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许跪
路优坐到对方旁边，拍了拍胸口，“您别担心，昨日得子钦带来的一良医为我施针，又喝了几次药，身体已经好多了。”
太后把路优的手抓在手心里，轻轻拍着，“是嘛？那就好，这些年母后一直担心你的伤势，如此便好啊，子钦那孩子也是有心了。”
路优心里一暖，笑吟吟的，“嗯，谢母后关心，母后近来身体可还康健？”
“哀家好着呢。”
路优看了眼外面，建议道，“昨夜刚下过雨，今日天气不错，空气也很清新，要不我陪母后出去走走？”
“好，优儿有心。”太后撑着他的手慢慢起身，又道，“晚点遣人去请你皇兄，你们便一道同哀家用午膳吧。”
路优一笑，嘴甜道，“好啊，许久没有一家人吃饭，优儿可想母后和皇兄了。”
太后闻言惊讶挑眉，她这儿子见惯生死，以前战乱年间，身上更是一股子煞人的肃杀之气，性子孤冷，如今天下太平，倒也平和起来，更活泼爱笑了。
今儿一见，都是好事，她多年来喜怒不形于色，向来端重，如今也是高兴溢于言表，哈哈笑了起来。
“母后也甚是想念优儿，如今看你身体也好，母后啊，高兴。”
两人同寻常母子一般散步谈心。
走走看看，相谈甚欢。
太后见如今小儿子旧疾见好，性子也热烈，便又一次考虑上了小儿子的婚事。
“优儿啊，你说你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母后实在不放心啊，这些年也没什么大心愿，就望着你成家生子。”
路优面露难色，“母后”
“行了。”太后打断了他，语气不无叹息，“哀家知道了，你自有打算，哀家只要优儿高兴，过得幸福就行。”
做母亲的，也就这点心愿了。
路优有些愧疚，但他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接受他喜欢男人、生不了孩子。
也罢，都给皇兄说了，母后知道是迟早的事。
“母后，儿臣喜欢一个男人，就是子钦昨日带来给儿臣治病的大夫”
路优巴拉巴拉将在南翡初识的事儿一并说了，出乎他意料的，太后并没有任何惊讶和生气。
“母后？”
“你跟哀家讲的，比跟你皇兄说的更多更仔细。”
太后脸上露出小孩子的得意，好似在骄傲比起皇兄，他跟她更亲一般。
路优愣了愣后，反应过来皇兄应该是早就跟对方说过他喜欢男人的事，他不由地笑起来，光棍道，“那自然是半点不敢欺瞒母后。”
太后眯眼笑得真切。
上了年纪的人，腿脚不便，路优搀着老人家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寻常负责搀扶太后的嬷嬷被抢了活，跟在两人身后，看着这母慈子孝的画面，也不知联想到了什么，湿了眼底。
路戎这厢刚下朝，见到太后身边的老人，也未见惊讶，不等人禀报，便挥手示意对方不必多礼，然后脚步自然地朝长乐宫走去。
他走得颇有些急切，脚底生风，见到花园里相谈甚欢的母子二人，才特意放慢了脚步，维持着自己帝王该有的稳重。
各自见了礼，路戎和路优对视两秒，然后俱是清浅一笑。
太后看了眼两兄弟，笑道，“先用膳吧，戎儿你刚下朝，想来肯定是饿了。”
“好，多谢母后。”
嬷嬷上前来扶住了太后，路戎顿了两步跟路优并排，“怎么这冬日里进宫也不派人给皇兄说一声？也好派人去接你。”
因着路优旧疾，往年冬天宫里的宴会路戎都会派人全程接送路优，让他免受风寒。
路优拱手，“臣弟心中惶恐，都无颜直面皇兄，哪里还敢叨扰麻烦皇兄？”
你还会惶恐呢？
路戎看了他一眼，心里好笑不已，但脚步顿下，面容也严肃，“朕倒是不知，你有何惶恐？”
天子威严，到底是骇人的，更何况前一秒这天子还同他笑谈，路优喉头紧了紧，再度躬身。
“臣擅自把皇兄所赐之物赠予他人，实在惶恐，望皇兄恕罪。”
路戎：“既知不该，又为何要赠？”
“心之所向。”路优抬头，“除却这身财富和陛下恩德，臣弟再身无长物。”
所以喜欢一人，便想把最好的都送给对方。
路戎看见路优眼底的真切，有些晃神。
他们的父皇虽然身体并不算强健，但也后宫充盈，子嗣并不少。
而他，纵年少倾心南翡公主，也就是他好友的嫡亲妹妹，他如今的贵妃，也只能迎娶宰相之女，让对方稳坐东宫，同时把爱放宽了去，分给后宫众嫔妃，分给天下众臣民。
他弟弟，倒是难得的真性情。
见路戎不说话，路优心里没底，只是也没再说什么，下一刻却见路戎的手轻拍在他肩上。
“皇兄给的，就是你的，你愿意送给谁就送给谁。”
路优连忙道谢，路戎并未在意，“还为这事特意来麻烦母后？”
“我哪敢啊？”路优冲他顽皮一笑，“这不是想母后和皇兄了嘛。”
“油嘴滑舌。”
“我是这样的人吗？”
“你是。”
“”
一道用了午膳，路优又陪两人像平常人家般说了些话，便出宫了。
应他早上的要求，琴九丝下午来王府给他施针。
进了王府，琴九丝循规蹈矩要行拜礼，路优急得连走带跑去拉他，“琴九丝，不许跪！”
路优这会儿才重视此次重逢起来。
几个月不见，对方好像是真的变了，不再跟他们在南翡的时候一样了。
那时候的琴九丝的举止显得很自然，一点也没有拘束，嘴上说着见礼，实际上根本没把他王爷身份放在眼里，更像是在调戏他。
可现在，对方跪得很自然，就好像他真的比别人更高贵一般。
琴九丝可不知道这么点时间对方就想了许多，他只是顺着路优的力道站直身体。
路优自然不会跟对方生气，琴九丝给他扎针的时候就一动不动地望着对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对方今天戴的面具好像比往常紧了一些。
而且琴九丝皮肤很白，如玉如瓷，只露出一个光滑有弧度的下巴，便让人很想上手去摸一把
路优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脸，还是耳畔缓缓响起的声音把他发散的思维拉回。
“辰风是在生我气？”
琴九丝施完针，在他旁边坐下，有些不解路优此刻一直的沉默，思来想去也只有那句“不许跪”了。
路优听到他的问题还愣了两秒，反应过来笑道，“不会啊，我没生你气。”
“那你怎么一直看着我不说话。”琴九丝问。
“你好看，我喜欢。”路优认真盯着他说。
琴九丝默了几秒，挠了挠发红的耳根垂头“嗯”了声。
路优瞥了眼胸口的银针，还是不能习惯地连忙挪开视线，“九丝，我饿了，想吃梅花糕。”
琴九丝四周张望着在靠近窗户的桌案前看到了糕点，他也没吃过梅花糕，不能确定那就是路优口中的梅花糕，“桌子上那个吗？”
“是的。”路优说，“你以前没吃过吗？”
“没有。”琴九丝起身去拿，边走边说，“我不怎么吃喜欢这些糕点，觉得甜腻。”
也是，琴九丝身材管理得可好了。
路优想着笑了一下，附和道，“吃多了是会觉得甜腻，不过你可以少吃一点，尝尝味道就行。”
琴九丝端回了两碟糕点，不止有梅花糕，还有凉糕。
路优看了看手心，又反过来看手背，再看看手心，最后看向琴九丝。
他没洗手，有些嫌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