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舞厅
舞池霓虹闪烁,群魔乱舞。
人群攒动,你来我往,谁也没注意到脚下。这个一脚,那个一脚,军刺不知道被踢到了什么地方。
你他妈。
军大衣骂了一句,拧身就往人群外挤了出去。
郑红旗面色变了变,旋即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按下火气没理会军大衣。
他还没走到卡座跟前就被拦住了。
我找浩哥,兄弟帮忙传个话,我是郑红旗。以前跟老春儿哥玩的。
郑红旗双手卷成喇叭花,冲小弟的耳朵喊。
小弟掏了掏耳朵,狐疑着过去了。
没一会儿,小弟回来,招呼他过去。
其他人纷纷起身去了舞池,自觉回避了。
灯光闪烁,时明时暗。
一个看起来有些干瘦的男人坐在卡座中间。
郑红旗没法把眼前的人跟记忆里的人对上号,像,又不像。
男人转过脸,额头有深深的开山纹,两眼狭长,酒糟鼻,薄嘴唇。
穿着合体的深色中山装,毛料西裤,皮鞋锃光瓦亮。
你找我?
焦浩声音沙哑,喜欢翻眼看人。
大哥,我是小郑,你可能不认得我。
郑红旗弯腰去握手,后者没接,摆了摆手。
你,我不认识。你说老春儿,我记得。死了好些年了吧。
焦浩拈了支香烟叼在嘴上,身旁打扮妖娆的舞女擦着火柴,手挡着风,给他点上。
郑红旗尴尬的陪笑。
是,老春儿哥不在了。我过去跟老春儿哥的。
郑红旗说。
我跟老春儿没什么交情,你找我干啥。
焦浩吸了一口,不过肺,又原吐出来,卡座顿时烟雾缭绕。
郑红旗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明来意。
浩哥,我当年给老春儿哥顶罪,蹲了七年苦窑。现在刚出来,活不下去了,想麻烦浩哥给弟弟指条路。
焦浩盯着舞池里的人群出了神。
晾了郑红旗好半天,直到一曲终了的间隙,才回过头。
哦,是你啊。顶缸顶进大西北那个。
你不早说,我有点印象。
当时都传,你这人够仗义,进去也没乱咬,自己扛了。
焦浩咳了口痰,吐在脚下,皮鞋一搓。
坐,喝两杯。
焦浩说。
郑红旗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下,起了瓶啤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缸,仰脖吞下。
谢谢浩哥。
郑红旗抹了把嘴,又满上。
焦浩靠进沙发,抬手招呼来小弟。
一会儿去账上拿两千块钱,给郑老弟包个红包。
郑红旗一听这话,端起的酒杯放下了。
浩哥,你误会兄弟了。
救急不救穷,这道理我懂。
我不是来跟大哥讨急钱的。
焦浩咽炎很严重,嗓子不停卡痰,呼吸声像拉风箱,呼噜呼噜的。
老弟,这穷人多了,都来找哥哥,也不是个事。
焦浩摆摆手,让小弟去取钱了。
郑红旗垂着头,指节捏的发白。
没多会儿,小弟拿个信封送了过来。
焦浩没接,瞥了眼身边。
小弟又把钱递给郑红旗。
浩哥,谢了。
郑红旗站起身,把桌上那杯酒端起闷了。
那就不打扰了。
说完转身离开卡座,挤进人群走了。
小弟举着信封,询问焦浩咋办。
放回去呗,咋办,给你花,你拿去,靠。
小弟白平无故挨顿骂,灰溜溜走了。
郑红旗离开后,先前那几个衣着光鲜的人又坐了回来。
熟人?
一个分头戴眼镜的青年问。
不认识。
焦浩清了清嗓子,眯眼瞧着离开舞厅的郑红旗,若有所思。
我托朋友打听了,周边几个县都没消息,那孙子搞不好还在城里。
眼镜青年说。
嗯。我听说,他当过兵。反侦查是行家。
焦浩说。
县城就这么大,他能躲哪去。局里限期破案,我估计他迟早还要跑。
眼镜青年说。
那你说说看,他为啥他现在不走。
焦浩冷哼一声。
眼镜青年眨了眨眼,没说话。
你安排几个人,去他老婆住的地方盯着,但凡露面,马上告诉我。
焦浩说。
不给公安点?
眼镜青年皱眉。
焦浩瞪了他一眼。
妈的,鹏儿就算再不成事,那也是我焦浩亲弟弟。
老子不亲手废了他,逢年过节上坟没法跟老掌柜交代。
焦浩狭长的眼中透着凶光。
我是有点担心。
眼镜青年点了根烟。
不碍事。
都打点过了。这事儿,不往大了闹,让他们好交代。
焦浩窝进沙发,整个人像隐入黑暗。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他本来就是杀人犯,我们不声不响做了他,也是给官家减轻负担了。
眼镜青年舔了舔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我怕他藏起来有别的想法。
焦浩抬了抬眼皮,冷笑。
怎么,你怕他来找我?
眼睛青年点了点头。
不能不防。毕竟当过兵,手里有了人命,搞不好憋着狠呢。
最近你别去他老婆那儿了,挺多人都知道,不安全。
行。
焦浩搂住身边的舞女。
我不去了,但不能让她闲着。妈勒比的,因为那贱货,鹏儿搭了性命,能让她好过?
焦浩狞笑着。
她男人要是还在城里,正好,让他瞧瞧他的老婆给他找了多少亲挑担。
你叫些外边儿的人,每天去几个,尽量找些生面孔。
老子也玩腻了,给兄弟们开开荤。
眼镜青年眉头又拧了起来。
报案咋办?
报呗,关我屁事。
焦浩哈哈大笑,跟舞女挽着胳膊下去跳舞了。
眼镜青年皱着眉头,喝了几杯酒,喊了两个跟班也走了。
当晚,三个喝醉酒的地痞闯进了王红霞租的房子。
用钥匙开的门。
地痞闯进卧室的时候,王红霞仍在睡梦中。
第二天,邻里议论纷纷。
大半夜的,女人哭喊声吵醒很多住户。
有不明所以的人想上去看看,被其他人拦住。
那儿住焦浩的姘头,你去找死啊。
热心人一听,扭头回屋了。
凌晨时分,舞厅打烊了。
一个服务员打扫卫生的时候,从茶几底下扫出一柄造型古怪的短刀。
服务员没在意。
来这儿的没几个正经人,估计是哪个混子喝多了,丢了。
随手扔到吧台,继续打扫卫生。
拖地的时候,服务员好像听见有人进来。
下班了,不营业了。
服务员喊了一声,回头张望,没看见人影。
只当是太困,听错了。
收拾完卫生,去吧台拿钥匙,吧台空空如也。
钥匙不见了,刀也没了。
服务员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