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进宫
“属下明白。”临疏拱手，刚退下一步，突然回身笑着打趣了一句，“王爷，您打算何时娶王夫？”
路优摆手，“等着吧，我愿意娶，九丝如今也定然不愿意嫁。”
临疏本来还觉得那琴九丝配不上他家王爷，如今倒好，是人家琴公子不一定看得上他家王爷。
不过琴公子却是颇有一番本领，王爷的伤陛下派了那么多太医，也在民间寻找大夫，都只能保证伤情恶化不那么严重，不敢说治好。
这些年想着，要是想治好，估计得找那行踪不知的隐世医者。
琴公子这般年轻，竟也有这般医术，想来必然师从高人，颇有机缘。
翌日——
即便昨日刚下过雨，空气中满是湿冷，这京都的街道上也依旧繁华，到处都是吆喝声。
自从天气冷了起来，路优就很久没出府了。
“这个好吃，带一份。”路优吃了碗街边铺子卖的甜汤，很满意这个味道。
“好嘞。”铺子里的妇人呵呵笑着给他装汤。
又尝了个隔家铺子卖的咸粽，路优高兴的眯了眼，再次要求打包。
大皇子府门口，路子钦同琴九丝等在府外，目视着前方巷口。
从得到消息，濮王会来，两人便等了许久，琴九丝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路子钦面上也并无任何不耐。
“琴先生，您觉得皇叔此次驾临，可有要事？”
琴九丝扫了眼这位只在外面才做表面功夫的大皇子，拱手道，“王爷心思，小人猜不到。”
“也是。”路子钦笑了笑，正巧这时，路优终于来了。
他今日穿了一件米白绸缎的便服，腰间扎着一条金丝腰带，乌黑的头发束得紧紧的，很是干净清爽。
街上的人不识他的身份，但到了这大皇子府，还是提前下了帖的，礼数便少不得。
府外铺着浅色石砖，路子钦携一众侍卫婢女行礼。
琴九丝身在巫岳，自然要守巫岳的规矩，也在路子钦左后方一道跪下。
这算是琴九丝第一次跪路优，路优赶紧叫众人起身，然后亲自去扶琴九丝起来。
“你别跪我，我不习惯。”路优扶着琴九丝的手很小声的说。
琴九丝垂眸也没回他，侍从在前面引着他们进府。
路子钦淡笑着面如春风，十分儒雅的样子，途中他故作酸状，“琴先生还真是得皇叔喜爱，侄儿好生羡慕。”
路优一怔，反应过来开玩笑似的说，“也不必太羡慕，子钦可以再拜一次，这次皇叔定扶你。”
路子钦扫了眼两人挨得极近暗中牵着的手，觉得自己有些自讨没趣。
皇叔昨日还客套避讳一番，今日倒是也不避讳他了。
这是肯定他全都知道，还是故意做给他看？
琴九丝想抽回手，但刚抽离一点，路优的手又牵上来，最后只能瞪了路优一眼，跟人咬耳朵道，“你怎么来了？”
身边传来阵阵幽香，极为淡雅，却让他心头荡漾起来，路优眯眼小声回，“来看看你，怕你被欺负。”
一旁的路子钦眼里蹦出两道精光，片刻即逝，原来是这么个原因，难怪皇叔这么多年不访百官只参加宫里的宴会，如今却来了他大皇子府，还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来。
只为了让他看到对琴九丝的重视，或者说是一种警告。
警告他别将琴九丝置于危险之地。
“九丝，你用过早膳没？”
琴九丝这便猜到了后排临疏手里拎着的东西是何物，捧场道，“还没来得及。”
路子钦：本宫还能饿着你？没来得及你之前吃的是什么？
路优很兴奋地说，“这刚好，来的路上，我在街边尝了好几样早点，味道都很不错，带来给你尝尝。”
琴九丝道，“好啊，多谢王爷。”
路优突然顿足，就这么看着琴九丝，眼底多了一丝幽怨。
琴九丝被他看得咽了咽口水，有商有量道，“私下再喊成吗？”
路优不也难为他，“成。”
路优明里暗里让路子钦看出来他的态度，这一趟也算来得值了。
高高兴兴陪人用完早膳，便准备打道回府。
路子钦恭敬送完人，翻了个白眼道，“琴九丝，皇叔大早上走这一趟，就为了看你用个早膳？”
琴九丝挑眉轻笑，“你觉得呢？”
路子钦揉了揉眉心，“本宫在想，你会不会改变心意。”
为皇叔一人，改变多年的谋划。
毕竟，他才发现，这位小皇叔，情窦初开便如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一样，一颗心满满都是对方。
琴九丝平静地看他，漆黑宛如泼了墨的眸子看不出情绪，好半晌只轻声说，“我想做的，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昨日的放纵摇摆以后自然不该有了。
路子钦盯着他看了很久，终是展颜，“本宫亦是。”
琴九丝问，“人到了吗？”
“到了，你便是想要张绝世容颜，他也能给你捏出来。”
琴九丝伸手摸着脸上冰凉的面具，“那就好。”
“临疏，备马车，咱们去皇宫。”
“是。”
临疏的办事效率自然没话说，他在外面驾车，疑惑道，“王爷，您去皇宫为的是琴公子一事？”
“差不多。”路优解释，“也是因为许久未见母后了，做儿子的也该去请安问好。”
东方已经红遍了天，天气虽冷，日光却也明媚，照耀着京都最恢弘的宫殿之上，皇宫的外墙更映出比天上还要赤红的颜色，黑檐如飞。
路优从马车上下来，注视着那高高的宫墙，想到了多年来少出京都的皇兄，日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相似，他不明白为何那么多人对那个位子趋之若鹜。
那高墙下，深深的不知终境的门洞，像极了恶兽青面獠牙的大嘴。
路优叹了口气，其实这场皇位之争，只需要皇兄简单出手，便可以化解。
但很明显，皇兄是一个放纵的态度，仅在二人之中找到平衡。
其实也能理解，做皇帝的，自然希望把位子交给一个德才兼备的儿子，让江山永固，在路家世代传承，特别是皇兄还是一个有雄才伟略的皇帝。
要不是琴九丝身为大皇子幕僚，俨然参与了这场皇位之争，他是绝对不愿意掺和其中的。
过了宫里侍卫的检验，路优一路去了当今太后所在的长乐宫。
太后与先帝自幼相识，感情甚笃，当年执掌后印，掌管六宫，诞下太子后，更是后位稳固无人可撼。
如今两个嫡亲儿子俱是位高权重，兄友弟恭，她便也不掺和皇帝后宫之事，久居长乐宫，礼佛看书，日子清闲。
太后是个爱清净的，院子里除了花花草草，几株高大的万年青外，没有什么别的装饰。
一道竹帘，掩住了里面的一切，待太后身边的老嬷嬷通禀之后，路优才踏进去。
路优踩着长乐宫浅色平坦的地板，弓腰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优儿啊，来母后这边坐，你可许久没来了，这天寒地冻的，身子可好了些？”
她这儿子秋冬季节向来是很少进宫的，上一次进宫还是六月天。
路优这才抬眸，上位坐的是个华贵雍容的老妇人，年过花甲，花发梳理的一丝不苟。
虽然眼角已经有了皱纹，但眸子里少了寻常老人的晦暗浑浊，很是明亮。
她面上安静祥和，端庄有礼，但看着路优的眼神是实打实的温柔慈爱。
路优算是对方的老来子，虽然打小见得就少，但他们母子之间，算得上是皇家很少有的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