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远方令
路优咽了咽口水，难怪会有烽火戏诸侯，他以前是没遇到。
罗季昂从没让他为难过，更不会这样跟他说话，但如今
对方这一哭，他哪里还受得住？
想想也是，在这阶级分明，等级森严的地方，九丝之前的生活肯定说不上好过，因而这般没有安全感。
“九丝，我给，我给就是了，你别难过，也莫要再说要回南翡的话，啊？”
琴九丝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并不吭声。
路优胸口还扎着针，不敢乱动，只能继续解释，“九丝你在我这儿从来不是什么以色侍人的人，就算是老，也是我老得快，以后还希望你别嫌弃我才好。”
路优见琴九丝还是埋头不语，想了想一掀衣袍，单膝跪地落在琴九丝面前的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琴九丝心口一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位自小南征北战，收复五国的战神将军。
那是多少人心中不败的霸王，被多少人奉为神祇所敬仰。
“我路优此生只要你琴九丝一人，绝不弃你。”路优缓缓握住了琴九丝的手，“九丝，你可信我？”
外面的雨声越下越大了，哗啦啦的，打在瓦砾上也很清脆。
琴九丝喉头发紧，最后缓缓道，“信。”
可是
有些话说得再好听，谁又知道能有多长久呢，这世间，最是善变的，便是人心，他这人啊，从来只信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
路优这才起身，心里感叹道，差枚求婚的戒指。
算了，这次还是太草率，待日后再补一个正式的求婚。
“九丝，那你先把玉佩还我吧，我给你换一枚留作信物。”
琴九丝眸光一深，“为何？”
路优说明原因，“那枚玉佩是我王爷身份的象征，没有它有时会出入不便。”
主要是担心九丝如今是大皇子幕僚，大皇子城府深，若是利用了九丝，拿着他玉佩做些不该做的事，那就真的糟了。
琴九丝眼睑轻敛，“好。”
他说完掏出刻了辰风二字的玉佩还给路优，“我随身带着呢，这就还你，我之前不知道玉佩这么重要才拿的，希望没给你添乱。”
“没添乱，本来之前想着你拿着我玉佩这一路能来得顺利一点，没想到还是让你受委屈了。”
路优收下后，取下腰间玉砭，上面纹路复杂，反面刻了远方二字。
他看着手里的腰牌，有些语重心长。
“这枚腰牌，也算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待日后你可凭着它去任意一家与濮王府有生意往来的银庄取钱，额度不限，你想在这皇城京都里开酒楼或是其他，你且先随意用着吧。”
“日后若是遇到麻烦，也可以拿着它寻官府相助，或者派人来寻我，大皇子那边你尽可跟他摊牌，你跟我私交很好，别让他欺负了你，也别让任何人欺负你。”
罢了，九丝那话便说明了，对方暂时不想不清不白地入他王府。
对方有才华，又才二十，年轻，不甘于困在酒楼献艺，心里有抱负，他都是能看得出来的。
他并不主动掺和朝事，也不结交百官，九丝若有大展拳脚之志，跟着大皇子也是个不错的出路。
而即便是九丝在这京都把天捅破了，他也有能耐护人周全，这就够了。
大皇子府——
路子钦看着一个劲儿灌酒的琴九丝，不解道，“你怎么从濮王府回来就这般模样了？”
琴九丝没说话，只是仰头继续喝着。
小巧别致的酒坛子装不了多少酒，他将酒坛倒过来，几滴酒液从杯口滴落。
旁边摆了好几个空的酒坛子，他喝了不少，却看不出什么醉意。
“没了，再上些。”
旁边婢女上前来收拾桌子，准备继续上酒，路子钦阻止了她们的动作。
“上什么上？本宫这上好的酒不是给他这么糟践的，你们都退下。”
“是。”
众人做鸟雀般散尽。
“琴九丝，就算我皇叔没答应给银钱你也没必要这般吧？我皇叔那人向来冷淡，不合作也正常，你只要能想办法让他不帮太子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其他的事，以后”
“哒——”
路子钦的话戛然而止，捧起琴九丝拍在桌上的玉佩一脸不可思议。
“皇叔把腰牌给你了？”
“嗯。”
路子钦摇着头，“你知道这是什么嘛，皇叔就这么给你了？”
“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濮王殿下的腰牌，可以钱庄取到银钱，还可以拿着它去找官府帮忙，他说让我别被人欺负了去。”
“不不不，你不知道。”路子钦重重的拍着琴九丝的肩。
“皇叔手上一共有两块腰牌，一块是皇爷爷赐下的，刻了皇叔名讳，一块便是你手上这块，是父皇赐下的，叫远方令，知道皇叔名满天下的酒庄远方客吧？就是那个远方，那酒庄是父皇送给皇叔的二十岁生辰礼。”
“而这枚远方令，是父皇给皇叔一系列特权的代表，有了它，你不仅可以得到濮王府大半的银钱，还可以调令一千辰风军，而且见了它，本宫都得给你跪下行礼。”
琴九丝这才知道这腰牌的重要性，猛地把玉佩夺了回来，冷冷道，“那你为何不跪？”
“你是本宫的门客，还想着本宫给你行礼？”路子钦又拍了他一下，“等你做了濮王妃的那天，再来让本宫行礼吧。”
路子钦收了手，咋舌道，“你这次跟皇叔开口要银钱，皇叔就给你远方令，怕不是你下次开口要兵权，皇叔就能轻松给你兵符？”
琴九丝指尖摩挲着这远方令的纹路，吞咽了一下找回声音，“你想太多了。”
兵符？那怎么可能？
濮王殿下又不是个傻子。
琴九丝心口突然抽痛了一下，那家伙，真的蛮傻的。
他们见过几面？就任由他偷走代表身份的腰牌，几个月来从不曾寻找，房事上也由着他任性，如今，竟是连远方令都给了他。
明明说了，不想跟大皇子合作，明明知道，他是大皇子幕僚，还是给了他。
日后，若是知道
路子钦看着那枚腰牌，彷佛已经看到了大好的未来，这枚腰牌，能做的事可太多了。
小皇叔啊，你戎马半生，多智近妖，竟然栽在这个毁了容的毛头小子身上？
“琴九丝，若是如此，你要不就嫁了皇叔吧，反正你也不喜欢女子，皇叔这么多年也从未娶妻纳妾，绝对是这世上最值得信任托付的男子。”
琴九丝喉咙里溢出一丝自嘲的笑。
“你觉得，我现在在做些什么？”
路子钦沉默了。
“王爷，您换了腰牌？”
临疏眼力好，一进屋便注意到了路优腰间玉砭的不同。
路优拢了拢衣衫，“换了，远方令我给了九丝，你之后去钱庄提前打好招呼，别让人以为是九丝窃取的。”
“王爷，远方令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且不提他是本王认定的王夫，就单说他为本王治好了旧疾这一点，也使得。”
“王爷。”临疏喜出望外，差点上手去摸路优胸口，“真治好了？”
这么多年了，王爷的伤一年比一年严重，去年冬天更是不能出门，太医也说了，这伤继续恶化下去，只怕会折损阳寿。
路优之前怕九丝担心，便说得轻巧了些，医生不都是根据病人的描述对症下药嘛，他说好多了，还能被看出来不成？
“九丝给我施了针后，便感觉好了很多，也不似之前那般钻心之痛。他写了方子，在那边，你派下人去抓药吧，他说了这旧疾能治，我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