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道是无晴却有晴

    “你以为朕是来杀你的吗？”楚流云气急。

    “罪臣自知罪无可恕，陛下待臣情真意切，自是不忍心，臣请自裁。”楚行云说着慢慢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楚流云扣住这人肩膀，将人推回床边，按在床上后，方才说道“行云，你当真无情。”

    楚行云看着皇兄面上苦涩，自觉理亏，窝在床上一动不动。

    “你可知，母后去时，让你出去后，同朕说了什么？”楚流云攥紧手下的床褥，手上青筋浮现，面上满是痛苦。

    “什么？”行云问道，心里猜测大概是让皇兄照顾好身体，韬光养晦一类的话吧。

    父皇偏疼自己，母后待皇兄就更为亲近些，他也曾羡慕过母后对皇兄的无微不至，自己就像是被母后从别的妃子宫中抱养来的一样，虽则也算的上有求必应，不过是些冷冰冰的死物，实则没感受过母后半点温情。

    “她说，我若杀你，便不得好死。”楚流云一字一顿的说完这几个字，眼眶赤红，嘴唇抖动，脸上有晶莹泪水划过。“亏我还以为，她最爱重我，最后还是念着你。”楚流云挥袖抹去脸上泪水，盯着显然也是心神大动的楚行云。

    楚行云眼里也有晶莹泪水，母后在他的记忆里是尊贵无比的皇后，是威严又不失温和的六宫之主，是皇兄一个人的母亲，待他冷淡又疏离。

    他做过许多蠢事讨好冷淡的母后，母后疏离一日胜似一日。

    之后他也寒了心，只当寻常人家庶子待嫡母一般尊敬有加。

    今日皇兄提起，他想起，偶然午夜梦回之时，总觉母后在床边满怀爱意的望着他，第二日母后对他漠然依旧，他只觉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的是，用你的这条命，抵你当殿杀人之罪，用白玉楼换楚鹰一命，还他多年相伴之情，散尽家财给仆人，死后还要得一个好名声，你想没想过，朕是你的兄长，朕能护着你，朕想护着你，你怕是连这个念头都没有过吧？你何曾拿我当过兄长？楚行云，你何其冷漠。”楚流云说着，几度落泪。

    “父皇说你赤诚，说你最重情谊，你其实最为凉薄，你是为了楚鹰，为了映月阁，为了你府上的人吗？你是为了你自己，你自私。朕推你落水，你为何不与朕哭闹，你哪怕闹上一闹，朕也不会悔至今日。”楚流云声音渐渐低下去，又突然高起来“你就是想让所有人都念着你，念着你的好，你狠毒。”

    楚行云在枕边拿过一方锦帕递给皇兄，微微叹了口气：“我与兄长自小一同长大，莫说天家，怕是普通人家家里的兄弟都不如我与兄长之间情谊深厚，这一次闹得太大了，我怎忍心让兄长为难，用我一命换皇兄江山稳固，皇兄想想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至于白玉楼，也早该交给皇兄了，我虽自诩淡泊名利，却也是唯恐天威难测的俗人，想用这许多不法之徒傍身的恶人，与前朝养寇为患的奸臣何异。”

    楚流云一顿，“说起前朝，你先前提醒朕玉美人有异，朕派人多方查探，这玉美人其祖母正是前朝公主，国破时仍在襁褓中，被宫女偷偷带出宫外托付禹州的一户人家养大，后来地方官见此女身有异香，献入宫中。朕还查出，那位前朝公主，与前朝后人和吴越国都有接触。”

    楚行云豁然开朗，“怪不得吴越使臣先前出现的如此突然，我也只查到他们藏身市舶司船只入京，这就说的通了。只是还有一事不明，一个小小的美人何以在陛下宫中有此权势？”

    楚流云汗颜“这玉美人实在是知情识趣，又饱读诗书，朕免不得多宠她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