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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彻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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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月果然挖来蒲公英,并要来一坛子烧酒。

    “蒲公英可以消炎我知道,姑娘你要酒干什么?”

    花月不解。

    云屏已经用温水替他前胸后背擦了几遍,还是不见好。

    “烧酒也可以退烧。”她简短的回答,然后说:“蒲公英洗干净了吗?”

    “还没,我这就去。”花月放下烧酒,捧着蒲公英就出去了。

    她挖了满满一捧蒲公英,又一根根清洗,用棉巾擦干净,摆在白瓷盘里端进来。

    云屏挑了根系肥壮的,用碾胭脂的杵子,碾成泥状,敷在陆洵腿根的伤口上。

    云屏不放心,又把他身上检查一遍:幸好肩头的伤口愈合的好,并没有红肿异样,往下是前胸、腰腹,旧伤连着新伤,大大小小的伤口共有十来处。

    有箭伤,有刀伤,每一处都是征战的痕迹。

    云屏心中百味杂陈,陆洵此人霸道蛮横,有时候几乎冷硬的不近人情。

    可是他为国为家,冲锋陷阵,守一方疆土,又是战功赫赫,伤痕累累。

    云屏看着灯火跳动落在他的脸上,即便是睡着,也难掩眉眼间那股凌厉冷冽之意,一时说不清到底恨不恨他。

    寂静的深夜,虫袤的叫声显得格外清晰。

    陆洵睡的昏沉沉,连熬的蒲公英水也不肯喝。

    花月捧着碗,踟蹰道:“要不然,姑娘你扶他坐起来,我来喂吧?”

    捏着他的嘴,他也不肯喝,半勺的水都顺着下巴淌到枕头上,云屏无奈的收回手。

    “不说会碰到他肩头的伤,就说他这体格,我们两个都搬不动。”

    “那怎么办?”

    云屏看他烧的颧骨泛红,人事不知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急。

    “他不喝,只能硬灌了。”

    说着端了药碗,舀了一勺药,捏住他的鼻子,趁他张嘴呼吸的时候,眼疾手快的送进去。

    陆洵不得不咽下去,还呛的咳起来,牵动伤口,疼得直呼:“嘶——”

    云屏才不管他疼得直抽气,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如法炮制,捏住他的鼻子,就这么一勺接一勺的喂进去半碗。

    “行了。”云屏放下勺子:“差不多了,剩下的一会儿再喂。我给他擦身,你去门口守着吧。”

    陆洵太沉了,光给他脱掉上衣,云屏就已经气喘吁吁。

    原本想叫花月留下搭把手的,又想想,他那么要面子的人,还是给他留点脸。

    她倒着烧酒在掌心搓热,在他脖颈腋下、手心脚心还有腹股沟的位置不断擦拭。

    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遍了,云屏累的手肘酸疼,额上沁出薄汗来。

    她靠在床围子上轻喘,忍不住在他脸上推了一把:

    “你不是一直都无法无天,怎么这点小伤就把你打趴下,还不退烧?再不醒我就不管你了。”

    陆洵在梦里皱了皱眉头,躲开她的手指头。

    云屏摸摸他的脑袋,终于不烫手了,总算放下心。

    她出去洗了手,和衣趴在床头眯了一会儿。

    脑子里走马灯似儿的,不知怎么想起在侯府的那时候,她那回被红杏污蔑挨了打,趴在床上动弹不得,他去看她不要紧,还要抬她做妾,被自己拒绝,他放下狠话走了,自己夜里咬着被子偷偷哭,可没见他关心过一句。

    这会儿他受伤发烧,就不该这么殷勤伺候,鞍前马后的服侍,也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云屏想到这里,不由得微笑,随即睡了过去。

    脸上痒梭梭的,像是有片毛絮飞到眼睫上,云屏伸手挥开:“走开。”

    翻脸又朝另外一边睡。

    毛絮又追到这一边,落在她的脸颊上。

    她被闹得不耐烦,烦躁的睁开眼睛,正对上陆洵深邃的双眼。

    “你醒了!”她惊喜道。

    原来刚才是陆洵拿着扇子底下的流苏逗弄她。

    陆洵脸色有些白:“嗯,要睡去床上睡。”

    云屏直起身,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坐在脚踏上,趴在他的手边睡着了。

    看他醒来,她心中石头落地,含笑道:“你醒了就好,想不想吃什么?喝什么?”

    “不用。我睡了多久?”

    “从昨儿下午一直睡到现在,还发烧,人事不知,可把我给吓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久睡才行,陆洵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和:

    “谁说我人事不知,捏我的鼻子,戳我的脸,不是你?”

    云屏愕然:“你都知道还不醒?”

    陆洵在枕头上微微动了下:“我心里知道,眼皮重睁不开,不想搭理你。”

    云屏真想翻白眼。

    看他想要起身,忙按住他:“你别乱动,我昨日说了你还不听,就是伤口发炎化脓才会高烧,好不容易才好一点,你可别乱动了。”

    陆洵脸色奇怪:“你让开。”

    “我不让。”云屏头还昏沉沉的:“你老是乱动,伤口才长不好,你病倒了没什么,我可得日夜不离伺候你。”

    陆洵被她按在枕头上,胸口剧烈起伏,咬牙切齿,下定决心才道:“……我不动,怎么如厕!”

    …………

    外头鱼肚白,天都快亮了。

    鲤鱼跃龙门的灯台里,蜡烛已经快要燃尽,在灯台上积着厚厚的蜡油。

    云屏出去洗手回来,见陆洵仰面朝天,又闭上了眼睛。

    “大爷你又睡着了吗?”

    见他不答,眼睫毛倒是颤了颤,情知他是觉得羞愧,便有意开解道:

    “我又不是旁人,不说以往,咱们多少回坦诚相待,就说昨儿夜里,我替你擦烧酒降温,你是病人,这些事情都很寻常,你很不必放在心上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陆洵就面皮紧绷,低吼道:“这能一样吗!”

    云屏干脆闭上嘴。

    知他爱干净,又好面子,每日替他擦洗换衣,还怕他常在屋里出不去,时常开窗通风,或是点一支沉香。

    香气微微弥散,她掩面打了个哈欠。

    陆洵看见了,就叫她去睡:“困就去睡,我又跑不了。”

    云屏说:“四老爷和谢大人都不在,你又刚退烧,我不放心。”

    她说的真切,陆洵默然静了片刻,扭过头看她:“听说你在来的路上,及时预警,救了一个村子,还帮了一个产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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