布下这个结界，全依靠着天时地利，后山冷泉，自从阴铁封印解除后，那股无处安放的冰冷气息被蓝氏前辈巧妙的运用起来，在此处布下结节。
所谓的面壁思过，是有限定条件的，蓝老先生给蓝忘机限定的是三个时辰，而且当蓝忘机进入结界后，结界自动封印，外人无法进入。 蓝忘机在蓝思正的注视下刚要一脚迈入结界又迟疑一下收回脚步，转身吩咐蓝思正道：“如果魏婴和思追他们回来问起来，不要提及此事。”
“可是，含光君……”
“不必多言。去吧。”蓝忘机眉头一皱，进入了极寒之地。
三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魏无羡和蓝家两个小辈离开竹林，来到镇子上的一个客栈来歇脚，打算稍作歇息再返回云深不知处。 蓝思追将蓝景仪扶到床榻上，安顿好后，坐到魏无羡身边，一脸忧心忡忡。
“魏前辈，刚才共情发生什么事？” 魏无羡手上把玩着逐渐恢复寻常颜色的羽毛。心里一紧，知晓那位名士的执念已经默认托付于他，此刻是真正的魂飞魄散。
“思追，我刚吹得那段你可否编成琴谱。”
“魏前辈，思追才疏学浅，尚且不能。”蓝思追默默低下头。
“那配合一段指法呢？可否还原整段曲谱。”魏无羡手上的笛子转的溜溜的。嘴上继续哼着那段曲目。
蓝思追蓦然抬起头，眼神一亮，语气轻快了不少，道：“含光君可以，含光君最厉害了。”
其实魏无羡并不想让蓝忘机知道他又用了共情之术，想让蓝思追复原琴谱带回去，看来还是不行。
不过经蓝思追一提醒想到蓝忘机醉酒捉鸡，还问他肥不肥时那个样子。满意歪歪头，继而用陈情虚点了点，正色道：“厉害，他真的好厉害呢。”
“不过魏前辈，为何一定要复原此曲。”当然蓝思追没有听出弦外之音。
“我与之共情的是一位名士，名为嵇康，为人嫉恶如仇，不畏强权，精通书画，尤其擅长音律。因与自己无关的事落得一个栽赃陷害的下场。真是可惜执念太深……”魏无羡说着摇了摇头，有些哽咽，眼尾也熏得微红。
他抄起桌上的酒壶又灌了一口。感叹了句，“世事无常，当浮一大白。”
蓝思追若有所思，补充道：“那这位名士的执念是不是让他毕生之作流传千古，激励后人不畏强权。”
“聪明。”魏无羡摇着酒壶的红穗，朝蓝思追一点示意赞同。
“可是魏前辈，你为什么说可惜？那……”蓝思追看着桌上郑重其事的摆着一片羽毛打算开口询问，蓝景仪不合时宜的醒来了。
“思追，思追。我这是在哪呢？鬼，鬼走了没。”蓝景仪扑棱着坐起来，看了眼思追又赶紧捂上双眼。
“还能在哪，在客栈啊。某个小朋友被吓晕了，害的我们不能及时回云深不知处，要是过了时辰，含光君非带罚你不可。”魏无羡跑到蓝景仪身边拨开他捂住双眼的手，煞有其事的威胁道。
“啊，对不起，魏前辈。对不起。”蓝景仪小朋友不经吓，秒认怂。
“道歉就免了，不过景仪你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沉，该减肥了。”魏无羡说着还来回甩甩臂，活动一下筋骨。他和蓝思追把人扶到客栈累得不行。
“怎么可能。”
“快起来收拾一下，我们去镇上逛一逛。罚你给我背东西。”
魏无羡稍作休息后觉得自己恢复的差不多了，这次运用的法术虽然惊险但收获颇丰。算算时辰走着回去，正好能赶上门禁时间。
要是他们御剑回去的话，还能看见竹林有个白衣道士的身影飘过，捡起方才魏无羡扔的那个白瓷瓶，可惜魏无羡怕多耗费灵力，省着用，硬是走回去刚好错过了。那白衣道长笑嘻嘻的捡起瓷瓶，来回把玩了一会，确认瓶子空了，才满足的叹了口气，道：“该补药了呢。”
极寒之地。
蓝忘机跪在结界里，并未动用灵力，单凭肉身抵御狂风暴雪。不消片刻，面容几乎隐到冰霜里，连眉毛都结了冰。但他思绪却格外清明。 他想给自己一个交代，十六年前，他有悔，没有保护好婴，让他被玄门百家围剿，身死不夜天。再世重生，无论魏婴把他当做道侣也好还是毕生知己也好，他定要护魏婴这一世安稳。想到这蓝忘机跪的更是笔直，不惧冰雪。 上一世魏婴亲口说将自己视为毕生知己。若是真将自己认为道侣，以魏婴的性格他为何不说呢，难道他不懂当年在屠戮玄武的那一曲，还是他只是将自己视为毕生知己呢。 罢了，魏婴安好即可。 蓝忘机手摸上那块通灵玉佩，上次魏婴丢了钱袋，他又给魏婴绑了一块新的，上面施了法术，能够感应魏婴的距离。
这跟魏婴当年发明的“无衣”有异曲同工之妙。但现下已快到蓝氏门禁的时辰，这块玉佩还是没有动静，说明魏婴还未回来，那夜猎会不会遇上棘手的事情。蓝忘机忧心忡忡的想着，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了。
魏无羡撺掇着小辈们，在镇子是上逛了又逛，好玩的好吃的都叫他收入囊中，在蓝思追的提醒下，他们三人才打道回府。
“正好。我说把肯定不会叫你们受罚的。”
“好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