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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如果感觉不到痛苦,亦感觉不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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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我赌赢了。

    秦焘可能真的······不行了。

    他说完后,扔下我走了。

    让我做军师,攻打尘邑?

    秦焘这个疯子。

    他的想法,我略可猜到一二。

    第一步,让我帮他攻打尘邑。

    如若我真的有谋略,他一举两得。既得了城池,又羞辱了我父王。

    如果我盛名难副,并不似传言般聪慧,他亦可以肆意羞辱我。

    总之,无论攻打尘邑结果如何,这个背叛母国之名,我是背定了。

    第二步,应该是攻打大应。

    第三步,攻打齐非。

    他会让我一步一步身败名裂。让我与所有故亲之国,所爱之人,都成为敌人。

    并永远背负背信弃义之命。

    秦焘应该就是想慢慢折磨我,并以此取乐。

    许是认为我与他后宫之中其他女子不同,所施展的虐待手段也不同吧。

    女鬼国要比大应寒冷许多,北风呼啸,寒意袭来。

    转眼七日过去了。

    我日日处于时刻煎熬之中。

    此时,我正在与秦焘······

    用早膳。

    秦焘极为自律。

    每日生活如在军营一般,作息规律,雷打不动。

    寅时起床,起床之后习剑,沐浴更衣,用早膳。

    随后,去书房批阅朝臣上书,会见几名近臣。

    公务办至申时许,小憩片刻。见医官,遂骑马射箭或者散步。

    晚膳吃的很清淡。饭后,有时翻阅兵法、策论,有时会见将领。

    就寝之前,打坐冥想半刻。大约亥时就寝。

    秦焘不再公开出现,估计是因为嗓音沙哑,有损国君威严。

    而上述所有事情,皆要我同他一起。

    我整日睡眠不足,伴读、陪练、侍女,身兼数职,从早忙到晚。

    晚上躺在床榻之时,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我全然没有任何时间和精力思考,什么莫归舟、殷续晚、白子衿,皆被我抛在脑后。

    夜夜倒头便睡。

    一觉能睡至寅时。起来又是一日匆忙。

    见我懂些剑法,秦焘来了兴趣。

    整日指点我,俨然做起了我师父,要我与他对练。

    我哪里是他的对手。基本上用不了三招两试,手中剑即被震飞。

    秦焘下手很重,丝毫不留情。我手腕连带肩膀被震的生疼。

    他仿佛时时刻刻在告诉我,他有多强大。

    我想杀他,简直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沐浴之时,秦焘让若青等人退去,留我一人在旁侍奉。

    自我来之后,小蝉和若青倒是乐得休闲。

    秦焘毫不避忌的在我面前赤裸身体。

    每次他脱下衣衫,跨步进入浴池。我只能有目如盲,尽量视而不见。

    不得不说,秦焘身体很强壮,伤疤比少宫侯还多。

    伤疤的形状相似,但看着都不似战场上留下的。

    倒是像鞭痕。

    一日,我在替他擦背时,实在忍不住问道:

    「这伤痕是如何得的?」

    他冷哼一声,转头说道:

    「如何,心疼了?」

    我没做声。

    他忽然转过身,水花溅到我眼睛里。

    蓦地,我什么都看不到了,赶忙拿起衣袖擦了擦脸。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面前赫然出现他满是疤痕的胸肌。

    近看更是触目惊心,每一个疤痕都面目可憎。

    「除了脖子上这个疤,其他都是我父王打的。」

    见我面露惊讶之色,他伸出手,拉着我的手,将我手指轻轻放在胸前的伤痕上。

    用指腹来回摩挲。

    除了脖颈和脸,所有皮肤之上,几乎都是鞭痕。

    「是鞭子吗?」我问道。

    他微微挑眉。

    「藤条。」

    我不自觉的心忽然一紧。

    我见父王惩罚侍卫时使用过,妖后苏玥锦惩罚宫女时也喜欢用藤条。

    施刑之时,行刑人会沾些凉水。

    只需几下,所打之处顿时皮开肉绽。

    受刑人哀嚎痛哭声,绕梁三日,经久不衰。

    很难想象,一个君王会这样对自己的儿子。

    我并不了解秦焘的父王,他似乎未留下何传世之威名,毫无存在感。

    自我记事起,秦焘已然是女鬼国君了。仿佛女鬼国只有秦焘一个国君。

    可能是秦焘的锋芒太过强劲,抑或······

    秦焘登基后,刻意抹去了父亲的痕迹。

    「在父王薨之前,我从未沐浴过。」

    秦焘淡淡说道,语气和口吻仿佛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他每天早晨起来,都会喊我问话。只要我的回答让他有一丝不满意,就是一顿藤条。

    一直到十九岁。

    我的伤口从没有完全愈合过,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所以我从来不浴汤。」

    他说罢,将浴池中的水,用手舀出一捧,浇在自己手臂的伤疤上。

    「父王说,这是为了训练我成为真正强大的王。

    作为君王,内心和身体都要保持强大。

    时间久了,任他如何打我,我都一声不吭。

    因为我已经失去痛感了。」

    秦焘看着我,眼神充满了侵略性。

    「你拔出那个金簪之时,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感觉到疼。」

    秦焘低下头,再次看着胸前的伤痕,像一头舔舐伤口的狮子。

    「我已经很久都感觉不到疼痛了。」

    那一刻,我蓦然明白,痛苦和快乐是相对的,也是并存的。

    如果感觉不到痛苦,亦感觉不到快乐。

    秦焘在追求痛苦,实际上是想追求快乐。

    秦焘这残暴肆虐的一生,宗其源头,可能就是因为这扭曲阴暗的童年。

    每日酉时,医官会来给秦焘问诊。

    此时,秦焘会将我和若青等人打发出来,身边只留小蝉一人。

    看着医官战战兢兢的从王宫出来,我有些疑惑。

    「医官为何如此害怕?」我问若青。

    「这已经是第四位医官了。」

    若青同情的看着医官远去的背影。

    原来,若紫刺进秦焘脖颈中那一金钗。除了令他失血过多差点身亡外,更是狠狠刺伤他的声带。

    起初,他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盛怒之下,秦焘连杀了三个医官。

    这位医官前前后后医治了三个多月,喉咙才开始能发出声音。

    但秦焘的声音从此变得嘶哑,犹如破锣一般。

    凶恶的面容配上野兽般嘶哑的声音,使秦焘变得令人更加畏惧。

    他应该也更加孤独了吧。

    19岁时,秦焘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焘曾说,除了母亲,我是第一个为他挡剑之人。

    难道秦焘之母,是为保护他而亡?

    「好了!」秦焘大喝一声,将我思绪打断。

    猝不及防,秦焘赤裸着身体,从浴池中走出。

    我赶忙低下头,伸手递去絺巾。

    他没有接,赤条条的站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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