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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多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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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玉堂护卫五十人,个个都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在京中有没见过面的,也知道对方父兄何人,都是些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很容易就混熟了。

    “不知楚兄家在何处?家中可有亲眷?”兵部尚书的侄子陈涉问道。

    “京城,无亲无眷。”楚鹰盘腿坐在地上守夜,说着又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

    同行中人数陈涉的叔父官职最大,平日里都吹着他捧着它,就楚鹰每次见着他都不咸不淡的,他看楚鹰不满已久,今日两人一同守夜,这人还是爱答不理的,以为是什么贵人,无亲无故的在他面前横什么?

    “你睡吧,我来守夜。”楚鹰盯着眼前篝火淡淡道。

    陈涉心说,平日算他装的好,现在还不是和旁人一样讨好他。当即合眼睡了过去,第二日是被太尉家的小儿子高峰喊醒的,哪里还有楚鹰的影子,火堆用土覆盖,只剩一堆灰烬。

    “楚鹰呢?”陈涉问道。

    “和大家在一块呢,我以为你梳洗去了,想到昨日是你第一次守夜,放心不下,过来看看,就看见你一个人躺在这里。”高峰回说,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

    “这个楚鹰,我定要叫他好看。”陈涉折断手边的木棍,借着高峰伸来的手自地上站起来。

    “陈兄,那个楚鹰有点来头,我们还是不要得罪的好。”高峰语气踌躇。

    “有个屁的来头,我昨天夜里已经问过了,在京城无亲无故的,看他成日里眼高于顶的样子,真是没爹教没娘养的东西。”陈涉不耐烦道,高峰就是太小心了,谁都不敢得罪,在京中还瞧不出来,来了军营,怎么说也是校尉之子,如今谁都能支使他。

    “可我看,他那把宝剑不是凡品。”高峰帮着陈涉拍去衣服上的尘土小声道。

    &34;还不定哪里偷来抢来的,我看过他的户籍,贱民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陈涉拂开高峰的手,朝赵玉堂所在的车马仪仗走去。

    ”你怎么一人回来,陈涉呢?“赵玉堂问孤身一人的楚鹰。

    ”仍在睡觉。“楚鹰回道。

    ”你为何不叫醒他?“赵玉堂声音带了三分怒气,望着一脸平静的楚鹰责问道。

    ”这不是我的职责。“楚鹰语气平淡,陈涉又不是三岁小儿,他昨日都未让人守夜,明知在军中还久睡不醒,他能叫一次,还能叫第二次

    ”楚鹰!你是在军中,陈涉是你的同伴,你性命相托的战友,你却连喊他一声都不愿?怎么是如此无情无义之人?若他被林中野兽叼走,你也像现在这般事不关己吗?“赵玉堂疾言厉色,望着楚鹰平静的脸就知道这人一句没听进去。分明幼时楚鹰也是敦厚赤诚之人,怎么如今变成了这样。

    还要再说什么,陈涉高峰两人一前一后的过来了。

    ”楚鹰不顾同伴,罚二十军仗,陈涉久睡误事,三十仗。眼下行军,暂且记下,到漳州之后,一并罚下。“赵玉堂说完,扫了欲上前求情的众人一眼,冷冷道”求情者,视为同罪。“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陈涉盯着楚鹰,默默做了“你死定了”四个字的口型。

    楚鹰只做不见。

    复又起行,高峰凑到陈涉身边“陈兄,到时候你就在后腰,腿后缠上几层猪皮,里面再藏些鸡血猪血,免得皮开肉绽。以后守夜我同你一块,不和楚鹰在一起了。”

    陈涉看着楚鹰走在前方的身影,语气森冷“不,他往后再也不用守夜了。”

    临近江宁,陈涉只觉心中百爪千挠,无他,江宁自古盛产云锦,金箔,与美人。

    这里气候都与别处不同,虽极热,空气中总浮动着看不见摸不着的水汽,有些京中来的士兵不服水土,高烧不止,兼有上吐下泻之症。

    王宣令大军就此修整,若三日之内仍不见好,这些京城来的兵遣返原籍,同时着人在漳州征兵。

    陈涉喜不自禁,他先前在兵士出现热症之时就与高峰一同告假,又让相熟同伴遮掩,眼下又停留三日,正合他意。

    两人才从虞城出来,陈涉叼着一支狗尾巴草,信马由缰,与同行的高峰闲话:“今日卖豆花的小娘子,那胸,那腰,那腿,嘶,还有那性子,真是极品。”

    高峰回道:“就是脸生的普通了些。”

    他二人在京中时,什么花楼春楼没逛过,今日城北卖豆花的妇人在京中花楼里连做丫鬟都不够格。

    “你莫要不以为然,女人的脸实则是最不要紧的,办事时用沾湿的锦缎把美人头脸缠住,若是那女子眼睛好看,便露出一双眼睛,看美人垂死挣扎,别有一番情趣”陈涉说完,高峰只觉一阵寒意默默自脚底升起。

    怪不得陈涉手里隔三差五的总死上几个姑娘,这种法子在刑部都难得一用,没忍住拽着缰绳离陈涉远了些。

    陈涉丝毫不觉,见高峰远了些又往高峰那边凑了凑:“还是先前那个农女好些,虽然生的差了些,可她比那些姑娘们可结实多了,足足一个时辰,一个时辰都还活着,要不是被楚鹰撞见,爷也不用出来再找。”

    高峰想起那日情景仍觉心有余悸,他二人特意挑了寅时回营,守夜的也已打过招呼,马上带着被装在麻袋里的农女,欲回到自己的帐篷时,突然瞥见睡在树上的楚鹰。

    一身黑的楚鹰与漆黑树影融为一体,本不该被发现的,头顶突然传来一阵乌鸦叫,他往上一看,与楚鹰的视线对了个正着,楚鹰的两只眼睛,在夜里极亮,就那么盯着他。

    他甚至以为自己疯了,那实在不像人的眼睛,他悄悄拉过陈涉衣袖,陈涉顺着他的手指往上看去,什么也没有看到。

    疑心是自己看错了,不料转瞬间楚鹰已出现在他身前,还拽住了自己的缰绳,他几乎要叫出来。

    “身后带的什么东西?”楚鹰的声音在浓厚的夜色里清晰的传来。他手抖的都握不住缰绳,旁边的陈涉说道:“凭你也配看小爷我的东西?你要是敢打开,信不信爷明日就让你滚出军中。”

    楚鹰一言不发,就要跃至他身后去抢麻袋,陈涉抽刀拦住,朝他使了个眼色,他二人厮混多年,瞬间就明白了陈涉的意思,急忙挥鞭远离营帐,陈涉尖利高昂的声音下一瞬响彻穹宇“楚鹰要杀人啦!杀人啦!”

    他不知跑了多久,打开麻袋,那女子已经死了。

    事后陈涉说自己与高峰两人见同伴高烧不退,心急如焚,私自出营去寻了些草药,不曾想楚鹰不分青红皂白对他二人痛下杀手,高峰的马惊了,不知去了何处。

    赵玉堂依然是两人各打五十大板了事。

    他事后偷偷看过,麻袋和女子都不见了,陈涉不以为然。

    他心里惴惴不安到现在,今日又听见陈涉这等阴损招数,已打定主意与人绝交。

    陈涉看出高峰脸上有退缩之意,冷笑道:“你不是一直好奇那个麻袋到底去哪了吗?我今日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那麻袋被楚鹰找着了,说不定我们现在回去,等着我们的就是枭首示众。”

    高峰盯着陈涉,希望从这张金玉其外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说谎的痕迹,可是,没有。

    他先前就疑心,若是被野兽叼走,也该残留有血迹和拖拽的痕迹才是,如果是被人带走就说的通了。

    陈涉又笑起来“兄弟,这次不用你做什么,只要趁着楚鹰睡着,把他的佩剑带出来就是,往后再也不用担心这个人了。”

    高峰愣愣的点点头。

    论武艺,他不如陈涉。

    论计谋,他还是不如陈涉。

    事已如此,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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