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 章 无声告别
楚鹰挪到床边,看着楚行云昏睡中仍惊为天人的脸。
他一直知道王爷是好看的,是俊逸的。
无人敢评议圣上容貌,满京提起王爷,不管是夸是骂,从来没人在王爷长相上用过苛责之语。
床榻之上的王爷脸色雪白,长眉入鬓,睫毛卷翘且黑,鼻梁高挺,嘴唇纤薄,轮廓分明,脸上没了笑意,清冷陌然,不复往日一点温和平易。
这才对,王爷本就该高高在上,如天界仙人,空中明月一样,任世人仰望赞美,不下红尘一步。
只有另一个神仙一般的人才配与王爷站在一起。
楚鹰不舍的看了最后一眼,解下腰间惊鸿,走到门外,递给圣上。
楚流云未接剑,楚岩也不动,楚鹰只得把剑斜靠在门扉处。
“动手吧。”楚流云启唇,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让屋里的人听了个真切。
“皇兄要对谁动手?”楚行云朗润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了出来。
楚流云看了一眼护国寺的大师,大师但笑不语。
楚鹰已经回到了床边,楚行云中衣松松垮垮,半靠着床架。
见楚鹰满头满脸的血和着灰,“我不在,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楚行云的声音依然带着与先前别无二致的温和。
楚鹰跪着头贴在地上,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几乎濡湿了地面,先前的焦急,惶恐,后悔,自责,在此刻都化做眼泪尽数倾泻而出。
楚行云见人双肩颤抖,伸出手在楚鹰头上拍了拍,“总会有这么一天的,为我哭一两场就算尽了心了,往后自己也要好好活下去知道吗?”
楚鹰抬起头,眼泪把脸上的血液尘土冲出一道道沟壑,看起来滑稽又可怖。
“王爷……”楚鹰话还未说完,就被楚行云用食指轻轻戳了下额头“去洗把脸再来。”
楚鹰一动不动,定定看着楚行云,怕楚行云飞了一般。
“去吧,出去的时候请皇兄进来。”楚行云说完之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楚鹰。
楚鹰站起来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木屋,楚行云皆微笑以对。
楚流云知楚行云怕是有什么话跟自己说,让楚岩带着楚鹰去护国寺梳洗,自己进了木屋。
楚行云脸上的笑淡了下来,唤了声“陛下。”
“方才不是还唤朕皇兄?”楚流云只觉心中大石落下,心间连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楚行云自枕边摸出云纹白玉簪,楚鹰参军向他辞行时,言战场混乱,怕此簪稍有损毁,又交给了他,他劝不动,把自己佩剑惊鸿给了楚鹰。
“此簪便是白玉楼信物,求陛下留楚鹰一条性命吧。”楚行云自床榻上下来,跪在皇兄身前,手心的白玉簪高高奉起。
楚流云看着只着中衣跪在地上的楚流云,白玉簪在楚行云手心中淡淡光华流转。
拿起玉簪看了看,是母后留下来的那支。“原来便是它闹得满京不得安生。”语气里意味不明。
“罪大恶极之人的原籍与罪证都在罪臣寝殿床边暗格里。”楚行云双手垂下。
“映月阁里都是犯了小错的,罪不至死,求陛下留得他们性命,与罪臣一同做这些事的老户部尚书已年老体衰,当时也是受罪臣胁迫,求陛下莫要追究了。惊鸿原是陛下所赠,今日正好还给陛下。王府下人皆是安分守己之人,罪臣近年积攒下的一些家财,求陛下舍出十之一分给府上下人们。”
这人跪着说了许多,楚流云本还觉着欣慰,越听越不对劲,像在交代后事一般。
楚行云说完不见皇兄开口,在地上拜了拜,聊作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