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雨幕异变
程远的意识重重地跌落在地，摔得他有了一瞬间的呆愣，望着眼前还在拼死挣扎中的男人。
“牧野，他是谁？”程远喃喃问道。
此时，牧野已经两眼通红，如同野兽般发狂，他想要挣开壮汉们的钳制去救牧泽。
可是面对村民们的阻拦，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牧泽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深渊”。
直至牧野的眼神多了一丝死灰的空洞，那不争气的泪水瞬间湿润了这位男儿的眼眶。
“不！！”牧野发出直击灵魂的嘶吼。
程远眼前的世界再次模糊起来，他只能无奈地闭上双眸。
耳畔边，牧野的撕心裂肺的呐喊声慢慢飘散，最终归为平静。
渐渐地，耳边有了细微的气流吹动的声音，程远感觉到自己仿佛又一次掉进了棉花糖似的海洋般，在缓慢下坠。
直到耳边传来滴滴答答的雨声，然后逐渐越下越大，哗啦啦的声音充斥于耳。
身体如同浸泡在海水般潮湿，豆大的雨滴狠狠拍在早已淋湿的衣裳上。
程远再次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窗檐的落雨，在黑色的夜幕下，绵延不绝。
而他行走在雨幕中，来到了王家宅院，门前的石狮子在雨中炯炯有神地看着他，似乎眼神中带着一丝宠溺。
程远的视角有些矮，侧目看去，身旁牵着自己小手的人，赫然就是牧野。
牧野身上穿着的白西装已经被雨打湿了，身上还沾着污泥。
他眼神是一种死灰的空洞，仿佛是一具行尸走肉，任由雨淋湿他全身，只知道牵着程远的手朝前走去。
程远立马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躯是谁，是幼年时期的王兴羽。
牧野带着程远走进这深幽的宅院，宅院的烛火在夜晚显得弥足珍贵，昏暗的火光依稀能照亮周围。
很快，程远二人步入王宅前厅，就看见一身藏蓝色长褂衫的王彦跟一身锦缎袄衣连裙的“她”在焦急等待着。
“轰隆——”一道白光闪过天际，似乎照亮了雨幕中的整个天井。
此时，王彦夫妇看到程远，眼中瞬间闪烁着欣喜的光芒，不顾雨幕的阻隔，直接冲过来，接住程远。
“快进去，怎么能一直淋着雨呢？”王彦说道，小兴羽淋了一身雨回来，作为父亲的他，十分心痛。
大少奶奶连忙上下打量起程远小小的身躯，似乎想检查是不是哪里缺胳膊少腿了。
此时程远有些呆愣住，毕竟被这般倾城美貌的妇人温柔地爱抚，有些猝不及防，虽然清楚对方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因此即使距离他猜测的厉鬼意识核心那般近，程远却有了一丝犹豫。
很快王宅的家奴们连忙把伞撑了过来，四人终于不至于一直在雨幕里淋雨了。
大少奶奶看着牧野犹如行尸走肉般的神情，娇媚的容颜微微蹙眉，神色慌张地询问道：
“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带着兴羽回来？”不言而喻，另一个同行的人去哪儿了。
王彦看着身旁把慌张写在脸上的夫人，连忙出声安慰，眼神也同样传来担忧的神色。
此时，夫妇二人才看清，淋了一身雨，狼狈不堪的牧野哪里还有之前的意气风发的形象。
那张俊俏的脸上流淌的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牧野空洞的眼神再次有了光亮，却已经是泪水充斥了眼眶：
“彦哥，他用他自己把兴羽换回来了。”
“什么！”王彦夫妇神色各异，大少奶奶听到这个消息，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王彦眼疾手快连忙扶住她。
程远感觉到，自己时机来了，那只小小的右手在空中虚握。
雨幕中湿润的无形忆质开始汇聚，转瞬间化作一把有些反光发亮的锋利匕首，被程远紧紧握在手中。
“轰隆隆——”一道白光再次划过天际，雨幕中的画面一瞬间凝固住了。
雨水似乎在此刻停留在半空中，牧野，王彦，大少奶奶以及所有的下人全都定格了表情跟动作，这一幕仿佛世界静止了一般。
程远小小的身躯此时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在自己身上，一股熟悉的窒息感突兀袭来。
厉鬼来了！
程远意识到厉鬼的到来，小小的身躯立马跃起，不管不顾地直接将手中匕首刺入大少奶奶的胸口。
“噗嗤——”小小的手上，顷刻沾满是喷溅而出的鲜血。
定格的瞬间，大少奶奶眼中满是惊恐，牧野跟王彦的神色同样都是震惊，这是何等诡异的一幕。
小小的“王兴羽”突然毫无征兆地暴起，持刀弑母，他哪里来的匕首？
鲜血染红了雨幕，画面开始扭曲。
先是撑伞的小厮变成了一袭黑色制服的“牧泽”，之后丫鬟也变成了“牧泽”，从宅院的何处角落，一个又一个“牧泽”出现，它们纷纷朝程远靠近。
最后王彦跟牧野也变成了“牧泽”的模样，只有倒在血泊中的绝色美妇，没有丝毫变化。
她的血侵染了整个雨幕，血气似乎萦绕而起，所有的“牧泽”此刻深邃的眼神中有了一丝恐怖的怨毒。
程远的意识一瞬间有些模糊，耳边回荡起呢喃低语。他小小的手上，棕色的衣袖渐渐变成了黑色制服的长袖口。
他也快要变成“牧泽”的模样了。
程远吃惊于厉鬼的入侵速度的加剧，同时他心中疑惑不解：
“居然不是‘她’？”
厉鬼的意识核心居然不是这位大少奶奶。
“轰隆隆——”又一道裂空而过的闪电，照在天井中的所有的“牧泽”身上。
一瞬间，它们全部都在雷光中不见踪影，又转眼再现，唯独有一个身影例外。
程远震惊地抬头望去，所有人影涌动的“牧泽”中，伫立着那个不一样的身影。
圆寸头，剑眉薄唇，俊美异常的容颜，一身混迹在众多人影中，一模一样的黑色民国学生制服。
只不过，它紧闭着双眸。
那是厉鬼的本体！
只见它正缓缓睁开双眼！
厉鬼的意识要醒了！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程远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电光火石间，他拔出那柄沾满鲜血的匕首，直接对着自己的心脏，猛然狠狠刺入进去。
“噗嗤——”，剧痛贯穿程远的胸膛，黑色的污血直接从小小的嘴里喷涌而出。
“王兴羽”闭上双眸，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挑衅般的轻笑，还不忘将手中的匕首更加推进一步。
下一刻，记忆世界在厉鬼睁开双眸的瞬间，消散幻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