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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府的马车四平八稳的穿过熙攘的人群,在萧府门前缓缓停下。
“照秋,圣上选秀之事是谁提议的?”
照秋自小便跟随在萧珩身边,他知今日之事萧珩定是会细细思量的。
照秋思忖道:“听闻是郑太傅。”
萧珩冷笑一声,郑烨身为太子太傅不想着怎么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倒是将手伸的挺远。
照秋的手抚在剑柄上,清俊的面庞带着些许严肃,“郑家嫡女郑婉毓今年已年满十七,会不会是郑太傅为了给郑家铺路?”
“将户部呈报的名册给我找来。”
言罢,萧珩便大步离去。
朝堂的纷争远不止此。
赵皇后多年无所出,郑太后让自己的亲侄女入宫早日诞下皇嗣,取代皇后之位,以此制衡赵家,这怕不是郑家要和赵家闹翻的节奏。
萧珩如此想着,这朝堂的浑水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可得趁机烧把火了。
那边,照秋依着萧珩的吩咐正欲离开,突然想起今儿说的过几日那位沈小姐要来府里居住,可他家主子也没说安置在哪,现在他家主子已走远。
照秋轻微摇摇头,“有机会再问吧。”
薛重琅走过垂花门便听见秦澜在前厅骂骂咧咧的,活像市井街坊的泼妇。
她不耐烦地揉了揉耳朵,转而笑着走去,“呦,今儿这是怎么了,竟让我们的秦总管这般生气。”
秦澜双手叉腰,簪钗在她的耳边胡乱晃动,本就因为薛重琅败家生气呢,偏不巧这个薛重琅是个没眼色的,还在这个时候来给她添堵。
总管?整个京城谁不唤她一声夫人。
“你还好意思回来,你瞧瞧你买了些什么?”
薛重琅甚是无辜,“给自己置办的行头,好歹我是薛家嫡女,总不能穿的太过寒酸给爹爹丢脸呀。”
“你……你寒酸?”
“这一屋子的东西花了五百两。”
秦澜那叫一个心疼啊,她都不敢这样嚯嚯。
“五百两而已,不是五千两,不是五万两,至于吗?”薛重琅说着,还指挥着下人将东西全部搬回她的院子去。
秦澜指着薛重琅破口大骂,“我身为薛府夫人,你晨昏定省做不到就算了,府里的吃穿用度都必须我点头,你连知会我一声都没有,你的眼里还有我这个夫人吗?”
“没有。”
“……”
薛重琅笑看秦澜,无论秦澜多恼火,她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着:“薛府的夫人姓吕,只要阿爹未曾休妻,这个位置谁也无法代替。”
“你……”
薛重琅掀起眼皮看了眼秦澜,“外室成为了填房而已,又是带着私生子入府,谁知怀的是不是薛家的种,还妄想成为夫人?”
“劳烦你去问问,谁家嫡女给填房请安,本姑娘没让你们娘仨来晨昏定省你们就该感恩戴德了,少在本姑娘跟前立规矩。”
秦澜被薛重琅气的险些吐出一口老血,薛重琅依旧笑颜不改,“秦总管既然身子不好就好好在院里休息,别一天到晚想着怎么磋磨我,本姑娘不吃你那套。”
薛重琅出门时同薛云笑打了个照面,薛云笑想要跟她说话,谁料薛重琅将她视为空气。
秦澜越发生气,薛云笑在侧好生安抚着,“母亲同她置气作甚,她越是好看选中的几率就越大,回头吃亏的是她呢,我听闻宫里的尊荣夫人最是见不得新人貌美,到时候有她受的。”
薛云笑为秦澜抚背顺气儿,片刻后,秦澜看着薛云笑问道:“那日在茶楼你说是有人提醒你将薛重琅接回来?”
“是啊,怎么了,阿娘。”
秦澜蹙眉摇头,“只怕这人非善类,更何况当年薛重琅离开,并没有人知晓她去了哪个寺庙,那人又如何知晓?莫不是连薛府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薛云笑年少,哪里能想这么深,当日一心只想着让薛重琅替她入宫,却未曾想到为何有人愿意帮她。
“你可曾记得那个人是何模样?”
薛云笑细细回想,只是已经过去数日,加之那日也未曾瞧见那人真容,现在更是想不起具体模样,“我只记得那个人说话甚是温和,身形颀长,一袭白衣,再就不记得了。”
越是如此,秦澜越是担忧,当年将薛重琅送去寺庙,知晓的人并不多,就连吕家也无人知晓,若是哪日吕家再重回朝堂,知道了这件事,那薛敬在朝堂上更是如履薄冰,到时想要在为自己的儿女谋划好亲事也难咯。
“阿娘忧虑什么,那个人能为咱们指路说明是向着我们的,这种事情是不会被人知道的。”
秦澜不愿作他想,拉着薛云笑的手说着:“阿娘这些年鲜少让你出门游宴,就是怕你在京城太招摇,或是行将踏错一步就会毁了你的下半辈子啊,多年未曾选秀,现如今又来了这么一出,幸好能让她去,阿娘才能保全你。”
“阿娘,这些我都懂,阿娘都是为了我和云筝好。”
薛重琅回到小院里,婢女将东西放下后便离开了,又回到了从前的冷清,如此也好,人多了谁知会不会有秦氏的眼线。
“姑娘,这盒簪钗如何是好?”
薛重琅抬眸看着,半晌后勾起唇角:“留着,兴许日后能派上大用处。”
离选秀之日还有三日,宫里遣了教习嬷嬷去各个官员府上宣读选秀的规矩。
薛重琅大清早就被人请去前厅,心中自是不悦,冷着脸坐在前厅听着,时不时还要瞪一眼秦氏,秦氏被瞪的一头雾水。
薛云笑端庄地坐着,薛重琅心下腹诽:“装模作样,像是真的会去参选一样。”
薛敬下朝回来时恰好碰到秦氏送嬷嬷出门,嬷嬷蹙眉回头看了几眼薛重琅,又问道:“老奴记得薛大人府里只有一位适龄姑娘,今儿怎么有两个姑娘呢?”
秦氏给薛敬使了个眼色,薛敬的山羊胡子微微翘起,连忙扯起唇角笑说:“适龄的那个姑娘是老夫的女儿薛重琅,另一位是我夫人的远房表亲,只是来旁听宫中的礼仪的。”
嬷嬷闻言也露出笑颜,“怪不得呢,但我瞧着边上的那个姑娘仪态更好些,里面的那个倒是有些冷冰冰的。”
薛云笑自小就学习宫中的礼仪,秦氏可没少在她身上下功夫,仪态好是自然的。
“那是我远房叔侄儿子的女儿,她阿娘也甚是看重家教,兴许是平日里对她约束就严格。”
嬷嬷笑着:“真是不知哪家的公子有这个福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嬷嬷送走,秦氏低声说着:“幸亏从前鲜少让她们姐俩儿出门,见过她的也不多,也能糊弄过去。”
薛敬听闻后无奈摇头。
当今圣上年过四十,后宫无数,若是哪日归天,宠妃需要陪葬不说,其余被宠幸过的也都无法再嫁,孤苦一生。若是新帝登基时选秀,他必然会让薛云笑入宫为家族争光,现如今宫里的尊荣夫人独得圣恩,何必去被人磋磨呢。
薛敬如是想着走进前厅,薛重琅看着秦氏冷冷道:“主母的位置你一个填房也配坐?”
秦氏立马抽抽噎噎地挽起薛敬的胳膊,“老爷,你看嫡姑娘,好歹我也是她继母,她怎么能这样说我。”
薛敬看到薛重琅就不由得想起吕家,他自知对不起吕家但是当年那件事若是帮了吕家恐怕还会连累薛家,故而这些年他也从未在任何人前提起过薛重琅。
薛重琅双眸冷冷地看着薛敬,倒是想看看薛敬会如何说,没曾想薛敬只说了句:“你马上要选秀了,早些回去准备吧,秦氏现在是府里的主母,府里的大小事情都需她操劳,你也别多想。”
果然啊,这个男人只会和稀泥,谁也不得罪,谁也不帮着,永远只想着自己的利益。
薛重琅只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了。
秦氏看着薛重琅的背影喃喃:“这孩子回来怎么就变样了,之前还以为是个好拿捏的,现在倒是要看着她的脸色过日子了。”
薛敬不置可否,“既然是从薛家出去的,日后便是荣辱与共,你别多想。”
薛重琅可不是在意选秀的人,她回到院子之后睡了个回笼觉,醒来之后回想着今早在前厅的事情。
“今儿教习嬷嬷走的时候频频回头,不知在看什么。”
云茗也注意到了,“这几日我听闻秦氏很少让薛云笑两姐妹参加宫宴,她们在京城多年也没什么京城的密友,都是姐妹俩相伴,私塾先生都是请到家中来授课,这么多年,京城的人只知道薛家有两个女儿,却鲜少有人见过。”
薛重琅嗤声:“秦氏可真是把这俩姐妹当宝贝疙瘩养呢,等选秀结束,秦氏就该带着她的女儿四处结交了。”
薛重琅慵懒地倚靠在软枕上,“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她的指尖摩挲着茶盏,眼底划过一抹浅浅地算计。
选秀前一日夜里,照秋才弄到最终的选秀名单。
萧府
书房烛光微亮,支摘窗上倒映出萧珩单手支颐的模样,照秋轻扣两下门便推门而入。
“主子,这是明日的选秀名单。”
萧珩合起书卷,原想喝口茶,但茶水早已凉透,便作罢。
他接过照秋手中的名册,语气不咸不淡道:“你怎么不选秀的时候再给本座?”
这话语显然是不悦,可他面儿上却并未表现。
照秋低头,“户部尚书这些日子整日带着名册,属下不好动身。”
屋内静的落针可闻,只有桌上的烛火在轻微晃动。
萧珩修长的指尖从名册上一一划过,在看见薛重琅的名字时心下一惊,那日在醉仙楼听见的声音果然是她的。
是他安排的。
“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