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遇刺重伤
“给二太太请安。”云屏蹲身行礼。
“快起来。” 二太太孙氏含笑道:“原本不该劳动你,只是五姑娘的亲事急促,婚期定在十月份,家里少不得忙乱。她嫁的是王府,跟寻常人家不同,这才想请你画些花样,多做些衣裳首饰给她添妆。”
按理说,五姑娘陆春云上头还有三位姐姐待字闺中,她不该越过次序先行成婚,奈何嫁的是王府,并不由自家做主,是以万般都要听命与人。
二太太话说的客气,云屏不好拒绝,顺势应下:
“太太客气了,我没有旁的本事,也就能画几张样子。凡是用得着的地方,您只管吩咐就是。”
二太太笑着请她坐:“除了衣裳样子,首饰样子你会画吗?或是那些金银器物?”
云屏不妨她有此一问:“会一些。不知道太太想要什么样子?”
“既然是给五姑娘添妆,自然要富贵华丽,花团锦簇才好。”
云屏想了想,说:“那我给您画一些看看吧。”
二太太自然欢喜,纸墨水彩是早就备下的,云屏连画了三五幅,二太太勉强挑出一张:
“这个,就像这种,一眼看去就是华贵绚丽。”
她挑的是一幅极其飞扬夺目的牡丹缠枝彩蝶图,茜黄的牡丹,大红的蝴蝶,张扬又热烈。
云屏看出她的喜好,便说好:“那我再画几只朱钗样子,给您选一选。”
画出来的是镶满红宝的凤钗,戗金点翠十树步摇等等,二太太果然满意。
于是又画了好些繁复华丽的衣裳样子,二太太心细,甚至连陪嫁丫鬟的衣裳都叫她画了几件,同样的华丽绚烂。
云屏在二太太房里,画了一天花样子。
回到小重山的时候,日已偏西。
她累的脖颈发硬,靠在椅上懒懒的不想动弹。
花月端来莲叶羹搁在她手边:“这是我下午才做的,姑娘吃些垫一垫。”
云屏刚要回绝,有个小丫鬟跑到门边,焦急道:
“不得了!大爷遇刺,叫姑娘去‘凝晖堂’说话呢!”
云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立马从椅子站起来,站的急了,眼前发黑,人也有些晕。
“你冒冒失失的,把话说仔细了!”
小丫鬟匀了一口气,才说:“是二太太派人来说,大爷巡盐到了姑苏一带,遇刺受了重伤。老太太急的晕过去,二太太叫来喊你过去,有事商议呢。”
秦嬷嬷听见动静,也赶了过来。
云屏定了定心神:“嬷嬷同我一道去吧。”
二太太想是忙中出错,只叫她去,忘了秦嬷嬷是陆洵钦点的掌事嬷嬷。
云屏叫她一起去,一来是顾全大局,二来也有自己的私心,真要有什么事情需要定夺,自然由秦嬷嬷做主。
秦嬷嬷看她一眼,也没有推脱:“好。”
两人快步走到凝晖堂。
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人。
就连长久不见的陆映柔和陆春云几位姑娘也都在。
“老太太一时惊吓过度,导致昏厥。我已在百会、上星、神庭等穴位施针,暂时止住进一步恶化,再取安宫牛黄丸化开喂下去,只要天亮之前能醒来,应该就没有大碍。”
特意请的是太医院正张怀中,老太医已是古稀之年,精神矍铄。
见老太太病势汹涌,不由带了几分责怪道:“老人家上了年纪,最忌讳大喜大悲,就算出了天大的事情,也得缓和着告诉,这样不顾后果,岂不是置她于凶险。”
武陵侯拱手送他,也不辩解,口中连连道谢:“多谢您老指教,我们都记下了。劳动您大驾,实在过意不去。”
又亲自把人送到门口,张太医留下他带的关门弟子,守着病人,防止夜里再生变故。
蜇回身来,二老爷和二太太夫妻两个已经商议出了章程,迎上前道:
“家里如今事多,你和我自然要留下坐镇,万一老太太有个不好,更是寸步不能离开。报信的说洵哥儿重伤,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形,更不能耽搁,我想着,叫四弟带人去,快马加鞭赶路,应当也用不了几天。”
一边是生母,一边是骨肉,武陵侯两头焦心。
“就照你说的办,四弟人呢?”
满院子的人,都悬心吊胆,除了丫鬟婆子们来回穿梭,几乎并无人声。
陆时润抄手站在院外的檐下,看漆黑天幕上的星宿,推算连日后的天气。
刚算到五日后有雨,听见叫他,慢慢走进来,说:“两位哥哥拿主意,我并无异议。”
武陵侯往日看不上他放浪形骸的模样,此时也不得不收敛心神,把重担托付:
“巡盐之事,虽然彰显圣恩,但也是危机重重,陆洵遇刺……跟他无法无天的性子有关,但也可见凶险,你此行也要多加小心。”
陆时润仍旧是那副清淡的模样:
“几位哥哥放心,我会多加留意的。何时动身?”
武陵侯说:“事不宜迟,越早越好。多带几个防身的护卫,再多带些药材,或许可以派上用场。”又吩咐人去一一安排。
“那我回去收拾细软,一个时辰后即可动身。”陆时润不置可否,回去收拾些必要之物。
这头安排妥当,二太太叫住武陵侯,说出她的考量:
“有四弟坐镇,齐哥儿一定能够化险为夷。只是还有一宗,他既伤重,身边没个服侍的人也不行,身边虽有几个小厮长随跟着,毕竟粗心大意,不能周到。”
“我想着,他往常在家里,房里有个贴身伺候的丫鬟云屏,为人本分,做事细心,叫她跟着四弟一起去,服侍起居,我们也好放心。”
武陵侯皱起眉头:“生死未卜,哪还有功夫管那些享乐。”
生死攸关之时,哪还有闲心论舒泰,果然是妇人之见,他极不赞成,碍于情面不好明说罢了。
见他皱眉不耐烦,二太太岂能不知道,只是她有她的打算,便说:
“大哥哥别急,还请听我说。四弟过去,自然是主持大局,一应大事要他照应。但是你也说了,齐哥儿这次巡盐凶险,那些人一击不中难保没有后手,倘或再趁着伤重,混进身边来,又如何是好。”
她这话一出,武陵侯不由沉思,只是没有做声,她又道:
“按说叫秦嬷嬷去做妥帖,只是她上了年纪,舟车劳顿尚且自顾不暇。云屏年轻,家里原是开医馆的,懂些药材医理,跟着去了最合适。”
“既然如此,便按你说的办。”武陵侯沉声点头。
二太太便出来,到了西厢房,招手叫云屏近前来:
“回来报信的侍卫说,虽然齐哥儿伤的重,师爷袁松请了江南名医圣手,竭力救治,性命应该无碍。”
“我好不容易替你争取机会,跟着四爷去南边,好好照料齐哥儿,有了这层患难的交情,往后再回府,自然比别个不同。”
她自顾自说着,伸手在云屏肩上轻轻一按:“那回你替映柔化解丢帕子的危机,我一直记着,今儿总算是还了你这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