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殉道者
凌尧看着桌面上的几堆卡牌，注意到它们背面的花色都不一样，很显然是拆了好几套卡牌选择组合而成的。
施成是个很有经验的导演，他很清楚网友们都爱看些什么，真心话大冒险确实土，但是在恋综这样的地方也确实是个大杀器，更别说卡牌还是被“做过手脚”的了。
他隔着左边坐着的裴淮，有些隐晦地将余光落在了沈灼的侧脸上一瞬。
他知道沈灼并不是奔着恋爱来的，毕竟沈灼的目的太明显了，后者根本就没有打算掩饰。
他更知道沈灼目前压根就没有接收到他的信号，后者有了自己的目标就一心一意，不太可能会注意到别的。
可是就是因为这样，凌尧更加能感觉到沈灼除开外表的另一面的好。
现在的人大多都很浮躁，尤其像是沈灼这样聪明、年轻又貌美的人，每天面临的诱惑应该很多。
但是他能这么稳当，就很有魅力。
要是谈了恋爱，肯定也会是那种一心一意心无旁骛的人。
凌尧拿起桌上的骰子，心底开始默默祈祷沈灼能掷出最小的点数。
真心话与大冒险之神保佑！
凌尧掷出了6点。
黎一瀚接下去，他投出了4点。
“看来黎哥危险了。”沈灼笑着说。
黎一瀚就说：“现在下结论还早。”
毕竟4也不是可以投出的最小的点数。
不过确实有点危险就是了。
叶湑坐在单人沙发上，沉默着接下去，骰子在茶几上咕噜一转，加起来的数字是7。
白月坐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和叶湑隔着茶几面对面，只能起身去够骰子。
他的点数是5。
“似乎没有什么悬念了，”沈灼边说边看黎一瀚，接着拿起骰子一丢，“我就说黎哥危险了吧，我是8，比叶哥还多一点呢。”
黎一瀚微微叹气，认命地摸了一张真心话。
卡面的内容被他读出来：“如果你很爱一个人，但是对方不爱你，你是会选择放手还是继续强求？”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等着他的答案。
“嗯——”黎一瀚微微沉吟，开口道，“我应该会放手吧，但如果我很爱他的话，我也不会再找别人了。”
“黎哥是个君子，但是当君子好苦啊，”白月说，“但是想想继续强求也很苦。”
“好深情，黎哥这说法，就是如果遇到了，就一辈子只会爱一个人吧。”沈灼说。
黎一瀚低低地“嗯”了一声。
“好意外，”裴淮挑眉，“光看小黎的外在，感觉会是那种比较理智的人。”
“就是因为别的地方都太理智了，所以对感情才那么不理智吧，不过感情这回事也很难理智吧，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爱中难免娇嗔’。”白月说。
“继续吧。”黎一瀚听不下去了，他被调侃得有些不自在，开始叫停。
于是大家也都放过了他，开始了第二轮。
第二轮点数最小的是裴淮，他掷的点数不算小，加起来有6了，可惜别人都比他掷出来的要大。
“我还以为我安全了，谁知道你们突然开大了，”裴淮说着，在大冒险的牌堆里头摸了一张，“喝下你往左数第二个人调制的饮料。”
“是我！”白月站起来，“那我去厨房了，那边赞助的除了饮料还有酒水呢。”
“悠着点啊。”裴淮说。
“那不可能，”白月说着，钻进了厨房，没一会儿拿着个一次性的纸杯子出来了，“请吧裴哥。”
他将杯子放在茶几上，然后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裴淮看他这样，眼皮子一跳，拿过杯子一看，里面的液体是纯黑的，凑到鼻子尖一闻，一股酸辣的气息。
“看样子有醋，还有酒，”裴淮倒也玩得起，屏住呼吸一口干了，“好难喝，你是不是还放盐了？”
“我放了酒、醋还有盐，”白月哈哈笑起来，然后给裴淮竖了个大拇指，“裴哥真男人。”
沈灼轻轻拍了一下白月坐着的沙发沿，笑道：“白哥低调点吧，山水轮流转啊，当心孽力回馈。”
“我都没让他喝整杯。”白月道。
裴淮瞥了他一眼，还是没忍住去厨房漱口了。
这下大家都有些忍俊不禁。
沈灼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在场的气场最强大的就是叶湑和裴淮两个，前者是因为身家，后者就是因为长相。
裴淮长得其实有点凶，很贴他上个角色，但是现在喝了白月调制的东西跑去漱口，就感觉一下子接地气了。
裴淮真的很不错，之前还摸了一下他的头呢，玩游戏也玩得起，没什么包袱的样子。
感觉距离都拉近了。
施成导演是真的懂怎么破冰的。
裴淮还不知道在场的众人怎么想，他本身就是那种没什么包袱的人，要不然也不能演出那么多的角色了。
重新坐下，第三轮开始。
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凌尧的祈祷，真心话与大冒险之神还真的让沈灼中了奖。
他掷出了三点。
“我选真心话吧，”沈灼抽了一张卡片，“于在场所有人当中选出好感度最高的那个并阐述原因。”
凌尧耳朵都要竖起来了。
他微微支起了脊背，很显然十分关心这个问题的答案。
直播间弹幕里他的粉丝都有些不忍直视。
[傻大儿瞅你那不值钱的样子]
[凌尧喜欢沈灼，好了下一个]
[拜拜我暂时脱粉了，一个小时后再回来]
[笑死，凌尧的粉丝都好有性格]
“裴哥吧，”然而很遗憾，沈灼的答案并不是凌尧所期望的，“因为我的梦想就是和裴哥一样，有一天也可以走红毯、捧奖杯。”
“裴哥不知道，我一直觉得裴哥距离我很遥远的，因为老师有时候会拿裴哥的影片当教材，我觉得能被选为教材真的很厉害，”沈灼看着裴淮，语调认真，“后来我自己做功课，才发现裴哥真的属于那种很罕见的始终如一的人。”
“怎么说？”裴淮挑眉。
“裴哥是那种会为影片牺牲的人，”沈灼说，“现在大家所共知的，裴哥进入演艺圈的第一个角色是一个传话的小太监，露脸的时间还不到三分钟，但我知道不是的，裴哥在那之前还有很多没有露脸的角色，有些是因为当时资格不够，但是有些是裴哥自己放弃了露脸。”
“圈外人可能不了解，但是我们学表演的知道的，就算是演一个炮灰，你快死的时候转个身露脸是可以的，不会有哪个导演愿意为了几帧画面把人全剪了，尤其是一些小成本的制作更是如此，其实有不少人都会这么干，也没有人会去指责他们，因为想露脸想出头是没有错的。”
裴淮听沈灼说到这里，脸色有些僵硬了。
“但是裴哥没有，不说全部，我看过裴哥大部分的演绎，裴哥不会做违背角色设定的事情，也不会去浪费导演的胶卷，”沈灼继续说道，“这也是我觉得裴哥距离我很遥远的另外一个原因，裴哥是真的那种理想当中的人，肯定有人骂过裴哥这么做很傻，这其中肯定也不缺少受益的导演，但裴哥一直坚持自我。”
“你是名副其实的殉道者。”沈灼最后说道。
裴淮沉默着，他想倒点水喝，或者来点酒什么的，但是茶几上除了一盘装饰用的水果就只剩下刚刚白月拿来的纸杯子，再有就是卡牌了。
一时间气氛就有点沉重。
尤其直播间弹幕都少多了。
[感觉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裴淮粉]
[……我哭我大哭我暴哭]
[感觉裴哥好像也要哭了呜呜呜]
凌尧本来还失望呢，这下也有点受不了了，开口解围：“那小沈是要向裴哥学习么？”
“不，”沈灼笑了，“我当时还说给爷爷听，他听完先是夸了裴哥一句，然后让我不要学，说缺心眼才会这样。”
裴淮听了就笑了一声，挖苦道：“那这样你怕是捧不了奖杯了。”
沈灼就眨眨眼，有点俏皮地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嘛，而且我觉得我可以。”
气氛就在沈灼话音落下的瞬间一下子缓和了。
白月也松了口气，但是他这口气松的响动有点大，立马就被裴淮逮住了。
裴淮说：“你给我等着，刚刚饮料的仇还没报呢，别落我手里。”
白月立马举手作投降状，然后又做了一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
黎一瀚也对白月说：“你这口气松得有点早了。”
白月就叹气。
第四轮就在这样松快的氛围里开始了。
这次的倒霉蛋又是凌尧。
“哎？！不是我，”结果凌尧一看抽出来的卡，乐了，“在场名字笔画最少的人抽满在场人数的卡面并在未知卡面内容的状态下自留一张，其余随机发给在场的人，但一个人最多不能发超过三张。”
“谁是名字笔画最少的人？”凌尧问。
“白哥吧，都不用数。”沈灼说。
白月就起身，抽了两张大冒险和四张真心话。
“希望我不要坑到我自己。”白月双手合什对着不存在的神明拜了拜，然后留下一张真心话，接着给叶湑发了一张真心话一张大冒险，然后又给沈灼发了一张大冒险，给凌尧和黎一瀚各自发了一张真心话。
“白哥有求生欲，但不多，这下裴哥能原谅你了，但叶哥要怀疑你针对他了，”凌尧笑着接过自己的那张真心话，又问，“从谁开始啊？”
[救命，有点修罗场那个味了]
[老实说，施成是知道我们想看什么的]
[这套牌组得妙啊]
[目测为了组这套牌拆了至少五套牌]
[九套，我数花色了，有些还很火，我只能说很刺激，你们就等着看吧]
[啊啊啊啊啊我好激动]
很显然凌尧一张牌把几乎所有人拉下水的情况让直播间的网友们成功被吊起了胃口，尤其有些卡牌爱好者已经在弹幕里沸腾了，还在给大家科普那九套真心话大冒险里面都有些什么抓马的牌面。
然而目前为止大家看到的牌面都还算温和，所以没几个有戒心的。
更何况律动小屋这才算是开始第一天呢，想也知道施成应该不至于太过分。
只有叶湑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张真心话和一张大冒险，眼皮子几乎要跳起来了。
他倒是能猜出白月的用意，是觉得他一直没什么参与感，所以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对他的“厚爱”。
但施成应该不属于善男信女的范畴。
“那就从我开始吧，然后右手边，”白月翻开自己那张真心话，“最理想的结婚场景？”
“哇哦！”沈灼捧着脸，赞叹了一声。
“我平时还真的有接过这样的单子，有些人会幻想和自己的偶像步入殿堂，还有些人希望打破次元壁和自己的纸片恋人相逢，然后漫天繁花吹落，如梦似幻的，更有几个十分遗憾，已经和爱人天人永隔，所以想要在画面中寻得一场完整，”白月如实说，“但我自己还真的没想过。”
“那就现在想。”凌尧看热闹不嫌事大。
白月就认真思索起来。
过了几分钟，他开口说：“场景我画过也见过太多了，剥离一切其他的赘饰的东西，我还是希望简简单单吧，双方重要的人都在场见证我们的幸福，交换戒指，拥吻，然后细水长流地度过鸡毛蒜皮又有着微小幸福堆叠的一生。”
“这样也很好，很踏实，”沈灼说，“白哥是很适合过日子的那种人。”
“我可不觉得这是夸赞啊，作为一个美术出身的人，我还是追求浪漫的。”白月说。
“啊，对不起。”沈灼捂嘴噤声。
“我只是希望，没有让人心力交瘁的歇斯底里，这样就能长久地走下去，我还是很懂细节和浪漫的，别看我性子闷，我觉得我应该是那种会经常给爱人准备小惊喜的人。”
白月说完，眼神示意该沈灼接下去了。
沈灼是他右手边第一个，他的牌面还是大冒险。
沈灼玩笑道：“我还想着能多拖一会儿呢。”
“逃避是没有用的，”白月催促说，“赶紧吧。”
“好吧。”沈灼微微扬眉，只能翻开自己的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