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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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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掌灯时分,忽然刮起西风,于嬷嬷看着跪在院子里的云屏,轻声道:

    “怕是夜里要下雨,姑娘家身子弱,仔细再落下病根,坏了根本。”

    这是说给陆洵听的,他低头看书,头也不抬道:“嬷嬷要是心疼,不如去陪她。”

    于嬷嬷立马噤声,不敢再说。

    没过一会儿,春雨绵绵落下,云屏的膝盖已经疼的麻木,夜风伴着细雨打在身上,人也冻得直发抖。

    正房的灯陆续熄灭,只有东寝间的还亮着。

    于嬷嬷早带着人回去,院子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雨水落在瓦上、芭蕉叶上沙沙作响。

    云屏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只觉得屈辱心酸。

    她在尘埃里扎根发芽,努力要向着春风长出一片枝繁叶茂,却一次一次遇到风沙来袭,她甚至开始怀疑,这样恪守本心,到底有没有错。

    她有些累,有些疲倦,仿佛千斤重担压在心头,她想歇一歇了。

    她的身形摇晃,几乎要跪不稳当。

    忽然……“吱呀”一声,红漆雕花大门打开,一人从屋子里出来,在暗夜里撑伞走近。

    “倒是硬气。”

    是陆洵。

    他到了跟前,蹲下来把伞举在她的头顶。

    云屏眯了眯眼,透过眼前晶莹的雨水,看他棱角分明的脸。

    她挑眉笑了笑:“不是我做的,我死也不会认。”

    雨水落在油纸伞上,簌簌有声。

    他说:“宁愿在大雨里跪着,也不肯服软。”

    “我为什么要服软?真相很简单,明明是你耳聋眼瞎。”

    她简直有些自暴自弃。

    陆洵却没生气,反而轻轻笑了一下:“这么拙劣的伎俩,你真当我是傻子?”

    云屏愣了一下:“……那你为什么要罚我!”

    他好整以暇,兴味道:“已经很久没有人敢顶撞我,敢在我面前挺直腰杆子说话,我就是想要看看,你到底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云屏几乎怒火中烧,一种被歧视的意味,油然而生。

    “你卑鄙!”她脱口骂道:“你强了我的身体还不够,还要操控我的人生!我告诉你,我就算去死,也不会对你俯首帖耳,卑躬屈膝!想要我打断骨头,对施暴的人服软,你做梦!”

    她骂得起劲,要不是今夜风雨声交加,只怕满院子的人都会被吵醒。

    陆洵面沉似水,掐上她的脖子,冷声说:“好!很好!我倒要看看,这样的硬骨头,能硬到什么时候!”

    女人嘛,水做的身体,滴水石穿,天长地久,什么样的坚冰化不开呢?

    陆洵拎着她回了寝间,两具湿漉漉的身体纠缠,云屏的痛呼悉数被他扣在掌中,几次都要昏厥。

    恍惚中,听见外面似乎打雷了,春雷隆隆,雨下了整整一夜。

    淋了雨,又受了这样大的情绪波动,云屏病倒了。

    人烧的稀里糊涂,任凭于嬷嬷带着小丫鬟为她洗漱换衣裳。

    身上遍布暧昧的红痕,这下再也避不了人。

    于嬷嬷不说,小丫鬟嘴快,背地里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她先爬了陆洵的床。

    有艳羡的,有不屑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白鹭气得摔碗扔盘子,简直要嫉妒的发疯。

    玳玳眼眶红红,拦着陆洵的去路,质问他:“为什么!她有什么好的!”

    被陆洵一掌抚开:“我喜欢哪个女人,这轮不到你管!”

    他这么不留情面,玳玳像是心口被撕开一个大口子,疼得几乎要直不起腰。

    原来在北境,他不是这样的,不论她问什么,他都会耐心回答,猎到白狐狸,因为她喜欢,还会送给她养。

    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玳玳不明白,回去狠狠哭了一场,她可没那么轻易就认输,擦干眼泪又发誓要夺得陆洵的心。

    陆洵又出远门去了,听说临走前也去看过云屏。

    她终于忍不住,跑去找云屏,不过几天的功夫,她就病得瘦了一圈。

    人靠在大迎枕上,懒懒的不肯动弹,见着玳玳来,也只是眼珠子动了动,别的一句话也不肯说。

    “你那天说,陆洵是想要驯服你,那你为什么不顺着他的意,反而这样欲擒故纵?”

    云屏听了这话,简直要笑出眼泪:“我欲擒故纵?”

    她终于肯移过来目光,看着玳玳:“你当他是珍宝是你的事情,别来我这里找不痛快。”

    玳玳在她床前的杌子坐下:“你有时候,真的挺让人讨厌。明明伶牙俐齿,又装得沉默寡言,示弱给谁看呢?男人是不是都吃你们这一套?”

    云屏眼神空洞,望着秋香色帐顶:“是啊。我明明那么伶牙俐齿,装弱给谁看呢?”她自嘲的笑了下:“你说的对,我是挺让人讨厌的。”

    她说完,根本不理会玳玳,翻个身朝里,昏昏沉沉的睡去。

    玳玳在她这里讨不好,心里仍旧不解气,见着小丫鬟在廊下煎药,问她:“这药是谁抓的?”

    “于嬷嬷呀,她让人抓的。”小丫鬟道。

    玳玳听了没说话,提着裙子去了。

    白鹭住在东厢,和玳玳并排,靠在窗边做针线,看到玳玳从她的屋子里出来,在药罐子那里停了一息。

    心里生出一计。

    云屏起先吃了药好转,后来却不知道怎的,晚上开始上吐下泻。

    于嬷嬷一看,她脸都白了,吓得腿软。

    她摸摸云屏的额头,着急道:“这也不烫了,怎么会又严重了。”

    恰逢陆洵又出了远门,一时也没个商量的人。

    她急的不知道怎么是好,春琴听见动静,披衣过来一看:“这么吐下去可不成,得去请个郎中来才行。”

    可是府里有府里的规矩,到了四处下钥的时候,等闲不让出府。

    云屏心里隐约知道,拉住春琴道:“……不碍事,你有党参吗?拿来我含一片,要是有藿香,也能止呕。”

    晚间喝的药,比往日的苦,她当时没往心里去,现在想想,像是黄连那种钻心的苦。

    春琴不知道,疑惑道:“你说的这个有,可是能行吗?”

    云屏虚弱的喘一口气:“试试吧,这两样都是止呕止泻的东西。”

    前世她爷爷是有名的中医,虽然她没有望闻问切的好手艺,但是耳濡目染,基础的药材常识,她还记得一些。

    她不想深夜麻烦人,再去请郎中,更要叫人说她轻狂。

    先用一些药材压一压,熬过今晚再说吧。

    “党参是常有的,藿香没有,但是有现成的藿香丸。”春琴回去取来两样东西,喂她吃下。

    春琴性格温吞,云屏跟她往日有些来往,见她病成这样,便主动请缨,带着两个小丫鬟守在她床前。

    吃了藿香丸,云屏也好受一些,不怎么吐了,前半夜便迷迷糊糊的睡了一阵,谁知到了后半夜,肠子绞痛,疼的她翻来覆去的打滚,实在是忍不住了。

    云屏暗道不好:“……只怕是挨不过去了。”

    她汗如雨下,春琴急的叫来于嬷嬷,于嬷嬷也不知道怎么办,两人都如热锅上的蚂蚁。

    “大爷不在,这大半夜的,真要去回禀老太太吗?或者二太太?”

    明知道云屏是陆洵房中人,偏偏他又没个一句半句的,云屏至多算是个得脸的丫鬟。老太太半夜不舒泰,尚且不肯请医,若她一个丫鬟闹得满府不宁,实在是不妥。

    可是这样也不成啊。

    云屏疼的脸色煞白,几乎都要喘不上来气,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个玉佩来:“……请嬷嬷,去找二姑娘,救我。”

    正是陆映柔当初送她的那一枚和田玉,雕梅兰竹菊四君子。

    月牙带着郎中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二更天。

    是府中相熟的一位张姓郎中,搭脉一瞧,皱起眉头:

    “这怕是中了毒,幸好吃过藿香丸,解了一些药性,若再迟一迟,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一头说,一头取出银针:“这大半夜的,一时也没有药。我先给她施针放血,虽不能彻底清除体内毒素,也能暂时止疼。或者府上要有‘穿心莲’,解毒也是极有效的。”

    春琴忙叫人去房中找,这边月牙替云屏挽起袖口裤脚,看着郎中在中冲穴/曲池穴等位置施针放血。

    云屏早已经疼的昏了过去,惨白着一张脸,汗湿的额发贴在脸颊,眉头紧蹙。

    于嬷嬷见郎中忙完,引着他到外间说话:

    “劳烦您漏夜前来,不知道我们姑娘中的是什么毒?”

    郎中说:“这还要看,她先前都吃了什么?”

    于嬷嬷便倒豆子般一样样说了,末了道:“这几日病着,胃口不佳,几乎没吃什么,每日的药倒是不曾间断。”

    郎中细细听过,问她:“发作前喝的药还有没有?”

    于嬷嬷转身去问伺候的丫鬟,那丫鬟跟着熬了半宿,人也有些迷迷瞪瞪的:“前头看诊的胡大夫交代过,每剂药至多熬上两次,昨晚和下晌午吃的是一剂,姑娘嫌苦没吃完,连同药渣子都倒掉了。”

    于嬷嬷问:“倒哪去了?”

    小丫鬟一指院外:“路口那棵梧桐树,往日都倒在那里的。”

    “去,带个簸箕,弄些回来。”

    小丫鬟只好提着灯笼去了。

    谁知道两手空空的回来,一脸疑惑道:“不光姑娘吃药,之前黄鹂姐姐吃的药渣,都是倒在那里的,不知怎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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