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抬你做妾
云屏夜里和陆洵同宿,白日不当值,还是回自己的房间。
花月成了她的小尾巴,见天儿的跟着她。
两人又采了蔷薇花做花露。
花月说:“姑娘们身边的姐姐们都来摘花,柳姑娘身边的大丫鬟,一早就来过了,还说要趁着露水没干,摘的花才是最好的。”
云屏把花瓣一朵朵摘下,随口道:
“古方上,是有‘朝露未干,采之更洁,香气浓郁’的说法,我们只制些玩,也不必讲究那么多。”
话音刚落,于嬷嬷挑起门上的竹帘子进来:
“姑娘忙着呢?四爷来找我们大爷,我说大爷一早就出门去了,他便说,找你也使得,人在前头书房里坐着等呢。”
陆潮这是真的追来要花样了,云屏一听,略有不满道:
“嬷嬷,我虽进府时日短,可也知道男女有别的道理,我如今在大爷身边伺候,大爷不在,你叫我去应付四爷,这传出去像什么话?嬷嬷还是回了吧,就说大爷不在,有事叫他改日再来吧。”
于嬷嬷站在那里,满脸为难:“姑娘别恼,我早说过,只是四爷不肯听,执意要等,还说……等不到人,他就要进内院来了。”
云屏扔下手里的花,站起身来不悦道:
“吓唬谁呢?他要是真耍赖,你只管叫他闯。我可没听说过,哪个高门大户,有小叔硬闯大伯子内宅的道理,我可不怕他,闹大了,看老爷太太们饶不饶他!”
于嬷嬷还要再说,连花月都看不下去,半推半就的把她往外拉:
“嬷嬷怎么糊涂了。姑娘如今虽没有名分,到底是跟着大爷的,你不跟着劝解也罢了,哪有上赶子叫她去见四爷,真传出去,说我们姑娘几句也罢了,岂不是还是连累大爷。”
“可是……”于嬷嬷实在是缠不过陆潮这位霸王,才没法子来请人的。
被她们两人俳暄一通撵出来,心里实在气不愤:
“这还没当上姨奶奶,就矜贵抖起来,还说什么不见人,前儿在针线上当差,还不是见人就磕头。自己勾三搭四的撩拨,又说这些狂话,叫我里外不是人,受夹棍罪。”
她一头抱怨一头往外书房去,在门上撞见黄鹂和白鹭两人。
“嬷嬷忙什么呢?远远叫你也不睬。”
两人早就看到她从云屏的屋子里出来,专门在这里侯着呢。
于嬷嬷叹一口气,敷衍道:“没有个当家主母还是不行,今日是四爷来了在书房,没人能待客,改日换了别人,岂不叫人说大爷身边的人没规矩。”
她抱怨着,就要走。
黄鹂朝着白鹭递了一个眼色,白鹭机敏,过来挎住她的胳膊:
“嬷嬷您说的很是,大爷这么多年不回京,兄弟间都疏远了,四爷难得来,自然要好生招待的。”
“听说四爷爱喝‘君山银针’,刚好有饼新茶,我去泡了请他尝尝吧。”
于嬷嬷见她毛遂自荐,犹豫道:“……这,不大好吧?”
白鹭笑盈盈道:“有什么不好的,原先在老太太院子里,四爷常去请安,也是认得我的,嬷嬷请他稍坐,我一会儿就来,替大爷周全了礼数,不叫人说出话才好。”
于嬷嬷听了觉得有礼,便点头说:“那你快去快来。四爷的脾气你知道,仔细着说话。”
白鹭脆生生应下,欢欢喜喜的去了。
不一会儿,就见她换了新的粉红六棱褶裙,鬓边插戴一朵蔷薇花,端着茶盘往书房去了。
花月指着叫云屏看,云屏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随她去吧。”
陆洵今日回来的十分早,申时就到家了。
他和衣躺在罗汉榻上,唤云屏过去伺候。
云屏还没走近,就闻到他身上浓浓的酒气。
那夜酒醉的陆洵,猛然跃出来,她心头猛地发颤,抱着衣裳顿在那里,不敢走近。
陆洵等了半天,也没见人过来,微微睁开眼,对上她惊惶的目光:
“你怕我?”
云屏摇摇头,又点了点头:“我害怕喝醉的你。”
下一瞬,陆洵也想起那夜,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在,随即道:“我没有喝醉,你过来,我不动你。”
云屏提步靠近,蹲下身替他脱去外袍:
“要喝水吗?还是醒酒汤?”
“都不用,”陆洵说:“有些头疼,你来替我揉一揉。”
云屏屈腿坐在他身后,挖了一指甲薄荷脑在指尖揉化,轻轻的替他按着太阳穴。
就在他呼吸绵长,云屏几乎以为他睡着的时候,他忽然说:
“往后新夫人进门,我抬你做妾,只要你安分守己,后半生无忧。”
他要娶妻了?
云屏的手指头顿了一下,也只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柔声说:“好。”
云屏的态度太冷淡,太淡然了,陆洵心上生出微妙的感觉:“你生气了?”
云屏轻轻笑了一下:
“怎么会。大爷娶妻是好事,老太太早就盼着呢,再早日生个孩子,四世同堂,老太太不知要怎么高兴呢。”
她怕这个说法太官方,于是又补充道:“当然,我也会替大爷高兴的,我们都盼着大奶奶早些进门。”
陆洵的心不自觉的往下沉,心口郁结。
他转过脸,不再做声。
咻咻的喘气声粗了很多,酒气喷薄出来,云屏暗暗窥探他的脸色,心想自己没说错话吧?
也不知道他睡着没有,云屏和他说起白日的事情:
“有件事情,我没有跟你说,前些天在院外摘蔷薇,无意间撞见四爷,他知道我会画样子,叫我给他画个寝衣样子,我推说不会……”
陆洵冷哼一声:“然后呢?”
云屏继续说:“他不肯依,说两日后来取,我并没当一回事儿,可今日他趁着你不在,上门来讨要,于嬷嬷简直是昏了头,竟然真的来喊我去书房,被我顶了回去。后来是白鹭前去斟茶倒水,把人哄走了。”
陆洵睁开眼睛:“你怎么顶她的?”
云屏便把白日说的话,又重复一遍:“我当真不怕他闹,我是跟你的,你信我的清白,他要敢闹,大不了我以死明志。”
陆洵不自觉的眼底带上笑意,嘴上却说:
“没用!犯不着要死要活的?死了什么都做不了,反而脏水都往你身上泼,你给我记住了,这世上除了我,没人能左右你的生死!”
云屏装出一副动容的模样:“有你的这句话,我就知足了。”
其实心里十分诽谤:我的生死,只有自己能决定,你也不行!
陆洵闭着眼睛,她柔软的手指在额上轻轻揉捏,酒后头疼缓解大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意散了些,他心里也松快下来,长长呼出一口气,他翻个身,枕在她的膝头:“此事我知道了,他是个花名在外的浪荡公子,他爹妈也管不了,都随他去,迟早要闯出大祸。”
“他对我多少有些忌惮,还不敢对你怎么样,你往后尽量避着他,他要真要敢起什么肮脏心思,我也不会放过他。”
云屏算是看出来了,他冷硬霸道,但是也护短,他的领地,他的东西,他的人,别人都休想觊觎分毫。
抛开旁的不论,这一点,他还是个不错的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