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刚关上抽屉，电话又响起。
这一次他看了来电显示，不过却是一个意外的人。
顾原星：“喂。”
对面焦急的声音快速说道：“原星，你放在屿光岛的游艇还在么？”
“在，你要么？”
“嗯，我这边……”贺瞿犹疑着，吞吐道：“我这边出了点事情，我的游艇坏掉了。”
“地址我发给你，钥匙在门口左边第三棵棕榈树后面邮箱的下边，摸一下就能找到。”
“嗯，谢谢。”贺瞿焦急的声音这才轻松了几分。
“没事。”顾原星刚要挂电话，贺瞿紧忙道：“原星！”
“嗯？”顾原星再次拿近电话，“怎么了？”
“我……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情”对面声音有些嘈杂，似乎还有别人在。
顾原星没听清这句话的意思，他不解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贺瞿犹豫了一会儿，坦露道：“我带繁星来屿光岛，我想着，好好跟她待几天，兴许她就会对我态度变得好一点。谁知道，刚才我们因为一瓶红酒吵起来，我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又拿给她，她却不喝，还说嫌我脏。我一听到这我就生气，质问她什么意思，她说像我们这样的人，流连于女人之间，生活奢靡，作风混乱，身上不知道有多脏，心思也腌臜，说见到我就恶心什么的，我一时气血上头，就打了她一巴掌，谁知道刚好撞在了桌角上，她倒在地上，额头不断地冒血，怎么喊也喊不醒，我吓坏了，这边没有别人，游艇的线路也被我剪断了……”
听到这里，顾原星打断他：“你快止血啊，止住血，去拿钥匙，位置我刚发给你了，快去医院。”
“去医院……”贺瞿看着面前倒在血泊里的人，茫然重复：“去医院……对，我们要去医院，原星，你说得对”贺瞿拿住衬衫替钟繁星捂住出血的位子，喃喃道：“繁星，你等我，等我一会儿，我去拿钥匙，带你去医院……”
贺瞿将手机扔下，拿下衬衫，见只有细小的血珠在冒，便连忙爬起来，朝外跑去。
顾原星听着脚步声渐远，正要挂电话，又听见声音靠近。
“手机，手机”贺瞿又跑回来，嘴里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然后抓起手机朝外跑去，顾原星直皱眉，他拉高声音：“贺瞿！贺瞿！”
贺瞿左右看了一眼，这才意识到声音从哪里传出来，他边跑边将手机靠近耳边：“原星，你说，怎么了？”
“我现在派人过去，你带钟繁星去港口等着，快，别去找钥匙了。”顾原星一边说着，一边将庄晓菲喊了进来。
“好，好，好”贺瞿停住脚步，往回赶，跪倒在钟繁星身旁，托起她，却没意识到自己的眼泪正往下砸，他喃喃道：“怎么办？你千万不要出事，繁星，我不该打你的，别出事，繁星，求求你了。”
顾原星安排好，听见贺瞿自言自语的声音，头疼道：“贺瞿！去港口等着，十五分钟就会有人过去。听见了么？”
那头依然在缀语，顾原星只得再次喊道：“贺瞿！你清醒一点！现在带她去港口等着！听见了么！”
“好，好，好”贺瞿抱起钟繁星，抓着手机往港口走。
正当顾原星还想再听一会儿，预防意外情况发生时，那头却突然失去了联系，再回拨过去，提示对方已关机。
他无奈，只能亲自打电话给派去接他们的人，嘱咐了一些事情后，才将此事抛之脑后。
顾原星疲惫地捏了捏鼻梁，一晚上没睡，脑子都不太清楚。
处理完别人的事情，又该继续处理自己的事情。犹豫了一阵，他再次订了一束与昨天一模一样的花。
陈松伶提前十五分钟站在楼下等顾原星。
车子缓缓停下，顾原星打开车门出来，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熨烫的整整齐齐，挺括的版型更加显现出他身材的优点，挺拔俊朗，丰神俊逸。
顾原星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即便化了妆也依然遮盖不住的憔悴，原本想板着吓唬一下她的脸色也绷不住了。
顾原星有些心疼，道：“没休息好么？”
“嗯，昨晚……”陈松伶抬头看向他，瞥见顾原星眼底的乌青，抱歉地坦白：“我昨晚不在家，昨天出去之后遇到了一些事情，耽搁了一阵，我今早才回家的，对不起啊，昨天我跟你说谎了。”
顾原星本想追问，但看着她认真道歉的模样，联想了一下陈松伶平时处事的性子，又将呼之欲出的话收了回来：“你没事就好，对了，这个是给你的。”
顾原星打开副驾驶的门，将那束花抱了出来。
“谢谢。”陈松伶有些惊喜，双手捧过花束，笑道：“劳您破费了。”
“不麻烦，昨天剩的。”顾原星一听那官方到疏离的用词，故意呛了一句。
陈松伶讶然看向他，依然笑道：“还是劳您费心了。”说完抱着花，坦坦荡荡地眼神，光明磊落。
顾原星无奈，叹了口气：“好了，这花是现摘的，味道都还没散开呢。”
陈松伶闻言，低头轻轻嗅了一下，果然，那股温馨而清雅的花香，还依旧蕴含在花瓣之上。
“我将花放上去，再过来？”陈松伶征询他的意见。
“可以，去吧。”顾原星应允，在她转身离开时，又坏心眼补充道：“这次可不要待在家里了喔。”
陈松伶停住脚步，轻笑了一下，回首认真点点头，道：“不会的。”
两人吃完饭，陈松伶正要结账，顾原星挥挥手，示意道：“不用了，我刚才已经结完了。”
“我请您吃饭，哪能让您来付钱呢？”
“昨天那顿还没吃吧？”顾原星反问。
“是。”
“那今天这顿抵昨天那顿，你请的当下一顿，怎么样？”
陈松伶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顾原星这次也不肯让步，就这么任由她看。
顾原星实在是适合这样黑色的西装，本来就英俊的脸，显得更加落拓几分。眸子狭长有神，眉毛如浓墨一般，飞扬入鬓。点缀着那双如沉星一般的眼，眉眼绝绝。
最终还是陈松伶败下阵来，她将手机放下，点点头：“行，下一顿我请，什么时候呢？”
顾原星满意地笑起来，他撑起一只手，转眼思索道：“我还没想好，想好了再通知你。”
陈松伶见他这样，也跟着温和地笑起来：“行，但别太久哦。”
这一顿饭顾原星吃的很满意，两人在那之后又聊了些别的，东扯西扯，顾原星不管问什么，都能得到陈松伶的回应，虽然并不全都是如实坦白，比方说趁着气氛不错，顾原星还是将关于昨晚的疑惑问了出来，陈松伶却不回答，而是将话题扯向了别处。
她越发不正面回答，顾原星反而越想知道答案。
于是在送陈松伶回家的车上，顾原星再次问了一遍。
这次陈松伶不再转移话题，而是沉默着，直接拒绝回答。
抵达小区楼下，顾原星却没有开车门锁，陈松伶叹道：“顾总，我到家了。”
“我们算是朋友么？”顾原星却突然问她。
陈松伶明白他的意思，但她无法说出来，这样的事情她要怎么说呢？她既不想再扯一个理由来诓骗他，也不能将昨晚的事情如实相告。她马上就要走了，这次都待不到月底，她已经打算好，等明天就去跟林子洲直接辞职走人的，将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人，对陈松伶而言，都是一种负担，她不想麻烦任何人，也不想让任何人为她困扰、难过。
前半生她已经耽误了别人的人生，在最后的日子里，她不愿惊动任何人，也不愿与任何人结缘。
等离开西京，就算了却了这一生遇到的所有值得她怀念珍惜的缘分了，那样的结局已经很好了。她不想打破。
“顾总，您会有很多朋友的。”陈松伶淡言道。
“不，我的问题是，我们算是朋友么？”顾原星异乎执着。
“您认为算的话，那就算。”有很多种答案，她却选择了最不好的那个。
“不，”顾原星气笑道：“我不要我认为，任何感情，对我而言，我都要两厢情愿的，我不要一个人的执着。我再问你一遍，我们算朋友么？”
“我很高兴有顾总这个朋友。”陈松伶依然不给了当的回答。
顾原星静默地看着她，道：“如果你这样说的话，那我就默认，我们是朋友。”
陈松伶没否认，却也没承认。
“作为朋友，我是否值得让你信任呢？”
“顾总您声名在外，自然是值得让人信赖的合作伙伴。”
顾原星解开安全带，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不断敲打，望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你的回答都太过官方，太过客套了。这说明在你心中，我依然只是一个仅仅有一点交集的陌生人，甚至连林子洲都比不上，是么？”顾原星突然沉声问道。
陈松伶失笑，她放缓语速：“不是，您聪明，优秀，能力强，稳妥，强大，性情好。能够认识您，是我很幸运的一件事情，我很钦佩您这样的人。”
“那你……喜欢这样的人么？”顾原星突然转换了语气，带了些祈求的意味，眉眼顿时软下去，看起来莫名有点委屈。
陈松伶心下无奈，那双真挚干净的眼睛，实在应该正确看向与他真正有缘的人，而不是看向一个根本没有希望的人，在被拒绝之后，盛满落寞。
“我不喜欢。”陈松伶缓缓道。她谁都不喜欢，从前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
顾原星一瞬间蔫了下去，他垂下受伤的眸子，像是想到什么，缓了口气，道：“你不喜欢我，是因为我之前那种混乱的过往么？因为我约会过很多女孩儿么？”
陈松伶诧异他这么问，等他看向自己，才坚定道：“不是。我对您没有其他的看法，从我认识您开始，您对我而言就是全新的模样，至于之后成为什么样色彩的您，完全是在我们的相处中发生的。”
顾原星不可思议地看向她，眼中隐隐有微光闪现。
“不管遇到谁，您都有选择自己想要过什么样生活的权利，用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去生活，以什么样的态度去处事，都由您自己做主。继续以前的模式，还是换一种方式，也该听从您内心的想法。人都只能对自己的人生负责，选择什么，承担什么，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的事。”
顾原星兀地笑起来，眼里更多了几分欣赏：“对，该听从自己内心的想法。”
“那么”顾原星正襟危坐，看向她：“我还是决定继续追求你，虽然你拒绝了我，但是我的内心”他将手放在胸口，“它依旧喜欢你，依旧想要靠近你，我会遵循我的心，让它奔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