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六百元
时间就这样平淡地过去了两个多月，林锐制作的图纸得到了华总的高度赞扬，却没了下文：宿舍没有搬迁、林锐也没有红包。文瑾萱和林锐之间就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恢复到正常状态，当然，文瑾萱也没有给过林锐和她独处的机会，林锐也没有去争取过或者说创造过机会，他甚至会装着没看见文瑾萱似的和她擦肩而过，因为他已经彻底把海边的事，当成了一个场梦。
“你们一点都不把老子的事放在心上，到底什么时候才带我去妈祖村！”董平安又在二楼对着林锐和马向阳发牢骚。
“我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随时可以。就看向阳了。”他们三个已经很熟悉了，所以干什么都会在一起，董平安比林锐大两个月，他们五个发小最大的和最小的相差不到一岁，所以相互之间都是直呼其名，再大也不愿意叫“哥”他们认为：相差不到一岁，只能算一般大。马向阳21岁，比他们都小。所以叫董平安：董哥。叫林锐：老大。这是广东人对领导的尊称，以至于现在整个餐饮部的姑娘们大部分都叫林锐：老大。
“老大，我这几天真的走不开，前几天刚辞职了五个人，我得顶上。如果新人进来，我又得培训。要不，你陪董哥去吧。”
他们两个看向董平安，看到董平安将目光从马向阳脸上移向自己时，林锐立即说：
“现在就可以走！”
“现在走得成和卵啊，我还什么都没有安排！”
“现在就安排嘛，反正都是玩通宵。”
“那是！就是可惜了，两个大男人在海边总感觉缺了点什么。要是能再带上几个小妹，卧槽……”马向阳眼里泛出淫光：
“那就叫完美！”
董平安一脚给他踹过去，笑骂道：
“去你的，那你还不去，给我们带几个小妹？！”林锐笑了起来。马向阳和餐饮部的姑娘们走得最近，东北人的豪爽性格和丰富多彩的语言天赋，让他很受姑娘们喜爱，何况小伙子长得非常的标致。
“我真去不了啊，大哥……”马向阳无奈地说。
“就我们两个去吧，海边真的很壮观，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当然，能有几个小妹最完美，但是，我是叫不走的，你呢？”
董平安摇了摇头：
“算求，还是等到马向阳有空的时候再说吧！”看来，他也觉得两个男人在海边没有意思，还是有姑娘陪着安逸。林锐脑中又飘过了文瑾萱的倩影。
刘姐在吃下午员工餐前来找林锐，说是好久没见到林锐了，过来聊会儿天，董平安和马向阳打过招呼后就离开了。
“最近怎么样？”刘姐微笑问林锐。
“还是老样子。姐，你看上去很累。”刘姐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茶说了声谢谢：
“没办法，夜总会的工作就是这样的折磨人。不但打乱了生物钟，还每天都要和酒疯子打交道，真的很累。”
林锐不好开口问刘姐的家人，他知道：当别人不提时，只要涉及到或者可能涉及到对方的隐私问题，都不要提。
“如果不是华总一再求我，我是真的不会干的。谁让我们是多年的朋友呢。”刘姐像是对林锐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姐，我觉得你应该停下工作，休息几天，不、不是几天，起码是一个礼拜。再是朋友，也不能拿命去拼吧！如果华总不同意，那还叫朋友？”林锐觉得刘姐的疲惫是藏也藏不住的那种状态，再不休息，可能真会出点什么问题。
“走不开，真的走不开。我也想过培养过副手来帮我分担一下，但是这种工作强度和那点工资，根本没有人愿意做。”刘姐苦笑着摇头。
“那你是给他开多少工资呢？”
“500元”
“500元的确不会有人干。你应该给他多开点。”
“我的工资也就600元，这是酒店规定的。”
“天！你也才600元？”林锐非常吃惊。
“你以为呢？”刘姐笑着看向眼睛睁大了的林锐。
“我以为至少也是一千。”
刘姐摇了摇头，他们都沉默了下来。林锐知道了刘姐的工资后，联想到自己现在的工资，感觉不到任何希望，因为刘姐是华总的朋友，而且是在华总最危难的时候站出来的人，他都这样对待刘姐，自己又算什么呢？他抬头问刘姐：
“姐，你觉得我在这里有希望吗？”
刘姐看着林锐，欲言又止，把头转向另一边：
“有个夜总会的老板来找我，让我到他那边去，每个月1500元的工资。”
“去！姐，你去！”林锐坚定地说。刘姐转过头看着林锐：
“你跟不跟我过去？”
“我……就不去了。我不喜欢那种地方。”林锐低下了头。
“嗯，我就知道你不会去的，你讨厌那种地方。”
“其实也不讨厌啦。”林锐抬起头笑了起来，他不想刘姐看出自己的不舍：
“上班，那种地方的确不愿意。但是，玩儿，还是很喜欢地！”林锐夸张的表情逗得刘姐笑了起来。
“那好！以后你想来，姐姐随时欢迎！”
看着站起来的刘姐，林锐着急道：
“姐，我想请你吃顿饭，不在大东海，我们去外边吃！”
刘姐笑着说：
“不着急，我又不是现在走，决定了会告诉你的！”看着刘姐向楼下走去的背影，林锐心里很难受，他决定今天找董平安好好谈谈。
晚上下班后，林锐拉着董平安往宿舍的另一个方向走去，董平安甩开林锐的手：
“你搞哪样嘛，我累得很，要回去睡觉！”
“我有话要给你说！”
“就在这点说，说完我好回去睡觉。你倒是一天到晚的清闲得很，我是干体力活！”
“我准备辞职了！”
董平安眼睛都瞪大了：
“你、你、要辞职？”
“对！”林锐掏出烟递给董平安一支，点上烟向远处走去。董平安愣了一下，疾步追上林锐：
“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出事，但想到了一些问题。”董平安等着他往下讲。
林锐把今天和刘姐聊天的事情告诉了他，然后问董平安：
“我们出来是为了挣钱的，不是为了消磨时光。你当初就讲过：先立足，在发展。我认为这是大方向、大智慧，当初睡公园、啃馒头都没有忘记过自己的方向，在命悬一线的时候，大东海收留了我们，我觉得这是老天在给我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而这个机会不是在大东海，大东海只是让我们舔干净自己伤口的地方，希望，一定是在其他地方！”董平安大口的吸着烟，没有说话。
“我们能进大东海，不是靠关系、不是靠介绍，是靠我们自己的本事进来的。你当初懂酒店？我也懂酒店？都不懂！但是她们偏偏选择了我们，按照正常逻辑，这两个狗屁都不懂的东西，煞笔都不会要他们。这说明什么？说明命运在给我们机会！他希望我们能振作起来，重新开始！！”
“大东海能开业，我敢拍着胸口自豪地说：是我林锐的功劳！我当初就想混一个月工资，然后再图发展，因为我知道：一个外行是绝对不可能领导内行的，最终肯定会被辞退。哪个知道我那些异想天开、无中生有的招数居然把大东海弄活了，简直是莫名其妙，编聊斋也不带这么编的吧！嗨，但它就是活了！”
“一个有良知的老板，起码应该让这样的人才看到希望吧？”林锐笑了起来。
“我姑且把自己当成人才嘛。哈哈”看到董平安还是没有说话，他就在路边花台上坐了下来，董平安坐在边上低着头，从裤包里掏出一支烟自己点上，没有给林锐。
“除了我第一个月拿到900元的红包，就再也没有拿到过任何奖金。现在每个月根本就没有存到什么钱。今天听到刘姐讲到自己的工资，我才发现：在大东海已经没有希望了。你想，刘姐是在他（华总）起步最艰难的时候过来帮他的，到现在也只有600元的工资，每天上班到天亮，还要和酒疯子打交道、还要被迫喝酒，一个女人……怎么受得了？你我都是喝酒的人，应该知道喝醉后是没有自制力的，夜总会这种场所，一个女人的出现，难免会被动手动脚，屈辱啊，屈辱！你华总会不清楚？就算人家是为了钱愿意忍受这份屈辱，那你是不是应该在金钱方面补贴一下这个帮过你、救过你、对你有恩的女人！”林锐将烟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没有！！！”
林锐又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来回踱步。
“你辞职后准备去干什么？”董平安终于开口了。
“不知道。但我并不是马上辞职，而是从明天起，我会不停地抽空出去了解更多信息，当找到好的工作后，我就辞职！”林锐停下脚步看着董平安：
“我今天和你谈，就是要告诉你：我们不能换一个地方，就是把矿上的生活再过一遍。如果这样，出来还有卵的意思！”
盯着慢慢站起来的董平安，林锐知道：是到了他要爆发的时候，他能三言两语就将自己从家里带出来，并且不辞辛苦、心甘情愿地过来睡公园、啃馒头，那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特别是对于自己这个也能说会道的餐饮部经理而言，没有强大的知识储备量和对整个前景运筹帷幄的把控能力，是不能够说服自己的！董平安将烟头放到嘴边深吸一口，扔在地上：
“回去睡觉！”
林锐定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