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判断
“两个。”张明煦下意识回答道。
“不。”江恒摇头，“你们是三个人进来的。再想想，你们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
“你在说什不，等等，好像真的——”张明煦说到一半突然脸色大变，和付婉蓉对视一眼，朝江恒道，“你这么一说我的确有点印象，但我记不清那个和我们一起进来的人的身份和相貌了。”
看来我的判断没错。
江恒托着下巴低头思忖。
这个列车的“地面”现在正在被一种逆模因鬼覆盖，被其吞噬的人同样会成为逆模因的一部分。
但这个鬼的逆模因性质似乎并不完整，感知能力被鬼蜮强化过的他能够轻松发现逆模因带来的异常，并且不会在短时间内失去对该事物的注意力，从而陷入发现记住又忘记的循环。而没有意识防护的普通驭鬼者经过自己的提醒也能及时反应过来。
忽的，一直在稳定行驶的列车在一阵阴森的铃声响起之后速度开始减缓。
是到站了吗？
江恒把注意力集中在缓缓打开的车门处。
张明煦和付婉蓉刚刚一脸喜出望外地想从车门出逃出升天时，一股阴冷的气息就把他们脸上的希望吓退回去。
只见一股浑身骨折身形扭曲，仿佛从高楼摔下而死的厉鬼正踉跄着进入车厢内，并且就直挺挺地朝江恒的方向挪来。
我是鱼饵吗？江恒挑眉，转头看了一眼手里抓着的预鱼钩。
接着他回过头来就发现那只鬼不见了。
接着他回过头来就发现他的面前空无一物。
车门此时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彻底关闭。
随着车身又一阵轻震，列车再一次启动了。
什么鬼？江恒讶然，但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没去管掉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及时逃离的俱乐部二人的声音，开始咬着牙强迫自己从迅速淡化的记忆中挖出有用的信息。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看到车门打开，一個像是摔死的一个已经忘记形体，但绝对是厉鬼的东西走了进来。
然后，那个厉鬼就消失不对，自己刚刚扭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钩子，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鱼饵那个时候我在想自己是否是以鱼饵的身份出现在这节车厢里的！
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答案呼之欲出——那个厉鬼刚才肯定径直往我或者俱乐部二人这边走来了！
江恒迅速联想到一个可能性。
也就是说，这个车厢把我们吊起来就是拿我们来钓鬼的？
江恒联想到刚才那个被逆模因吞噬的厉鬼。
在列车站失踪的大多数人应该是没有像隐没街道上失踪的人那样被逆模因效应覆盖，从众人记忆中消失的。他们应该是作为吊钩上的鱼饵来吸引地铁系统中的潜藏的厉鬼的。
可是地铁中哪来那么多厉鬼？
鬼黯。
这个灵异之地的有关资料迅速掠过江恒脑海。
尽管鬼黯所覆盖的地方绝大多数时候只要不进入其中是非常安全的，但根据为数不多从鬼黯中逃生出来的人透露，那里面其实是有很多待机的厉鬼的。
也许这辆列车的鱼钩就与鬼黯中的厉鬼存在某种反应，一旦上面有着那个被杀人规律检测到的活物，就能够从鬼黯中钓出厉鬼来。
是了。小羊市因为其城市体量小，设施也较为落后，像是地铁轨道这样的地方很多时候都是处于黑暗之中的，这样自然就会导致鬼黯更容易出现在地铁系统内。
但这趟列车出现的目的显然不只是为了拿普通人来钓出鬼黯中的鬼。
而是依附于地板上的逆模因鬼。
从上车以来的所有经历在江恒心中串成了一条明确的线。
这个车厢的存在恐怕就是为了这只逆模因鬼而存在的。
通过这一系列布置吸引来鬼黯中的厉鬼给逆模因鬼吞噬，从而保证其滞留在列车之内。
很明显的人为痕迹，几乎可以确定是某个近代驭鬼者的杰作。
但那个人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江恒的目光扫过整个车厢。
而且无论创造这个机制的人是怎么想的，这个机制现在已经开始逐渐失控了。不然也不至于让车厢在隐没街道那里出现某种空间重叠的现象。
好在无论这个机制是否失控，暂时都不会对他目前所处的局势造成影响。
他拥有随时能够脱离这个车厢的主动权，无论事态如何发展他都立于不败之地。
那么他要做的就是在离开这节车厢前尽可能地探索这个车厢的其他秘密，了解更多的信息，以便在未来面对它失控所带来的异变时有足够的准备。
“请问，能请你们讲一下你们所掌握的所有有关这个列车的信息吗？“江恒朝着张明煦他们道，同时也开始分心留意车厢和车窗，以防在列车行驶途中又给他们带来一些惊喜。
张明煦也不拖沓，很坦率地告诉了江恒他们所掌握的绝大多数信息。包括但不限于他们调到的公安部门在这件灵异事件上调查到的信息，还有他们在事先对这件事情的预测和准备。
简而言之，公安部门包括他们一开始都以为只是有一只危害等级不高的厉鬼栖息在博通市的地铁系统之中。通过分析乘客失踪的规律锁定大致的时间和地点之后，黑羽俱乐部就派出他们作驭鬼者小队来解决这件事了。
本来想着三个驭鬼者怎么着都不至于完全对付不了一只危险等级不高的厉鬼，真打不过起码逃一两个出来怎么都是没有问题的。
谁想到这次的情况居然这么诡异，这明显是撞见一个等级不低并且正在与现实交汇的灵异场景了。这倒是不怪黑羽俱乐部的驭鬼者轻敌，在灵异复苏前期大家都缺少处理灵异事件的经验的情况下，让他们来处理这种灵异场景属实是有点超纲了。
江恒在脑海内不断整合着他目前所了解到的有关这个灵异场景的信息，基本上也彻底明白了整个案件的前因后果。
这个灵异场景不像原著中的鬼湖和福寿园坟场这样专门用来收容和压制万千厉鬼，也不像灵异公交这样缺乏足够强烈的目的性，它明显就是专门制作出来针对底下这只逆模因厉鬼的，而且时间不会太晚，基本上就是近现代的产物。
而它环环相扣的复杂流程不像鬼湖和坟场那样简单直接浑然天成，这大概就是食人列车先于它们程序出现疏漏，和现实发生交汇的原因。
事已至此，其实江恒已经可以走了，他目前手上掌握的信息已然足够他交差并获取不菲的赏金。
但不知为何他总感觉事情还有转机，前方好像还有着什么很重要的线索等着他，又像是潜意识里察觉到有什么非常关键的疏漏。
这种异样感卡得他非常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