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与友同行
早六点半，吴霖铃比平时晚来了半小时，她昨天一晚没睡，喝酒喝到凌晨，今天来的时候她没开车，打的过来的。
“我去，哪来的那么大酒味？”
“你瞎啊，没看见讲台上坐着那人啊。”
彭一茜用书挡住自己的脸，把凳子往里挪了挪，悄悄跟尚卓卓说话，试图利用周围同学乌央乌央的背书声混过去。
“你说班主任是不是失恋了？狂饮酒来麻痹自己？”
“操这闲心干嘛，喝酒的理由又不是只有失恋，万一人家喝的是庆功酒呢。”
“庆个毛！她都已经是副校长了，还能高升到哪去，你太看得起咱班主任了。”
在尚卓卓心里，吴霖铃现在所获得的成就已经超越了她身边的大部分人群。上次她在办公室里替车婉登成绩，登到一半，眼就酸了，按下保存想靠在椅子上歇歇，桌子的尽头放着一张表格，是各位班主任的讲评情况，尚卓卓粗略看了一眼，才发现吴霖铃不止是长得年轻，更出彩的是她的实际年龄，才三十六岁。
“还有几分钟下课啊？我都饿了。”
尚卓卓看看表，还有十分钟。
“快了，得，啥都没学，又聊了一节课。”
“哎！只有这一天而已，平时老班盯的严着呢。”
下了早自习，彭一茜从抽屉洞里拿出来一个煎饼，里面卷的是土豆丝和香肠，她分给了尚卓卓一半，她妈给卷的太多，自己吃不了。
“卓卓，咱们给语文老师送作业去吧。”
“啊？行啊，我，唉算了，不吃了。”
尚卓卓把煎饼放下，用塑料袋包好放抽屉洞里。
“卓卓，我早上在宿舍没抢上，这些作业你帮我交上去吧，感谢。”
小杨看上去是真憋得难受，还没到五楼就急着要去上厕所。
车老师办公室里的老师都到的很全，但除了车婉剩下的都不教尚卓卓。
“老师，作业。”
“嗯，放着吧，你眼睛怎么那么肿啊？是不是熬夜了？”
“嗯？”尚卓卓用手去摸眼睛，可能是长麦粒肿了。
“哎，别动，手上有细菌。”
车婉紧急拉住尚卓卓想揉眼睛的右手，她和她的银镯子碰到一块，两人视线相交，尚卓卓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她现在很想亲车老师。
“疼吗？”
“啊？”
“眼睛？”
“不碰就没事。”
尚卓卓像是睡懵了，后面她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她都不知道，只记得车婉叫她洗干净手，不要碰那里，等中午就带她出去买药。
“喂！”
五楼！又是那个能把尚卓卓魂勾走的五楼！
“上次你答应了我什么来着？去了趟五楼回来，又全忘干净了！”
彭一茜可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恨铁不成钢”，前两天可以说只是猜测，没有证据证实，现在好了，结果直接尘埃落定。
“啊？我……记着呢。”
尚卓卓下意识想用手去摸眼睛，但她还没洗手，车老师说了，有细菌。
“我去洗个手啊。”
“哎！你！”
高调！太高调了！彭一茜气的把尚卓卓桌子上摆在最上面的语文课本一摔，缓了一会，才给她捡回来。
“别擦了，上面根本就没灰。”
“书皮上面还有点，你还有湿巾吗？”
“没了！”
彭一茜板着脸，尚卓卓觉得她现在的脸色堪比黑板，墨水来了也自惭形秽。
“行了，我有数。”
“你有个屁数！这就是你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你现在好气人，你知道吗？”
“知道——可是我……”
尚卓卓停下擦书皮的动作，她往窗户外面看，外面有太阳，但被云挡住了，屋里时阴时晴，车婉现在是她的老师，但车婉恢复单身了，车婉的年纪比她大，但真爱面前这都不是理由，车婉是她同学的母亲，但……抚养权不在她这边。
最后一条很牵强，尚卓卓对此很清楚。但架不住她心里面的那根秤已经偏移，车婉在她心里，已经占据了上风。
语文课堂上，尚卓卓频繁被提问，一节课她的名字至少被念到了六次，尚卓卓觉得今天的车老师行事格外夸张，那节语文课的最后十五分钟，尚卓卓趁着大家做题的功夫，悄悄抬头，对着车老师那边做了个口型“净瞎闹”，这还是那个经常说人家没数的车老师吗？
车婉一走，彭一茜没回头，尚卓卓拍了拍彭一茜的肩膀，她才缓缓转过身来。
“你能不能别跟鬼学？”
“我现在跟鬼拜师了，要你管！”
“你拜的是笔仙还是贞子？都不像啊。”
“我拜的是楚人美，蠢蛋！”
尚卓卓帮彭一茜把头上戴着的珍珠发夹摆正，天真烂漫的大小姐啊，保持下去，真是可爱。
中午放学，尚卓卓等其他人都去食堂抢菜了她才慢悠悠出了教室门，她走到停车棚，车婉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给，一天涂两次，洗手之后再涂。”
“车老师～你中午吃什么？”
“我吃什么？食堂呀。”
“你们老师吃的和我们学生的不一样，要不今天你请我吧？”
“那我这又是给你买药又是请你吃饭的，你就……没点表示？”
车婉也不是个吃闷亏的人，进入社会那么多年，精着呢。
“你……我能给你的表示，只能在成绩上回馈。”
“哼哼，好吧，六模考进全年级第二，能做到吗？”
“啊？这太难了。”
“先试试，如果没做到，那我就换一个咯。”
“换成什么样的？”
尚卓卓拿着药袋子，她现在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近视，如果不戴眼镜，那她看向车婉的眼睛会更自然更漂亮。
“我想好了，但现在不能说，等你考完后再告诉你。”
车婉和尚卓卓来到教师餐厅，她给尚卓卓买了一份a套餐，里面的菜很丰富，还有尚卓卓喜欢吃的麻婆豆腐。她们随便找了个坐，面对面吃午饭，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十七班的语文老师看见车婉了，主动端着餐盘和她们坐到了一起，两个人的午餐成了三个人吃，后来又加入了第四人，吴霖铃开完会也来了……
吃了午饭就想晚饭，可以说是尚卓卓最近的状态了。
周日，沈小雪约尚卓卓去文体中心的自习室里写作业，她说自己家来了亲戚，写不下去。
“到了那也一样，说不定咱俩写着写着就去看小说了。”
“你不去怎么知道？哎呀，快点，快点，我都收拾好了，把你英语作业带着。”
尚卓卓不想梳头，只去见沈小雪的话，带个帽子就行了。尚卓卓在家门口的小石墩子上坐着，等着沈小雪骑车来接她。
无聊刷着手机，qq来了新消息。
雨:“干嘛呢？”
手机振动，尚卓卓把亮度调到最大，这样在户外才能看清。
卓:“啥也没干，准备去写作业。”
雨:“周末了，不放假吗？”
卓:“放了，去文体中心写。”
雨:“！！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就在文体中心呢。”
夜雨给她发过来一张图片，背景确实是文体中心大楼里的内饰。
卓:“你去干嘛？工作吗？”
雨:“带客户看下面的商铺。”
卓:“哦哦，那你忙，我朋友来了，我们估计一会就到。”
雨:“嗯，那等会见。”
沈小雪一个潇洒的转弯，把车稳稳停到了尚卓卓跟前。
“走吧，美女，咱们去买柠檬水。”
“天热了！买个冰激凌多好！”
尚卓卓坐在沈小雪的电动车后座，她用手压着帽子，怕被风刮跑。
“唉，雪儿，等会带你见个人啊。”
“谁啊？”
“夜雨！就我那网友。”
“不是吧，这也能偶遇？”
“不一样，人家带客户在文体中心楼里面看商铺呢。”
沈小雪把车锁好，她们俩先去饮品店，买了两杯柠檬水和两个冰激凌。
“你说，我要不要给夜雨买个茶什么的。”
“不必吧，大姐，你们差几岁啊？买杯奶茶多好。”
“哎呀，她不跟我说她真实年纪，看着和咱们差不多。”
沈小雪指了指菜单上的“蜂蜜柚子茶”，跟店长说，来杯这个。
“咱们吃完冰激凌再进去吧。”
“行啊，要不然撞见多不好啊。”
尚卓卓和沈小雪去文体中心楼下的临时会客厅里坐着，周末来的人很多，旁边的科技馆开了，沈小雪也想去凑个热闹，据说里面有鹦鹉展，尚卓卓对鹦鹉不感兴趣，她们俩约好时间，半小时后，里面的自习室见。
卓:“你在文体中心哪？”
雨:“二楼三d展。”
今天开展的可真多，尚卓卓随着人群移动，出门前忘记带上眼镜布了，镜片脏了都没法擦。
“卓卓、我都跟在你身后走了半天了。”
夜雨走到尚卓卓的前面，她送走客户后，就过来找尚卓卓，结果没想到这孩子的眼神不好，她步步小心，跟在尚卓卓背后走了那么久，结果尚卓卓愣是没发现她。
“我没注意，不好意思啊，这是给你的。”
“什么啊？茶吗？”
“嗯，没让店长做的太甜。”
“你还真把我当老年人了？”
夜雨从塑料袋里找到吸管，让尚卓卓帮她拿着点，她要插上。
“对我来说可不就是老年人，你不都二十六了吗。”尚卓卓故意激她。
“无语，二十六也很年轻呢。”
“别人二十六是挺年轻。”
“我不是吗？”
“不是，不过，你告诉我你实际年纪就是了。”
夜雨和尚卓卓边走边逛，她始终不肯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在尚卓卓百般逼问下，夜雨才承认她年纪比尚卓卓还小，但个子比尚卓卓要高了十公分，技校没读完就出来工作了。
“你……干房产中介几年了？”
“两年，我十五、六岁就出来干活了。”
“那你今年才刚十七、八啊，这么小！年轻有为啊！”
“嗯，谢谢！我得给自己赚生活费呀。”
尚卓卓和她聊了一会，大致知道了邓春悦家的一些情况，父母生了二胎就不管她了，一开始还把她塞到了老家包吃包住的电子厂，是她自己说不用家里的钱，才从老家出来的。
“你以后还会读书吗？”
“……不会了吧，我觉得我自己更适合赚钱哎。”
“如果有条件，等你拿到技校的毕业证，去参加个成人高考吧？先考个专科出来，之后想学的话你再升本，这也不耽误你挣钱，有了学历后，对你将来的晋升也有好处。”
夜雨低头皱眉，读书，她何尝不想呢。
“呃……没事，我就是随便说说，你自己的人生当然要你自己做决定了。”
尚卓卓和夜雨走到一个休息处，俩人坐下来，夜雨说会好好考虑考虑尚卓卓给她的建议，这两年她赚得钱，除去生活的日常支出，是已经足够支付她报考学校的费用了。尚卓卓又问她，是谁给的她的qq号，夜雨说他们做销售的都有个信息本，是公司花钱买来的，按照号码顺序随即在各大社交软件里添加，运气好通过了就聊。尚卓卓感叹，神奇的缘分。
“你这么年轻就已经是销售经理了吗？”
“嗯，不干不行啊，我刚入职三个月就跟着当时带我的师傅跑楼盘，虽然一开始赚不到钱，只能开点小租单，也会被客户放鸽子，被同行抢单，但我师傅说，只要我能坚持下去，我就能赚到钱养活我自己。”
尚卓卓听了夜雨这两年的工作经历，无不佩服这个比她还小的姑娘，太牛了，尚卓卓劝夜雨一定要去提升学历，以夜雨的能力有了学历的加持，一定可以在她的事业上取得更大成就。
“哦，对了！你看我光顾着跟你聊天都忘了我朋友了。”
沈小雪打来电话，说她在自习室里找了一圈也没看着尚卓卓的影子。
“尚卓卓！不是写作业吗？你人呢？害我前前后后跑了好几趟，你哪儿去了？”
“哎雪儿你来二楼，那个休息处这儿，我和夜雨等着你呢。”
“夜雨？她真叫这名字啊？怎么这么有年代感。”
“哎呀人家网名而已啦，快来，挂了啊，见面聊。”
夜雨把尚卓卓给她买的蜂蜜柚子茶喝完，她要给尚卓卓转账，被尚卓卓拦下了，“不用，不用，你留着钱给你自己买点东西，或者给八点半买点零食也行，不用给我转。”
“尚——卓——卓！让我这顿找啊。”
“哦来了，雪儿，这是——”
“夜雨对吧？我知道你，领养那个猫嘛。”不用尚卓卓介绍，沈小雪提前接话。
“嗯，对的，你好美女，这是我的名片，您周围要有想租房或者想买房的都可以找我。”
“哦哦，好的，金慧？哇塞，你名字真好听，哎你都是经理了？佩服佩服！”沈小雪双手接过名片，穿着工装拍照的夜雨，和现在相比少了一丝亲和，多了一丝稚嫩。
“嗯，是的，我适合走上班这条路。”
“哈哈，我懂，哎呀我们每个人都得走这路的，或早或晚的事，佩服你姐妹，来，用饮料敬你，哦！你喝完了呀？”
尚卓卓在一边笑个不停，哎呦，就知道出来是写不了作业的。
“原来你叫金慧啊？嗯——不过我还是继续叫你夜雨吧，显亲切，那，夜雨我们以后多出来玩玩吧？”
“可以卓卓，那我有空了给你发qq？”
“嗯嗯，你有空了可以在qq上联系我，我看到都会回的。”
“哈哈，好吧，卓卓。”
临别前，尚卓卓把夜雨的电话号码添加到常用联系人里，她跟夜雨说以后备考有不会的题可以晚上打电话问她。
“会不会打扰到你学习？”夜雨怯怯问道。
“完全不会，我们一起讨论题目一起进步！”
“嗯，加油！我们一起进步！”
“会的会的，帮你了就是帮了我自己。”
她们一起度过了一个晴朗而温暖的上午，多个朋友多条路，自打第一次见面开始，尚卓卓就觉得夜雨十分孤独，她希望可以用自己的温柔给予夜雨撑起艰难生活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