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何谓天才
楚缘木摸摸自己毛茸茸的小光头，委屈巴巴地看看守乾，又看看魏观水，嘟哝道：
“师兄……天天都练马步，好无聊啊……”
听见这话，守乾师兄更气不打一处来。
“师兄我八岁上山，学武二十六年，算起来比你岁数都大！”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每日功课不曾落下。”
“二十六年扎马炼气如一日，我都不敢说一句无聊！”
说着，守乾师兄拿着书卷，结结实实地在楚缘木脑壳上又拍了一下。
“修行学武最重要的就是持之以恒，一刻不敢松懈的态度！守信你修行才将将一个月，刚刚起步，凭什么在这里打瞌睡！”
“可是……我学会了呀……”揉揉脑袋，可怜巴巴地说道。
“学会？你学会了个屁！我连屁都没听见你放过！”守乾师兄狠狠骂道。
—— 说起来，魏观水还没听见楚缘木扎马炼气有放过屁。这小子吃得还多，就差住在积香厨了。不过他虽然练功态度随意，但是扎起马步来，倒是稳稳当当，一蹲半小时都不见双腿有打颤发抖，甚至还能睡起了觉，不然，魏观水都会怀疑楚缘木的练功进度比自己还慢。
守乾师兄骂完楚缘木，转身去广场边上拿回来一块至少四五厘厚、特别像砧板的木板过来。
他当着众人的面，将木板抛上半空。在木板坠落眼前之时，闪电般出手，用食指贯穿木板，直接在边上扎了个洞，让这块木板看起来更像砧板了，看得魏观水是目瞪口呆。
守乾晃着挂在手指头上的木板走到楚缘木身前，没好气地说道：
“来，守信，如果你能用徒手把这块木板打出一道裂痕来，我就算你学会了。”
“哦……”
楚缘木一边扁着嘴，一边沉腰下马，摆出一个发功的架势。
众人见状也来了兴趣，簇拥上前。
妙正大师之前说楚缘木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的这件事可是大家都知道的，这段日子在少林寺里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很想知道这个看上去不大聪明的师弟，究竟有几斤几两。
只见守乾师兄双手举着砧板悬在楚缘木跟前，而楚缘木似乎是在热身，几番缓缓伸出拳头，变拳为掌，摁在砧板上比划着距离，
未了，楚缘木没有打一声招呼，忽然凝神运劲，打出平平无奇的一掌，只得一声闷响印在守乾举着的砧板上，对方甚至都没有后退半分。
见状，众人以为楚缘木果然是失败了。这也难怪，其实在场能一掌劈裂这块砧板的师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且这两位师弟才练功一个月，一般人这时候连马步都扎不稳，倘若还能偶尔感觉到一丝丝「气」，那都算是天资聪颖了。守乾师兄这一招，这显然是在给两位新人一个下马威，告诉他们学武一途，无法取巧，不容懈怠，唯有坚持二字。
正在众人准备散去、楚缘木收功站立、守乾师兄面上露出笑容之际。
那块砧板之上，“咔嚓”一声从中心位置朝四周裂开一道裂痕，继而一分为二，在守乾手中碎成两块……
整个广场之上，一时间鸦雀无声。
魏观水和守乾师兄面上的表情迅速石化，他两人在心中不约而同地狂飙着一句：
“这特么也可以！！！”
“守乾师兄，我可以去玩了吗？”楚缘木不合时宜地问道，语气无比天真。
“可……可以……”守乾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大脑宕机。
这一掌击碎的不是砧板厚的木板，而是在场所有人的自尊心。
他们怎么能相信，一个二十多岁才学武，扎马炼气一个月，连屁都没放过一个，排行老幺的新进师弟，竟然一口气突破到了第二重「贯气」，其真气之充盈，甚至可以附着在拳头上外放！
这让他们这些练功十几二十年才堪堪能气蓄丹田的师兄们，脸面往哪里放！
看着楚缘木跑远，消失在广场尽头，估计是找宝琳玩去了，魏观水感觉自己的三观都不完整了：这还是我认识的木头吗！
—— 以前楚缘木充其量就帅一点，家境好一点，招女孩子喜欢一点，为人重情重义一点，这怎么又叠加上了个“练武奇才”的标签！
—— 要不是他现在心智只有八岁，简直一整个人生赢家buff拉满好吗！
—— 慢着，究竟谁才是天选之子啊！
“守信果然与我佛有缘。”
听见这道声音，众人这才发现，方丈已悄然出现在人群之中，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从守乾手中接过那两块碎裂的砧板，细细查看了一番。
“师傅，这种事情，守乾实在闻所未闻。”五师兄讷讷说道。
“不只是你，即使是为师，也未曾见过这般天资聪颖之子。如果守信早来十年，自幼开始习武，或许现在，你和守虚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对手。”妙正悠悠地道出一个惊掉众人下巴的事实。
闻言，魏观水和守乾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受这个冲击。
妙正望向呆住的魏观水，开口安慰道：
“守诚，你也不必灰心泄气。”
“守信他虽然心智受损，但也让他少去了诸般杂念，哭笑随心，念头通达。”
“修行之路，各有际遇，福祸难料，不过是有人走得快些，有人走得稍慢些。只要心诚，你便能看见，佛祖并不只在终点，而在修行过程中的每一处。”
“多谢师傅教诲，守诚自当勉励。”
魏观水完全能感受到妙正大师话语中的真诚点化，连忙合掌道谢：
不久之后练功结束，众人散去，当魏观水来到积香厨时，看到楚缘木和宝琳已经吃得满嘴油星子，坐在门槛上消食。
“水哥，你怎么才来啊，我都吃饱了。”楚缘木远远地就朝他喊道。
魏观水朝两人挥挥手，并向宝琳问了好，才对楚缘木说：
“木头，你什么时候练成的蓄气啊？”
“蓄气？这个要练吗？”
闻言，宝琳也望向楚缘木，一脸惊讶。魏观水这才明白原来宝琳还不知道楚缘木刚刚的壮举，于是简单向她复述了事情的经过。
听完宝琳直接从门槛上弹起，不可置信地指着楚缘木的脑壳，却对着魏观水说：
“什么？！他一掌击碎了四师兄的砧板？！”
魏观水先是点点头，然后又再摇摇头，回答道：
“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木头确实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砧板打成了两半。不过砧板是五师兄拿来的，不是四师兄。”
闻言，宝琳神色慌张地拉起楚缘木就要跑，在离开之前，她最后留下一句：
“那块砧板是四师兄放在广场上晒的……他最爱惜自己的厨具了……要是他知道被人打碎成了两半……下一个碎的就是那人的天灵盖……”
当天下午，楚缘木的传说便已在整个少林之内不胫而走，大多数人听完都是先是震惊、然后沉默、最后替楚缘木高兴。
唯有一人在听说五师兄拿来一个砧板、然后被楚缘木一掌打裂之后，面色铁青地站起来，把筷子一扔，在积香厨内发出震天的怒吼：
“守乾——！守信——！你们两个给我死来——！”
“阿弥陀佛……”众人不约而同为两人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