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矮坡老林
那林中的叫声过后，众人一惊，随即又有人说道：
“不过是猫头鹰罢了。”
“但是，偏偏这个时候叫，不觉得瘆得慌吗？”一个妇人道。
“不晚上叫，啥时候叫，”一个男子嘲讽道，“你见公鸡不打鸣，你都瘆得慌。”
“你能判断出大概是什么位置吗？”高蕤问。
小孩摇摇头。
这时，又有一个小孩举着自己的手，跑到高蕤面前。
“我，我，我。”
“你？”覃嘉树道。
“我可以确认具体的位置。”
小孩自豪地说道，随后把手一伸，覃嘉树一愣，不知道他什么意思，高蕤却已经递过去两颗糖给他。
“不行，要三颗。”
“糖吃多了不好。”
“我一天就吃一颗，不会不好。”
见他这么有分寸的样子，于是高蕤又多给了两个。
小孩拿了糖果，却转身就跑，覃嘉树人高马大，腿脚又长，一个跨步，就揪住了他的耳朵。
“唉？”小孩吃痛，“疼，疼，疼。”
“知道疼了，小小年纪不学好。”覃嘉树教训道。
“不是，我拿一半给我妹妹。”
正说着，不远处一个妇人正牵着一个小女孩走来。
“小虎子，你又闯什么祸了？”那妇人看到覃嘉树揪着自己儿子的耳朵，立刻厉声问道。
“没，没，我拿糖果给妹妹。”小孩又对覃嘉树道：“一会儿就带你们过去。”
那小女孩看到糖果，立刻笑呵呵地跑到哥哥身边。
“去哪里？”那妇人道。
“那坡上。”小孩小声地说。
“怎么回事？”妇人道。
原来，小虎子之前常听到那边有动静，他胆子又最大，于是便喊上好几个小伙伴，一起去探险。一个夜里，趁着母亲帮妹妹洗澡的时候，便悄悄带着好几个小孩，在月光下，悄咪咪地穿过田埂，走到那矮坡去寻找奇怪声响的来源。
原本在明亮的月下，大家都还大胆，可是进了那林子，月光就暗了许多，只能摸黑进去。
这样，不少小伙伴就打了退堂鼓，只愿意在路口等着，不敢深入。
小虎子胆子最大，拉上另一个还勉强能跟在身后的，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老林。
越靠近林子的中间，那叮叮之声越响。
原本就黑黢黢的林子，越来越黑，因为那棵榕树十分茂盛，密得几乎透不近月光。
小虎子身后的伙伴听着林中凄厉的鸟叫，吓得腿直抖，拉都拉不动。
没办法，他就自己一个人壮着胆子，继续慢慢摸索过去。
又走了一会儿，他感到那声音就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大概十来米这样。
于是，他停下来脚步，屏住呼吸，认真查看。
起初，除了连续不断的声音，他什么都没有看到，直到眼睛越来越适应黑暗的环境，忽然，他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人，拿着一根杵，在树下不断敲击。
“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不知道是男是女，而且好像没有脸一样，”小虎子对众人说，“很吓人的。”
众人听到这里，早就吓得后背发凉了，纷纷佩服这混小子的胆大。
“哎呀，你这个臭小子。”
然而他老娘却十分生气，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赶鸡竹篾管来，作势就要打。
众人都明白，她是担心自己的儿子，但现在也不是打的时候，于是便都拦住了她。
“我说三嫂子，现在趁着神巫在，有什么脏东西，我们一气连根除了，岂不是好事。”一个妇女握住她的竹鸡捞。
“对啊，这样说来，虎子还是我们村的大英雄呢！”
“然后呢？”覃嘉树问他。
“然后，我就回来了啊，太吓人了。”说到这里，他还有点愤愤不平，“等我出到林子的路口，那帮背信弃义的家伙早都跑回家里去了。”
“虎子哥，对不起。”这时，有两个小孩出来道歉。
“这很危险，下次不可以自己去了，知道吗？”高蕤道，“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嗯，知道了，”虎子扁着嘴，“可是大人们又不相信。”
“不信，你也不能去，更不能带上别人。”那妇人喝道。
“知道了。”小虎子回答。
“那最近都没有听到那个声音了，是吗？”覃嘉树问道。
“是的，”小虎子想了一下，又说道：“其实，在那蛇妖出现之前的两三天，就已经听不到了。”
覃嘉树和高蕤等一行人，在小虎子的带领下，举着火把，穿过村子东头的水井园，走过小溪流淌的田埂，进入了小坡的入口。
“啊——”
一声凄厉的叫声再次传来，前面拿火把的村民吓了一跳，差点把火把抖落。
于是，换了另一个人走在前面。
“你看。”小虎子忽然，指了指旁边的一棵树。
众人一转头，蓦地一惊。
那个之前走在前头的更是大叫了一声。
“小虎子你要死啊？”他骂道。
“哈哈哈哈哈。”小虎子恶作剧般笑了起来。
原来，只是一棵将死的柿子树，但它的形状有点吓人。
那树根分叉，爬满了青苔与薜荔，因为年老而造成了三个空洞，像极一个诡异的笑脸。平时，白日里头看到还好，现在大晚上的，举着火把一照，黑乎乎的树洞确实有点吓人。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穿过一片菜地，就进入了荔枝树与芒果树争夺阳光的密林中，越往里面就越黑，那树底下都是深绿色的假蒟。
两个举着火把的村民走在前头，高蕤牵着小虎子紧随，覃嘉树则跟在最后面。
越靠近那榕树，越安静，也越黑，好像有什么东西把火把的光芒吸收了一样。
正行走间，忽然，一个黑影从侧面向众人袭来。
“小心。”
覃嘉树喊了一声，他一直都警惕着四周。
几乎是话刚出口，他立刻亮出手中的降魔宝刀，锋利的刀刃反射的火把光芒，比火把本身还要明亮，甚至耀眼。
高蕤急忙将他的刀按下。
正当覃嘉树不解之时，那黑影一闪而过，似乎被自己的刀光惊吓得改变了路径。
众人举着火把一照，只见两个明晃晃的眼睛正在树梢上盯着他们。
原来是一只猫头鹰。
再看向那猫头鹰飞来的方向，又见一棵高大的荔枝树上有一个黑黢黢的树洞，洞口还有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盯着他们，不时传来几声小鸟的轻微叫声。
这时，众人才知道，应该是那猫头鹰在保护自己的幼鸟。
“你这一刀下去，那只也要过来拼命了。”高蕤道。
前面两个举着火把的虚惊一场，说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