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社神之血
正走着,忽然,前面出现一块空地。
空地上有几个土丘,看那土,应该还是新的。
前面两个举火把的,对那几口土坟唱了个喏。覃嘉树和高蕤还以为是他们的亲人。
“这几口都是衣冠冢。”最前面的那个人说道。
覃嘉树和高蕤疑惑之际,另一人又说道:
“就是被那蛇妖吞入腹中的几个,尸骸都没有,家里人只能给他们立了衣冠冢。”
听到如此,高蕤和覃嘉树也对那坟唱了个喏,表示哀悼。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没多时,便已经来到坡地的中央,借着火光可以看到那棵榕树非常粗壮的树干,以及那些下垂到地面已经成为新树干的根须。
“好夸张啊!”覃嘉树看着面前这五个人都难以合抱的巨木,感叹道。
“这棵树都不知道多少年了。”村民回答。
“对啊,我们村子也正因这个大榕树得名,大榕麓。”另外一个汉子又补充道。
“是这里吧?”高蕤问小虎子。
“对,就在土地伯公的老家前面。”小虎子指着榕树干下的一个石头神龛说道。
覃嘉树和高蕤走了过去。
只见一个石头雕成的小房子,歇山式的顶,顶上立着两兽,里面是一尊社神像。由于常年的香火熏染,已经黑乎乎的,看不清面目。地上一圈空地,全是蜡烛的棍子和香的灰烬,尤其以神龛面前最为高耸。
“就是这里?”高蕤一指。
“是的,”小虎子回头一指,“我躲在那个树根下,模模糊糊看到那黑衣人,拿着一个东西,”说着,又一指面前的香火灰烬。“往里面捣鼓。叮叮声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好。”高蕤指示举着火把的二人,“你们离我远一点,一左一右。”
“这样,可以了吗?”
“再远两步。”
“这样?”
“好。”高蕤转头看向覃嘉树,“帮我摘五片树叶来,要这棵榕树的。”
覃嘉树朝上一跃,便抓住了一根树枝,摘了五片比较好的叶子,递给高蕤。
小虎子看到覃嘉树这么轻而易举的摘到那树叶,十分羡慕地说:
“长得高就是好,我长大了也要像这个哥哥一样高。”
高蕤接过树叶,便示意覃嘉树带着小虎子离远一点。
覃嘉树走到一个举着火把的村民处。
高蕤将双指捻了一个剑诀,诵起咒语。
只见他右手将掌中的树叶往前一洒,那榕树叶子便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眼前,随后以左手冒着微光的指尖,隔空对着树叶画了一道符箓。
随后,将手掌轻轻一挥,这五片施加了咒法的树叶,便按照东、西、南、北、中的顺序排列在他的周围。
又见他双手向上,十指交叉。左手食指扳住右手中指,右手食指扳住左手中指,左手大指压住右手小指,右手大指压住左手小指,两个无名指竖起。
高蕤结了一个土地山岳印,闭起清明的眼眸,口中喃喃,似乎在与什么人对话、问答。
忽然,这棵巨大的榕树无风自响,树叶飒飒,枝条摇曳。
虽然,有些奇怪,却并不令人害怕。
覃嘉树他们几个连呼吸都放缓了,生怕打扰了高蕤与社神的交流。
高蕤将双手放下,树叶和枝条便立刻停止晃动。
仿佛是心有不甘,高蕤再一次结印,同时,头顶的枝叶又开始发出飒飒声。
可是,没过多久,高蕤便结束了询问。
同时,那五片树叶立刻飘落于地面,刚刚触到泥土,就化作了黑灰。
“怎么样?”众人问。
高蕤摇摇头:“没有回应。”
“有没有可能,这里并没有社神。”覃嘉树猜测。
“不会的,我刚靠近这树干就感到了不一样的气息。”高蕤回答。
“怎么可能,我们这社屋可灵了。”举着火把的二人异口同声。
“是的,当初我翻阅资料的时候,发现祟蛇之灾的前兆时期,石埠寨大部分地区都有作物歉收的情况。这周围的村庄,唯独大榕麓一切无恙。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这社神的功劳。”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覃嘉树问道。
“按照常理,要么,是社神已经迁到了别处;要么,就是社神已经死亡?”
“神也会死吗?”众人大惊。
“当然。”高蕤很自然地回答。
“那现在怎么办?”
“将这堆香灰拨开。”高蕤指了指面前的灰烬。
几人各自找了几根木棍,将那火把交给高蕤和小虎子,三人对着那堆香灰开扒。这灰烬经年累月地叠加,又被雨水打实,竟然花了好一会功夫才露出地面。
高蕤蹲下将火把往前一举,只见黝黑的地面上,有一个小小的孔洞。
覃嘉树将将手中的木棍往里面戳了好几下,竟然深不见底。
于是,他一点点往下探,直到手指都快贴到地面了,才刚到一个硬物抵住了木棍。
就在这时,那棵大榕树竟然开始发出恐怖的声音,一样是枝叶摇晃,却和高蕤施法造成的摇晃有巨大区别。
众人立刻感到毛骨悚然。
覃嘉树立刻停住了手,回头等候高蕤的指示。
“拿出了吧!”高蕤道。
覃嘉树把那个又长又直的木棍,慢慢拖了出来,大榕树的恐怖声音渐渐平息,但还是有隐隐约约的动静。
见此情况,高蕤念了一个咒语,轻轻指向那粗壮的树干,这榕树才彻底平静下来。
“拿着。”
高蕤把火把交给身边的覃嘉树,自己则更靠近那空洞,低头观察,但什么也看不到,黑黢黢的。
于是,他又念了一个咒语,同时,伸出右手掌,五指分开,蓦地一抓。
很快,一些细碎的红色石头慢慢从孔洞之中飞了出来。
高蕤握在手上,慢慢起身,覃嘉树立刻凑了过来,举起火把给他照明。
手掌摊开,只见是一些晶莹剔透如同红宝石一样的碎屑。
覃嘉树伸出手指捏了捏,说道:“硬硬的。”
其他几人也都上手试了试。
“这是石头吗?”
“不,是血。”高蕤回答。
“谁的血?”众人大惊。
“这棵大榕树的,”高蕤轻轻一扬手掌,示意前方,又补充道:“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社神的血。”
就在这时,一阵风穿林而过,枝叶抖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咆哮一般。
同时,还带来了体温的降低,几人回头朝那风来的方向望去,身体不自觉地向高蕤靠近,小虎子紧紧抱着覃嘉树的大腿。
火把,几乎被风吹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