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弄脏午饭
月牙最终被罚半年例银，云屏功过相抵，仍回厨上当差。
知夏送她出来，在角门上悄悄道：“我们姑娘不便来，让我嘱咐你几句话，你的处境她知道了，让你别心急，她会同太太商议，给你另寻个去处。”又往她怀里塞了个装着二两银子的荷包。
陆映柔看出她攀附的心思，还是愿意帮她一把，这让云屏十分感激。
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脚步轻快的回到厨房。
自从知道她被月牙叫走，厨上人心思各异，有人离她敬而远之，也有突然变得热情的。
小丫鬟青禾蹲在门边摘菜，远远见她过来，热络的迎上来：“云姐姐，你回来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云屏停下步子点点头：“厨上忙吗？妈妈们找我了吗？那边的韭菜也要用的吧，我来挑。”
青禾摇头：“不用不用，姐姐你歇着，我来就好。”
云屏没听她的，自顾自去拿韭菜，她又跟过来，悄声问：“姐姐，月牙姐姐找你干什么呀？”
云屏顿了一下：“她犯了头风，听说我家里开过医馆，问我会不会些推拿手艺，给她揉揉。”
“这样啊。”青禾不疑有他，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月牙姐姐是二姑娘身边的第一得用人，姐姐多多跟她亲近，没有坏处的。”
云屏听懂她的意思，微微笑了一下：“我知道了，多谢你提点。”
青禾还要再问，杜婆子看到云屏，提声喊她：“还不快过来干活！”
已经过了饭点，厨房忙完午饭一阵，各人陆陆续续散去，三三两两坐在凳子上磨闲牙。
杜婆子见她进来，伸手往锅里一指，头也没抬：“给你留了饭。”
揭开锅盖，两只瓷碗，分别装着米饭和梅菜扣肉并两个清炒时蔬，还热着，云屏心中感激：“多谢妈妈。”
杜婆子没好气儿道：“我是耳聋眼瞎的老棺材瓤子，谢我做什么。你是有大出息的人，迟早都要走的。”
陆映柔丢手绢的事情，除了亲近的几个人，外人都不知道，就连后面绣手帕，都是她和二太太身边亲近的几个人张罗的，二太太更是三申五令，但凡敢传出去一星半点儿，可不只是挨板子这么简单。
云屏不是有意要瞒她，张张嘴，只能用相同的说辞：“……从进厨房，我就是跟着妈妈的，承蒙您老照应，我心里感激。上回给二姑娘送吃食，碰上月牙姐姐，说起我家里原先是医馆，她昨儿头疼的受不了，才叫我去给她揉捏。”
杜婆子冷哼一声：“你当我这些年的饭是白吃的，你这话骗骗青禾那些小丫头也就罢了。月牙这种警惕稳重的性子，我可从来没听说，她会轻易使唤进府的新人。”
云屏张张嘴，只能说：“妈妈，我不是存心要瞒着您。”
她摔下抹布：“行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有青云志，我还能拦着你吗！”
嘴上虽不说，到底也没有往日待她亲近，又恢复到以往那样疏离客气的状态。
云屏叹口气，心里十分惋惜，但也只能接受，谁想一辈子留在厨房当烧火丫头，杜婆子对她亲近些，待她和善，难道就要她停下脚步，永远和她朝夕相伴吗？
云屏还同往日一样干活，按耐住心情等着，
又过了三五天，忙完晌午一阵，主子们的饭食都吃过了，厨上众人才有空坐下来，端出笼屉里留的饭菜，三三两两围着院子里的石桌吃饭。
忽然从门外走进两三个穿着绸缎春衫的丫鬟，为首的一个提着三层高的红漆食盒，重重放在树下的石桌上。
“这饭里都是泥，也敢送给我们吃！”
说话的丫鬟一手指着院子里的众人：“是谁干的，站出来！”
齐妈妈毕竟是管事，站出来打圆场：“姑娘消消气，我们厨房不说手艺多好，绝对不会不干净，许是有什么误会。”
厨房不光供主子们的吃喝，还管府里几百口下人的饭食，但是下人也分三六九等，这几人一看衣衫就知道是内院伺候的，每日的吃食自然比粗使丫鬟们要好的多。
另外一个圆脸丫鬟说：“妈妈别来这套，我们几个好歹也是三太太跟前儿伺候的，什么好东西没吃过，要赖你这个。平日送去我们的饭食，凉了洒了，我们体谅各人辛苦，也从不说什么，最近确是越来越过分，分量少了不说，这还没到夏天呢，送去的菜啊汤啊都不新鲜，今儿更是过分，这碗木须肉里都是泥渣滓，若是不信，你们自己来看。”
说着端出漆盒里的蓝瓷碗往齐妈妈跟前儿一递：“你自己瞧，我有没有冤枉你。”
仔细瞧，肉里菜上的确裹着泥渣子，又听说是三太太内院伺候的人，齐妈妈立马皱眉道：“我们厨房也不是单做姑娘们这一份，大锅菜，不可能就是姑娘这碗里有的。”
“是啊。所以我们也不是来找妈妈要说法，”最后一人走上来，笑眯眯道：“八成是送饭去的小丫鬟使坏，妈妈也被蒙在鼓里呢。”
云屏听见熟悉的声音，正是杜若。
杜若递了台阶给齐妈妈，她立马笑道：“正是，正是。许是小丫鬟没盖严食盒，叫风沙吹进去了。”她有心打圆场：“姑娘们还没吃吧，想吃什么，灶上都是现成的，我这就叫人给姑娘们做。”
先头爆火脾气的丫头叫林兰，不客气的叉腰道：“快别！谁差你那口吃的不成。小丫鬟送饭还敢揭盖子，今儿是泥沙，明儿是什么？我们在明她在暗，保不齐是她要害我，我可不做冤死鬼！”
圆脸的丫鬟叫青兰，笑着附和道：“今儿谁往我们院子送饭的，叫她出来，咱们当面问个明白才好。”
厨房众人面面相觑：“今儿谁送的三太太院子里？”
往日送三太太院子的小丫鬟说：“不是我，三太太今儿出门赴宴去了，没点午食。”
“不是我。”
“也不是我。”
“那是谁？”
忽然，青禾转过头，指着云屏道：“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