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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 七上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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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大雨憋出了一个稿子——

    《“材料狗”要遏制复制粘贴的冲动》。

    这是一个评论稿,和之前那篇《勿让“麻风”野蛮生长》一样。

    写此类稿并不一定需要采访,重点是要有想法、出观点。

    有些稿子是跑出来的,有些则是想出来的。

    他这个稿属于后者。

    灵感来自于校对室的聊天。

    有人聊到现在各种材料太多了,做材料的人太苦逼了,经常需要通宵达旦地熬。

    “熬出了皱纹熬白了头,熬走了月亮熬来了星星。”

    另一个人说,整材料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不就是上网搜搜,复制粘贴,修修改改。

    众人皆以为是。

    又有人说:“本报有些记者写稿不就这样?没个材料,都写不来稿。写出的稿,一股材料味,狗都不闻。”

    夏大雨插了一句:“看来,复制粘贴是一种病,得治呀!”

    这时,阿木来了一句:“哎,大雨,你可以就此写个稿子嘛。你那个麻将啥的写得挺好的。”

    “是呀是呀。”其他人附和。

    于是,夏大雨憋了一个晚上,生出了一个800字的稿子。

    自己看看,觉得标题、文理、语言皆有可取之处。

    次日来到办公室,登录采编平台,把稿子传在了稿源中心。

    一会儿,看看流程记录,评论部编辑取了稿,编辑上栏,签在了二版。

    夏大雨心中窃喜。

    到得十一点多,他在纸样上看到了自己的稿子,是编辑送来校对的。

    他一校之后,交给了二校苏苏,然后由阿木校最后一遍。

    苏苏和阿木看了都觉得不错,鼓励夏大雨多鼓捣几篇。

    “大雨,你怕是在校对室待不长久啊。”苏苏说。

    “啊?咋了?”

    “你再鼓捣下去,怕是要被其他部室抢走了呢!”

    阿木说:“就是就是。你这样的银才,窝在校对室委屈了。”

    “哪里哪里。我生是校对室的人,死是校对室的……”

    “鬼”字还没说出口,江艳艳正好进来:“夏大雨,你生是谁的人来着?”

    “江大美女的人!”阿木抢着回答,“本报上下,谁不想死在江美人手里呢。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夏大雨默不作声。

    江艳艳脸上略红,转头对夏大雨说:“夏大雨,‘余闻之久矣’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余社长找我?说是甚么事吗?”

    “没说。”

    “现在吗?”

    “现在。”

    于是,夏大雨上楼去社长办公室。

    社长办公室在七楼。社领导办公室都在这一层。

    大概是取“七上八下”之意吧。

    很多官员都喜欢数字“7”,而不喜欢“8”。

    喜欢“8”的大多是老板一类。

    楼层是这样,房号、车牌也是这样。

    余闻之的办公室是701。

    门关着。

    夏大雨轻敲了三下门。

    里边传来一声:“进来!”

    夏大雨推门进去,却不见余闻之。

    正疑惑间,旁边的一扇门开了。

    原来是个套间。

    房中还有房。

    余闻之从门内走了出来。

    “坐吧。”

    夏大雨依言坐下。

    余闻之给他倒了一杯茶。

    “夏大雨,夏大雨……你这名字很独特。我一眼就记住了。”

    “余社长您的名字很独特。”话一出口,夏大雨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上次在见面会,还自以为是地解读了一番呢!

    也不知会不会得罪了领导。

    余闻之看起来倒不介意,笑说:“你这名字谁取的?有什么出处或典故吗?”

    “应是家母取的吧。”

    “看来,你母亲应该是个文化人。给你取了个好名字呀!”

    夏大雨说:“家母是庄稼人。”

    “高手在民间哪!好名字!好名字!朗朗上口!”

    夏大雨没有接话。

    他暗中告诫自己,要少说多听!

    “我来猜猜看,你是下雨天生的?还是……”

    “家母未曾说过。”

    余闻之不再纠结于夏大雨的取名用意,问了他一些基本情况。

    不外乎哪里毕业,家住何方,家里有几口人。

    夏大雨一一作答。

    “你还租着房子住,对吧?你不知道社里有周转房?”余闻之问。

    “听江艳……江主任说过。但不知道自己能否申请。”夏大雨答。

    “当然可以申请!只要是本报职工,城里没房的都能申请。这样,你找办公室,嗯,就让江副主任给你安排一个小间。”

    “谢谢社长!”

    谢了之后,心里有些责怪江艳艳——

    明明知道我租房子住,也不跟我说单位有房子!

    但现在这种情况也不好拉下脸去求她。

    余闻之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就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号:“江副主任,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几分钟后,江艳艳来了。

    “江副主任,你知道夏大雨租房子住吗?”余闻之问道。

    “社长,我不知道。”江艳艳说。

    “不知道?这些情况要了解一下。几位新同志都要了解一下。”

    “是。”江艳艳说,还剜了一眼夏大雨,似是怀疑他告她的状。

    “办公室工作就是搞好服务,要细心、热心、用心。”余闻之说。

    “社长批评得对。”江艳艳说。

    “那就赶紧去办。这样,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你把钥匙拿来。”

    “二十分钟?”

    “怎么?有问题吗?”

    “这个事,主要是后勤部在办。”

    “你马上对接后勤部。”

    “好的。”

    “我只认你!你负责把钥匙拿来。要一个光线好的,相对安静的,要关爱写稿人!”

    江艳艳领命,随即出去了。

    余闻之的做法让夏大雨很感动。

    “进社这段时间以来,有什么感受?”

    “社长,我刚来,正在熟悉。”

    “安排你到校对室,有意见吗?”

    “开始有点情绪。觉得不舒服。后来就想开了。”夏大雨如实说。

    “怎么不舒服?说来听听。”

    “社长,我还是想当记者,想去跑采访。”

    “哦?觉得在校对室委屈?屈才?”

    “没有,社长。我觉得记者岗更有挑战。”

    “说得好!看来,我安排对了!让你到校对室,就是我特意安排的。”

    “其实,在校对室,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安排吗?”

    “不知道。”

    余闻之顿了一下,说:“我当年参加工作,干的第一份活,就是校对。你很像当年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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