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同行相轻
陈磊和苏超同年等岁，只是面相显老。
这与他沉迷酒色关系很大。
老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陈磊的老子在那场风暴中因流氓罪被判死刑，而陈磊在江湖中为人所熟知的，也是下三路。
不同于龙升舞厅和平安旅社。
这两者只是给皮肉生意提供平台，创造环境。
舞厅的坐台小姐也好，旅社的暗娼妓女也罢，都是行走自由，来去随心的。
在陈磊之前，县城江湖还没有出现以暴力胁迫等手段来控制女性从事皮肉行业的营生。
这里主要是指有组织、成规模的黑恶性质团伙。
那些拐带自己对象出去坐台卖淫的不在其列。
陈磊的出现弥补了县城关于胁迫组织卖淫嫖娼的司法实践空白。
当然了，司法实践是后来的事。
在程远他们野蛮生长的那几年，陈磊正混得风生水起，靠着威逼利诱，哄骗了许多涉世未深的少女下海，并由此积累起日后争霸江湖的第一桶金。
前文中有提过，陈磊团伙，并不是他一个单打独斗。
他有个拜把子兄弟，诨号四飞。
以后来的有组织犯罪团伙来定义，陈磊属于团伙的大脑，而四飞则是武力担当。
陈磊阴险狡诈，四飞心狠手辣，两人狼狈为奸，强强联手，在县城江湖混出一片天地。
与其他叫得上号的大哥们遥遥相望，分庭抗礼，谁也不尿谁。
陈磊和苏超没什么交集，两人玩得不是一条路子，互相瞧不上。
那天在龙升舞厅，听到宋志平提起苏超团伙，他是嗤之以鼻的。
一群就知道打架闹事的小青年，能翻起多大浪花。
宋志平提醒他不要小瞧这伙儿人，今天他们敢收拾高飞，谁能保证明天不会收拾你我。
陈磊不以为然，坐对面的海哥也觉得他小题大做。
在他俩看来，高飞太狂，吃亏是早晚的。
这不代表苏超那伙人有多牛逼。
直到几分钟后，程远和苏越用实际行动给他俩上了一课。
打那儿以后，陈磊就盯上了这伙儿强势崛起的新势力。
后来案件频发，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直到宋志平做局，他和海哥顺势而为，派了人去报复。
没曾想，两路人马打进旅社一条街，最后居然铩羽而归，灰头土脸，几乎个个带伤。
亮宝说，双方都吃了亏，一场血战。
陈磊头皮发麻，心想不至于吧，听说那伙儿人跟高飞约架时，绝大多数都是学生蛋子。
一群江湖青年连学生都收拾不了？
陈磊不信邪，又找其他参与斗殴的小弟询问，结果更是大跌眼镜。
没学生。
就他们几个。
五个还是六个来着，可凶。
小弟回忆起那天，仍心有余悸。
他们那么多人，没干过对方五六个人，听起来扯淡，可却是事实。
本来事情到这里，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陈磊在龙升舞厅挨了苏越一烟灰缸，伤得不重，无非是落了些面子。
都在江湖上混，你打我，我砍你，也是常事。
反正苏超一伙儿得罪的人够多，他陈磊参不参与其实意义不大，锦上添花的功夫。
但后来一番打听，陈磊又坐不住了。
苏超团伙不光在旅社一条街立棍扬名，还捎带手归拢了整条街的暗娼生意。
这就多少带了点利益冲突。
县城终究是县城，繁华热闹的地段儿就那么多，适合做皮肉生意的就更少了。
龙升舞厅是宋志平的地盘儿，人家那里有坐台的，自己不合适往里边放人。
而且他拐骗控制的多是涉世未深的小女生，只接熟客介绍的单子，属于早期的上门服务。
一个小弟带一个姑娘，要负责收钱、掐时间还有来回接送。
实际就是盯梢的。
而嫖客大多选择的地方就是那些犄角旮旯的小旅社，避人耳目，还便宜实惠。
城东旅社一条街纳入苏超团伙势力范围，人家自己的暗娼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自然轮不到他们这些上门散户。
和平路名声在外，坊间多称婊子一条街，善行此道中人往往集中在这里。
平安旅社越是红火，陈磊的生意就难做。
至此，县城江湖的黄道第一人，不得不开始重视起这伙半路杀出的硬茬子。
硬碰硬不是最优选择。
他跟宋志平、海哥尿不在一个壶里。
看似三方结盟，实则各怀鬼胎。
宋志平就不用说了，从头到尾都在拱火，实际没见他真跟苏超团伙叫板。
而且他还听说，宋志平暗中一直在说和，甚至还和那个害死他舅舅的女人不清不楚，也不知道他继承龙升舞厅这么大个家业是图个啥。
海哥也是一样，老江湖，精似鬼，经营他那一亩三分地。
上次平安旅社折戟沉沙后，再没听说他有什么新动作。
至于他们和高飞所谓的联名悬赏，更多是虚张声势，做给伍爷看的，没卵用。
眼瞅着年关将至，姑娘们都闲着，他还得管吃管喝，就快入不敷出了。
忧愁烦闷了几天，事情忽然迎来转机。
以前的几个熟客，通过招嫖拉客的小弟找到陈磊。
据熟客所说，最近平安旅社歇业了，整条街的暗娼都不接生意，而且平安旅社那伙人好像散了。
散了？
陈磊没理解这话的意思。
昂，说是没人了。
就那个苏超和程远时不时去旅社转悠，其他人都不知道哪去了。
小弟说。
哥，好机会。
亮宝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会儿又觉得自己行了。
容我想想。
陈磊没有立即答应。
他也不想当出头鸟。
陈磊琢磨着，把这消息给高飞宋志平海哥都透一透，看他们啥反应。
等待风声的空档，陈磊回老家参加了场白事。
守灵的时候，遇上了沾亲带故的小波。
陈磊和小波属于同门两房，平辈儿，算堂兄弟。
因为年龄差得多，所以平时没啥来往。
小波在学校里混得上蹿下跳，多少跟陈磊的名声沾点关系。
只是碍于家族里对陈磊流氓混子身份的不齿，大人们普遍不让自家孩子跟陈磊走得太近。
当晚守灵，几瓶烧酒下去，同辈儿一些兄弟醉得醉、睡得睡，就剩下陈磊和小波大眼瞪小眼。
你小子快高考了吧。
陈磊问。
嗯，明年。
小波说。
好好学，争取考个大学。
陈磊说。
小波欲言又止。
咋了？
陈磊问。
哥，咱叔叔长辈儿说这就算了，你跟我说这，别扭。
小波喝了些酒，说话也不分四六了。
你在社会上混，我在学校里混，咱哥俩儿一路人，你在我跟前就别绷着了。
小波说。
陈磊又好气又好笑。
你个小蛋子，不好好学，一天瞎混啥。
那你当初咋不好好念书，好意思说我。
小波才不怕他。
听说你跟高飞他们悬赏十万拿人呢？
操，你这念的啥叽巴学校，老师一天给你们讲这些。
陈磊乐了，打量着这个不常来往的小兄弟。
你别臊我，我知道的多着呢。
不怕告诉你，万亩林跟高飞干仗那次，我也在。
啥叽巴大哥啊，不照样被干翻。
小波倒了两盅酒，跟他一碰。
陈磊脸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