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如果恶魔在人间

    手握金钗，我思考片刻，心意已决。

    我迅速脱下华服，换上那套黑色锦衣，随后把金钗插在头发上。

    找了一匹快马，飞驰而去。

    出门之前，我给母亲和莫归舟分别留了口信。

    此事是因我而起，殷续晚无端受此劫难。

    如果真如秦焘所说，交换即可保殷续晚之命，我定将殷续晚换回。

    反正今世，我和殷续晚一直在交换。

    一路畅行无阻。

    两日之后，我到达女鬼王宫前，向侍卫报了名帖。

    少顷，宫女若青来宫门口迎我。

    她见我后即行礼，毫无惊诧之态，神色如常。

    「请公主随我来。」

    我跟着若青，穿过似曾相识的深深庭院，来到第一次见秦焘那个大殿之中。

    秦焘已端坐在君位，一旁坐着面色苍白的殷续晚。

    秦焘真的活着！

    他浑身上下散发着魔鬼一般的气息，他的双眼变得更加阴鸷诡谲。

    秦焘并没有捆绑殷续晚，但殷续晚斜在一旁，一动不动。

    难道殷续晚被下药了？

    「姐姐，你还好吗？」

    我顾不得行拜见国君之礼，急忙问道。

    殷续晚眼泪忽然扑扑簌簌的掉落下来，气若游丝的说了句：

    「知念，我好怕！」

    「咳咳！」

    秦焘清了清嗓子，殷续晚吓得身子一抖。

    他到底对殷续晚做了什么，她竟如此怕他。

    秦焘上下打量我，目光停在我头上的金钗上，问道：

    「你是她妹妹，殷知念？」

    秦焘喉咙里发出如野兽一般的声音。低沉嘶哑，似乎每个字都需要很用力。

    与我从前见到的秦焘声音全然不同。

    「我是。」

    「为何假扮殷续晚和亲？」

    「自然是为了救她。」

    「怎么，嫁给本王，是入火海还是上刀山？」

    秦焘左侧眉毛微微挑起，叱声说道，声音嘶哑的像抹了沙砾。

    我没理会他的暴怒，和声问道：

    「你说想殷续晚活命，找你交换，可算数？」

    「本王是一国之君，当然算数。」

    「如何交换？」

    我急忙问道，生怕他下一秒就反悔。

    「如果你自愿留下，本王立刻放她走。」

    说罢，秦焘转过头，看着瑟瑟发抖的殷续晚。

    我清晰的看到，他脖子右侧的疤痕。

    这疤痕非常丑陋，如肉瘤一般，上有层层褶皱，颜色很深。

    「如何？」

    他转过头，与我四目相对。

    「我愿意留下，请你立刻放她走。」

    「好。若青。」

    秦焘冲着若青微微颔首。

    「是大王！」

    听到可以走了之后，殷续晚深深吸了一口气，神情似乎平静许多。

    若青率几个侍女，搀扶着殷续晚，向殿外走去。

    「等一下！」

    我叫住若青，感觉殷续晚身子又是一颤。

    我转身向秦焘行礼，缓缓说道：

    「烦请大王安排一辆马车，将殷续晚送至耒城门下，我已安排好人在城门等候。」

    若青未敢应声，看着秦焘。

    秦焘点点头。

    若青带着殷续晚走出殿外。

    我松了一口气。看秦焘答应的如此痛快，面色并无变化，不似有诈。

    「你随我来。」

    目送殷续晚走后，秦焘阴沉着脸说道。

    我默不作声，跟着他一路走。

    越走越觉不对劲。

    这是走到了我和若紫合力刺杀秦焘时那个宫殿！

    留在大应的暗探，并未探得任何关于若紫之音讯。适才在殿内，我余光亦未见到若紫身影。

    恐怕若紫，已经以身殉职了。

    秦焘一路走到寝殿床上坐下。我站在他前方，垂首而立。

    我极力忍着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进到此殿之后，那股浓浓的血腥味，仿若扑面而来。

    「除了我母亲，你是第一个为我挡剑的女人。」

    秦焘说完，嘴角微微抽动，笑了。

    那笑容既阴翳诡谲又如孩童般灿烂。

    如果恶魔在人间，那一定长得跟秦焘无异。

    「你为本王挡剑，是不是为了要杀本王？」

    秦焘低沉嘶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的眼眸漆黑如墨，死死盯着我，幽深且犀利，似能刺穿一切。

    「你抓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我貌似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房间陈设，语气波澜不惊。

    秦焘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

    「听说，大应那小子身边，天降『破军星』，出现一个谋略奇才······」

    他从床上起身，走到我近前。居高临下，直视我的眼睛，问道：

    「可是你？」

    「大王为何一直明知故问？」

    我嘴角一勾，轻蔑说道。

    他听到我回答后，骤然间青筋暴起。

    他脖子上的伤疤似乎被气得凸起，变得更加丑陋。

    适才，秦焘当场放走殷续晚，算是个言而有信之人。

    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态，他似乎并不想杀我。

    秦焘既然有留我之意，应该觉着我与其他人不同。

    只是不知这个念头，能持续多久。

    这个念头持续越久，我命存越久。

    我必须不能有一丝惧怕。相反，我还要故意激怒他，让他捉磨不定。

    「你也是第一个差点杀死我的女人。」

    秦焘亦轻蔑一笑。如刺杀那日一样，将佩刀卸下，放于桌上。

    蓦地，他一伸手，拦腰抱住我。不由分说的把我按倒在床上。

    为什么这些男人都这么喜欢强行把女子按到床上。

    他俯身看着我，以为我会挣扎，或者用金钗再次刺他。

    但我没有。

    我一动不动，任由他伏在我身上。

    我决定赌一下。

    我明显感觉到，压在我身上的秦焘，与少宫侯身体的反应全然不同。

    前世，在出嫁前一夜，喜婆曾说与我男女之事。当时只顾着害羞，未记得许多。

    我大致记起，男子情浓意动之后，身体会变得不同。

    那夜，少宫侯的身体滚烫如铁。我用力将膝盖顶向他胯下之时，似乎碰到了一些不可言说之物。

    而秦焘身体冰冷，似乎毫无······

    反应？

    「你为何不反抗？」

    「我既然已决意留下，当然知道要面对什么。」

    我淡然说道。

    秦焘将脸紧紧抵在我脸上，他的呼吸很灼热。

    「本王怎么觉着，你在戏耍本王。」

    「一命换一命。大王即是君子，我也不是什么卑劣小人。」

    秦焘微微一笑。

    「你的意思，本王让你做何都可？」

    我没说话，他狠狠掐住我的脖子。

    用手指深深戳住脖子右侧的地方，同他的伤疤一样的位置。

    我疼的直咳嗽，无法呼吸，满脸通红，眼泪也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总有一天，本王让你也尝尝这滋味。」

    说罢，他松开手，起身站在床边，冷冷说道：

    「本王要攻打尘邑，命你做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