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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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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不想吃。”唐宁掩住嘴巴打哈欠,“酒店我还没订,等下了飞机再说吧。”

    “宵夜吃铜锅涮肉怎么样?”厉冬骋摁亮手机屏幕,将一张截屏拿给唐宁看,“我订的酒店距离这家老字号很近,坐地铁回你家只需换乘两次。”

    “两个商务单间?”

    “房间有窗户有卫生间,面积比较小,价格实惠。”

    “房费从我这儿预支对吗?”唐宁了然一笑,“立冬,谢谢你帮我省钱。”

    厉冬骋说:“机上wifi速度慢,网购页面打不开。待会儿咱们取行李的时候再买电热水器。”

    唐宁点点头,接受了他的建议。

    半小时后,空乘又送了一趟饮料。这次唐宁要了茉莉花茶,她想提神醒脑,今晚这顿宵夜,最好吃到天色微明。在曾经下过的馆子里,她要和厉冬骋好好聊聊。

    “空腹喝茶,你可能会头晕心慌。”厉冬骋拿出零食,撕开包装袋,“给,奶油小面包,味道不错,我已经吃掉一个了。”

    唐宁欣然接过。

    没多久,椒盐花生也被她大快朵颐。

    “我的书包里有半个月前买的巧克力糯米糍。”她翻找一通,看见压扁的袋子时无奈地感叹,“压在最底下了,但愿馅料完好无损。”

    分给厉冬骋一只看上去外观圆圆弹弹的糯米糍,她说:“尝尝吧,看合不合口味?”

    “嗯。”

    几分钟过去,唐宁见厉冬骋的嘴巴依然嚼个不停,忙用胳膊肘碰碰他。

    “粘牙了?”

    “不是。”他嘴巴张不大,声音也很低沉,“我被巧克力馅齁到了。”

    海城人极少说“齁”这个字。厉冬骋与唐宁相处三年,学会了她京城方言的很多惯用词,比如“点卯”、“二把刀”、“打嗑呗儿”、“哈喇味儿”等等。

    回京城待三天,带他光临她常去的馆子,多听听老板和伙计的口音,听觉的刺激,说不定能唤醒他大脑里主管记忆的海马体。

    “这瓶水我没开盖呢,你拿去喝。”唐宁把水瓶递他手里。

    清凉的水漫过喉咙,厉冬骋忽然想起了什么。记忆中某个开关骤然开启,某种奇异的感觉占据了他的心。

    他连忙仰起头,又喝下一口纯净水。拧紧瓶盖,他转头看着唐宁的侧脸。

    “宁宁,你是童心梦园的签约画手,咱们以前是不是经常见面?”

    “是的。《甜橘子黄龙果》第一本,你是我的责编,后来你事务繁忙,晓曼姐接手了我作品的出版工作。”

    “昨天我和爸妈通电话,他们说起你,夸你才华横溢。”

    “无缘无故说这些干嘛?”

    厉冬骋耐着性子,放慢语速说:“既然咱们认识,为什么你在放映点见到我,完全把我当成陌生人对待?”

    “你想起我了吗?”唐宁不疾不徐地反问,“还是听叔叔阿姨的描述才知道我是谁?”

    “爸妈只说你是出版社的签约画手,其他的没说。”

    唐宁悬着的心放松不少:“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有的是时间,你慢慢想。”

    “我……我常常内疚自责,和女朋友失联两个月,我就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子。你没有接受我的告白,是因为我上一段感情吗?”

    自从吃火锅那晚让他用灼烫的指尖捏紧她的耳垂,唐宁的心态愈发豁达。

    “是的,立冬。”

    “诊断报告上说,我这种短期记忆缺失的患者,想起近几年人和事的可能性很小。我在想,我的女朋友也许是因为我把她忘了,又伤心又气愤,所以她选择单方面不再联系我。”

    唐宁的心真切地疼了一下。

    立冬,你低估了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而我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同一件事,由不同的视角解读,结论必然大相径庭。

    她举起手,按下呼叫乘务员按钮。

    空乘上前询问有什么需求,唐宁向她要了两小瓶瓶装水。她把水都给了厉冬骋,叮嘱他都喝掉。

    飞机降落在京城国际机场已近零点。

    滑行期间,厉冬骋脱下风衣,问唐宁要不要加衣服。

    “你有心,不过不用了,我不冷。”

    “刚才机舱广播,外面温度零上五度,你的卫衣是抓绒的吗?”

    唐宁又气又笑:“你怎么这么啰里吧嗦的?我的熊猫摇粒绒外套在行李箱里。就算我觉得冷,也要拿到行李才穿啊!”

    厉冬骋噤声不语。

    排队下机时,他丝毫不掩饰想要帮忙的热心肠,伸手拿走了唐宁的双肩包,得到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行李转盘近在咫尺,有个冒失鬼推着手推车一路飞奔,险些撞到唐宁。

    厉冬骋及时护在她身侧。

    “边走路边看手机很危险。”他说,“下单买电热水器不急在这一会儿。型号我选了七八个,你从里面选一个就行,省时省力省心。”

    “我给姐姐报平安呢!”唐宁抬眸,恰好对上他那双美丽的眼睛,“我告诉她助步器摆放的位置,免得她找不到耽误事。”

    “你们姐妹俩感情真好,不像我和子姜,一见面就打架。”

    唐宁失笑:“那天咱们吃火锅,你和子姜有说有笑的,哪像是见面就掐的兄妹?”

    “在外我妹是我的铁杆拍档,在家她总欺负我,毫无愧疚地霸占我的劳动成果。”短期记忆失效,儿时回忆厉冬骋说得头头是道,“小学四年级暑假,为了给我爸庆祝生日,我拿着存了好久的零花钱,早起去订了蛋糕,又去菜市场买新鲜的鱼虾,准备给他做顿丰盛的海鲜大餐。子姜答应帮我打下手,可是她八点多就溜了。”

    唐宁想象厉冬骋十岁的模样,心中漾起浓浓的暖意。

    “后来呢?子姜她不会说蛋糕是她订的,桌上饭菜都是她做的吧?”

    “你猜对了。”

    “她对我们这些朋友没话说,怎么只对你这位哥哥下狠手?总有原因吧?”

    忆起童年趣事,厉冬骋眼中笑意盎然:“子姜记不住她的犯的错,只能记住我揍了她。”

    “打人?那是你的不对。”

    “宁宁你不知道,我妹五岁那年,差点把两岁多的表妹推进路边水沟。虽然那条沟不算深,但是真要把人推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我当时吓懵了,反应过来先是救表妹,之后狠狠揍了子姜一顿,给她长记性。”

    “这样啊,该教训就教训,你干得漂亮。”

    行李箱转到眼前,无需唐宁动手,厉冬骋已拎起一大一小两只箱子,摞在手推车上。

    “光顾着聊天了,没订车。”

    唐宁说:“我订了。司机师傅还有六分钟到达,咱俩不着急,乘直梯下楼,慢慢走过去。”

    厉冬骋情不自禁,摸了摸唐宁过年前烫的羊毛卷发。

    手感很好,毛茸茸的。再次收获她的白眼,他察觉唐突,连忙解释:“昨天我看完了《甜橘子黄龙果》的电子版绘本,书里那个自来卷的小女孩跟你特别像。”

    “我佩服你。”唐宁双手抱拳,“什么眼神,主角是小男孩好吗?”

    厉冬骋局促不安地笑了笑:“对不起,我看他长得清秀,以为他是女孩。”

    能不清秀吗?你有空了看看你四五岁的照片,主角小男孩咚咚完全是照着你的脸临摹的。

    唐宁说:“我宰相肚里能撑船,不和你计较。等我新书问世,你再把主角性别搞错,我可就不客气了!”

    “这个我记得,新书女主角矛隼是猛禽,不是食用的毛笋。”

    “快走吧。”唐宁表情严肃,心里却笑得很灿烂,“铜锅涮肉营业到凌晨三点,咱们早点订位子,去晚了没得吃。”

    “放心吧,宁宁,在云城候机我就订好了位子。”厉冬骋按下电梯按钮,“我还团了双人餐,另点了你最爱吃的炸酥肉。”

    唐宁眼眶有点热,嘴上却不饶人。

    “懂了,你点餐我垫钱。”

    厉冬骋俯低上半身,目光准确地捕捉到她泪光盈盈的双眸:“回老家是开心的事,不许哭。”

    唐宁移开视线:“谁哭了?”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地下二层。厉冬骋边推行李车边承诺:“天气预报说夜里有雨,你想不想看我跳踢踏舞?”

    唐宁吃惊不小:“你会跳舞?”她望着他脚上崭新的黑皮鞋,心中有一万个不确信。

    “大学我在舞蹈社待了两年。”厉冬骋说,“那时学了民族舞和交谊舞,踢踏舞是我单另拜师学艺的成果。”

    “好啊!”唐宁浅笑甜甜,“下雨的话,你就跳一段《雨中曲》经典撑伞踩水,我喜欢。”

    厉冬骋伸出右手,郑重地与她握了握。

    “这三天哪天晚上都行。只要下雨,我马上选一条有意境的街道,为你献舞一曲!”

    -

    京城的天气,接连两日晴好。

    第三天的下午,天空终于变暗。乌云堆积,看来晚上这场大雨蓄势待发了。厉冬骋找了家干洗店,将他新买的西服套装送去清洗熨烫。

    酒店位于繁华的商业街,附近没有修鞋摊。趁唐宁补觉的空当,他坐地铁去了远处的大型居民社区,寻觅到一位头发花白的修鞋师傅,在皮鞋鞋底脚后跟的位置钉了三对金属鞋掌。

    《雨中曲》的经典片段,厉冬骋曾经练习过无数遍。

    母校百年校庆时,舞蹈社准备了三个节目。

    后来由于时长有限,迫于无奈拿掉他领舞的《雨中曲》,保留了服装华丽的《西班牙斗牛士》和提升同学们审美的《清明上河图》。

    毕业多年,他始终没机会在人前展示他擅长的这段舞蹈。

    他想跳给唐宁看的冲动,从一上飞机就已按捺不住。他认准了,她会是他最理想的观众。

    返回酒店,离晚饭饭点还有一个小时。厉冬骋把熨烫平整的西装上衣和西裤挂起来,进卫生间淋浴。

    收拾停当,服装、皮鞋、雨伞都有了,他发现还差一顶毛呢礼帽。

    盛锡福离得不远,坐地铁很方便。厉冬骋给唐宁发信息,说他要出去一趟,晚饭等他回来一起吃。

    唐宁回他“好的”,继续和厉子姜互发表情包丰富聊天页面。

    【嫂子,前年我爸过生日,我哥表演节目,他不是给你跳过一次《雨中曲》吗?】

    猫猫冷汗动图之后,是一张捂脸流泪哭笑不得的黄豆脸。

    【他忘了。想跳就跳吧,反正我的忍笑能力很强。】

    唐宁发了一张摊手无奈的熊猫。

    厉子姜立即回复猫猫躺平的表情包:【嫂子辛苦!】

    随后,厉子姜附带一句温馨提示:【提醒我哥,找条人少的街道,别跟个呆头鹅似的,专挑人多的地方跳舞,影响交警叔叔指挥交通。】

    【我还得提醒他远离电线杆。今晚是雷电黄色预警,伴有冰雹和局地大风,像《雨中曲》男主角那么跳舞,危险指数十颗星。】

    厉子姜回了个ok,唐宁也放下了手机。

    两年前,厉爸爸过生日,邀请唐宁参加生日宴会。厉冬骋从存放全家人旧衣服的衣柜里翻出一套复古款式的西装,心血来潮要给家人们才艺表演。

    厉子姜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晰,是因为厉冬骋跳的舞被唐宁用视频通话现场直播了过去。

    网络那一边,厉子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摆满鲜花美食的饭桌旁,唐宁全程憋笑,憋得两胁胀痛。

    厉冬骋为家人跳舞的地点,是别墅竹林东边的鹅卵石小路。

    他看中的是路边实用性和装饰性俱佳的路灯,黑色的雕花灯杆,圆球状的白色玻璃灯罩,与影片中男主角跳上去的路灯相似度很高。

    尽管那天没下雨,他也想办法制造了“人工降雨”。

    竹林南面草坪的绿化喷淋灌溉设备,被他固定朝同一方向喷洒。水势太猛,淋湿了他的帽子衣服,淋湿了他的皮鞋,就连他将快乐具象化的表情,都被淋湿了。

    一曲终了,他来到唐宁身边。

    “给我的舞蹈打个分好吗?”

    “满分多少?”

    “一百分。”

    唐宁看向厉爸爸厉妈妈:“叔叔阿姨,公平起见,我们每个人都给立冬打分,最后取平均值。”

    厉冬骋送上三章便笺纸三支笔,转身背对“评委”。

    结果出来了。

    厉爸爸打85分,评语是再接再厉。厉妈妈打70分,分数偏低,没有评语。厉冬骋的关注点全部集中在唐宁的打分,他忐忑不安,祈愿自己的最终得分不会太差。

    唐宁打的分揭晓:98!

    厉妈妈和厉爸爸相视一笑,适时离开餐桌,把空间留给这对“情侣”。

    “你是真心觉得我跳得好,还是鼓励大于欣赏?”厉冬骋错愕不已,“说实话我跳到一半,节奏完全乱了。往路灯上跳的那一下,手和脚同时打滑……”

    “你跳得很好,我喜欢。”

    唐宁及时打断他的滔滔不绝,心里想的喜欢是喜欢他这个人,踢踏舞技艺水平一般又何妨?

    然而她心中所思所想,换来的却是他无情的商务腔调:“我爸妈不在跟前,小唐,你不用演戏了。”

    “非要我挑毛病也行。”唐宁并不生气,“点评费按分钟计价,只要你付得起,我说三十分钟不带打嗑呗儿的。”

    厉冬骋忽然来了兴趣:“打嗑呗儿,我又学会一个新词。”

    “谁有工夫教你这个?”唐宁埋头吃长寿面。

    “你不教,我就偷师。”他脸上展露似笑非笑的神情,“你喜欢看我跳舞不知真假,我喜欢听你说话是真的!我是土生土长的海城人,但我骨子里觉得自己是北方人。”

    唐宁小口小口喝面汤:“你才不像北方人。”她想,你个子高,可是脸长得这么秀气。

    厉冬骋默默坐了片刻,话题切换至久远年代:“我奶奶出生在京城,十岁以前家住大栅栏,她的爸爸、我的曾外祖父做药材生意。之后因为战乱,一大家子人举家南下,我怎么也算是有八分之一的京城血统吧?”

    “为什么纠结血统?”唐宁忍不住打趣,“难不成你想和我攀老乡关系?”

    厉冬骋从她意味深长的笑容里读到了更深层的意思。

    “报酬一分不少。”身后传来父母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不得不重拾精湛的演技,继续扮演细心呵护唐宁的称职男友,“你爱吃这道桃胶银耳羹是吗?下回来了我还叫阿姨煮给你吃。”

    他这句在甜和油腻之间横跳的“台词”,唐宁听了只觉头大,不过她接话速度极快:“我一来你家胃口就变好,有家庭温暖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厉妈妈坐到唐宁左侧椅子上:“小唐,我和你叔叔都很喜欢你。依我看,不用等周末、节假日或者谁的生日,我们欢迎你常来。”

    “好的,阿姨。”唐宁脸颊微微泛红。

    “妈,画画耗费心神,小唐补觉还补不过来呢,您叫她来家里陪您聊天,她多累啊!”

    “要不搬到家里住?”厉妈妈说,“别墅这边有山有水,院子一大片竹林,空气好又安静,正适合你赶稿子。”

    那是厉妈妈第一次发出搬家的邀请。

    唐宁没有同意。她说自己的作息时间和人相反,而且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不想给叔叔阿姨添麻烦。

    她记得,厉冬骋欲言又止。

    厉妈妈当时还问他俩考没考虑过结婚,被厉爸爸用别的话题岔开了。

    厉冬骋的反应,如今回想,唐宁仍然不明白他真实的想法——他说他是独身主义至上,追求唐宁、和她在一起是折服于她的才华。他暂时没有结婚的计划,也不会因为谈恋爱影响唐宁的前途。

    他甚至打了补丁,说唐宁随时提分手他都接受。

    因他这句声明,厉爸爸的生日宴不欢而散。回到公寓,唐宁席地而坐,半天才缓过来。翌日一早,厉妈妈打来电话,邀请唐宁见面吃早餐。

    席间,厉妈妈既为“催婚”向她道歉,又帮厉冬骋说了很多好话。

    “小唐,立冬这孩子性格拧巴,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我和你叔叔看重你的人品和才华,子姜也说她非常喜欢你,我们真心希望你能和我们成为一家人。”

    “阿姨……”

    “做不了我的儿媳妇也没事,我认你当干女儿。”厉妈妈心意笃定,讲起话来掷地有声,“今后我小说的封面和插图,由你全权负责设计。”

    唐宁说:“您的信任,是我的荣幸。”

    去年春天厉妈妈出的那本《午夜猎手》,唐宁设计了封面人物剪影图,并且为女主人公绘制了数十幅场景细节。文字内容与精美插画相得益彰,书的销量长期占据悬疑小说排行榜前三。

    当然,唐宁懂得一次的成功代表不了什么。厉妈妈的提携,帮她在业内打响名气。短短半年,几位和厉妈妈关系要好的作家老师,也找唐宁约画稿。

    目前由她绘制插图的文学小说类书籍已有七本,三本都市情感,四本悬疑推理。

    唐宁曾经以为,她不擅长画人物,厉妈妈的鼓励和支持让她看到了新的可能性。家长的脾气秉性,必然影响孩子的成长。厉妈妈率真开朗,厉冬骋却有点拧巴——没错,就是这个形容词,拧巴。

    立冬,你什么时候能长出一张畅所欲言的嘴来?

    专属于厉冬骋的钢琴曲手机铃声响起,唐宁的回忆猝然中止。

    接通电话,他的声音高亢而兴奋:“宁宁,下雨了!”

    唐宁急忙走到窗边,发现的确如此。窗外树木被狂风撼动,仔细听似乎有枝条折断的响声。“立冬,你在哪儿呢?”听筒里明显有狂风骤雨的背景音,她心急如焚。

    “你下楼吧,站在大堂玻璃门里看我跳舞。”

    “今天下冰雹,你先回房间!”唐宁几乎是命令的,更带着三分呵斥的语气,“雨小了我再欣赏你的表演。”

    随着一阵疾风,她注意到了酒店门前人行道上的他。

    深灰色西服套装,同色礼帽,黑皮鞋,手里拿着一把木柄的透明雨伞。厉冬骋也看见了窗里的唐宁。

    他朝她挥手。

    “宁宁,我把音乐链接发给你了,点开以后告诉我一声。”

    唐宁没有照做。

    她带好房卡离开房间,以她最极限的速度冲下楼,向前台借了把雨伞,一秒不耽搁地冲出大门、冲进了雨幕。

    “跟我回去!”风吹乱了唐宁的呼吸,扰动了她的心,“傻瓜,谁要看你跳舞?你别自我感动了好不好?”

    厉冬骋像是没听懂似的,已然扬起了左手那把伞。

    “播放音乐,宁宁,我不怕别人说我是疯子。”

    “我也不怕。我……”她猛扑进他的怀抱,双手紧紧箍住他的腰,“我不想你淋雨感冒,跟我回去,立冬你是大傻瓜!”

    一个灼热的吻,落在她的额头。

    “宁宁,太好了,我不知该说些什么……你也喜欢我,是吗宁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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