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二人过了马路，走进火锅店。
开始点菜之后，林暮染才知道陆尽泽之前为什么要说他很能吃了。
陆尽泽喜欢的菜都要了四份，加起来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加一整个四层的架子，林暮染快没地方放盘子了。
“别光看着，你也点呀。”陆尽泽毫无心理负担地催他。
林暮染：“其实我已经点完了……”
他指了指桌角那两盘菜。这是林暮染一顿的饭量。他不吃的菜很多，挑挑拣拣的，最后竟然只剩下两盘。
等锅底煮开，陆尽泽端起盘子，把菜下到两人的锅里。林暮染说可以自己来，然而陆尽泽对他的厨艺并不自信，虽然林暮染不明白煮个火锅需要什么厨艺。
不过他之后明白一点了。陆尽泽会做也会吃，对每样菜煮制的最佳时间和火候胸有成竹，先下肉，让汤里有肉味；再根据煮熟的时间先后放入不同的菜，在后放的菜半熟的时候把已经熟的捞出，平铺在自己和林暮染的盘子里晾凉。林暮染是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只知道看起来熟了就吃，大不了问问别人熟没熟，所以只知道自己常吃的菜需要煮多久。这回多了一个免费劳力帮忙看锅，他也乐得自在，放空自己，闲着没事四处瞎看。
突然，他示意陆尽泽往旁边桌上看：“你看那是不是……叫什么来着……”
陆尽泽抬头，旁边桌上，一对男女正在交谈。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男生的身形莫名有些眼熟。
“郑怀久。”陆尽泽眼神暗了暗，说出一个名字。
“对，是郑怀久，学生会主席来着，我说怎么那么眼熟。”林暮染说。
郑怀久一向成绩优异，各类校级省级比赛奖项拿了个大满贯，人也热络，点头之交的人他也能叫上名字，逢年过节送个礼拜个年都是常事。听说他们专业保研名额早就内定给他了。
不过林暮染并不关心这些事，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
“你看他……在干什么？”
陆尽泽朝那桌看去。郑怀久的一只手拿着手机放在桌下，不时调整手机的角度。
“草。”陆尽泽骂。
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林暮染（眼神）：我上了。
陆尽泽（眼神+点头）：搞快点。
林暮染站起来，陆尽泽一把拉住他。
陆尽泽：“你干什么去？”
林暮染（疑惑）：“不是你让我上的吗？”
陆尽泽牵住手腕，把林暮染拉回座位。
“不是不让你去，你现在过去质问他的话，他会承认吗？”
“哦。”林暮染挠挠头。
“哦什么哦，去录像啦。”
林暮染乖乖地打开摄像头，拿起来对着郑怀久。
陆尽泽看向别的地方，抬起手扣上林暮染的手，把他的手机挪到杯子后面去挡住。
“乖，第一次偷拍对吧，没事，下次就会了。”
林暮染面露苦色：“我可不希望有下次。”
陆尽泽神色如常，继续给林暮染夹菜，林暮染录完像看着这小山一样堆在盘子里的菜直发愁。
“我又不是猪，怎么吃得完。”
“你的意思是我是咯？”陆尽泽又试图夹菜，被林暮染一筷子拦住了。
“啊。”林暮染不置可否，“那我们现在过去？”
“不急，等他们吃完，我们找机会单独告诉那个女生。”见林暮染用疑惑的眼神看他，他补充道，“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她不一定希望事情闹大。”
当然，也就不用把你卷进去了。
如果是陆尽泽自己遇到这种情况，大概是会手握证据之后直接质问男生的，他才不会管那么多。
可是现在林暮染在，事情就变得不同了。“不希望事情闹大”不过是他随便找的一个借口，他陆尽泽可没有那么多心思用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等那桌吃完饭，他们也迅速结账，紧紧跟上。终于，郑怀久走进了公共厕所，女生在外面等着。
陆尽泽让林暮染去和女生沟通，理由是“你看起来更有亲和力”。林暮染想不到陆尽泽居然有自知之明，于是走到女生面前，给她看了录像并说明情况。
陆尽泽看见女生捂着嘴，似乎随时要哭出来，又忍住了。林暮染加了微信把视频发给女生，女生很感谢他，连连鞠躬。
看时间差不多了，陆尽泽上前把人拉走了。
“走了走了，她自己会处理的。”
“嗯，我让她应付不来的话再联系我。”林暮染说。
你还包售后啊。陆尽泽在内心吐槽。不过没关系，出了问题我再想办法吧，谁让小孩想多管闲事呢。
带着脏脏包回学校的路上，林暮染接到了两个小姑娘的电话。
“哥哥，我们用完车啦，你点结束用车就好，钱已经转给你了。真的谢谢你！祝你和另一个哥哥约会愉快哦！”
林暮染：“……”
林暮染：“嗯，也祝你们玩得开心。”
陆尽泽：“怎么了？”
林暮染：“没什么，那两个小女孩把钱转给我了。你看，世界上没有那么多骗子的。”
陆尽泽看着他干净的笑容，突然很想捏捏他的脸。
不过也只是想想。
下午回去之后有点累了，林暮染睡了一下午，醒来拿出手机看消息。
有几个未读消息，林暮染一一点开看。
第一个是陆尽泽说最近有点忙，让他自己去喂猫。
这个人居然还有忙的时候吗，忙的话为什么上午要陪我出去。林暮染心头莫名烦躁，他稳了稳心神，回了一个字好。
后面的消息都是江乐音发的。林暮染点开聊天框。原来是江乐音邀请他晚上去音乐教室练习下周宣传社团要用的曲目。林暮染想着也没什么事，就答应了。
脏脏包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林暮染就把它放出来了。蛋黄也走得稳一些了，林暮染背着二胡喂猫，感觉肩上沉甸甸的。以前背那么沉的包怎么就没事呢。真是一会儿不用背包就被惯坏了。林暮染摇摇头，轻轻拍了拍蛋黄的脑袋，“我要去练习了，你们乖乖的，要好好相处哦。”
蛋黄舔舔爪子，没搭理他。林暮染也不介意，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林暮染到的时候，民乐部的成员七七八八地差不多都到了，几个姑娘已经拿出琴开始试音。江乐音旁边站着个姑娘倒是有些陌生，身材窈窕，面容清秀，和江乐音愉快地交谈着，看到林暮染走来，冲他微微一笑。
“快点暮染，就等你了。”江乐音催他。
“好。”林暮染答应着，迅速走进教室做准备。
“这次我拉来了我舍友，隔壁舞蹈社的台柱子，洛可欣。”江乐音大大咧咧地向周围人介绍她身边的女孩，“这次社团宣传，我们势必能把其他部门给比下去！”
原来是拉来的助演嘉宾。林暮染点点头，和其他人一起对她表示欢迎。
“真的好漂亮啊。”女生a说。
“确实，我要是有这个脸，我也去和……”女生b低声附和。后面的话压低了声音，听不真切。
“小心点，这话可不能乱说！”女生c从旁提醒。
林暮染侧头看她们，三个女生齐齐看向别处，假装无事发生。
“请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可以说给我听听吗？有点好奇。”林暮染带着温和的笑意问道。
“啊……我们就是夸她好看，没有别的。”女生a掩饰道。
林暮染敛了笑容，看她们一眼，没有追问。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开始吧。”江乐音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样，招呼众人。
第一首曲目是《春江花月夜》。在江乐音的指挥下，大家配合得很好，悠扬的乐曲飘荡在教室的角角落落。
洛可欣在教室中央翩翩起舞。虽然穿的只是日常装，没有演出服的加持，仍然可以看出她极好的舞蹈功底，只见她时而如蝶舞蹁跹，时而如飞鸿踏雪，时而作仕女游园，舞姿刚柔并济，收放自如。曲子的后半段，她随逐渐紧凑的旋律疾舞，双臂柔若无骨，机敏迅飞，体轻如风。众人看得呆了，一时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眼中只有女子演绎的空灵迷茫。
结尾处，琵琶，二胡，筝，萧缓缓收音，余音绕梁。
众人配合练了几遍，熟练了些，决定练习下一个曲子。下一曲是《十面埋伏》。据江乐音分析，这种气势宏大的选曲演出时放在最前面，比其他曲子更容易抓住听众的耳朵。
江乐音抚上琵琶，指尖铿锵，宛如两军交战。众人正打算跟上，只听啪地一声，抬头看去，江乐音正看着断弦发愣。
“有带替换的弦吗？”林暮染问她。
“没，都在宿舍……”
“你的琵琶是主乐器，没了你，我们练下去也没什么意义。现在也不早了，要不我们今天就先到这里，明天再继续练。”林暮染说，“这两首曲子以前也都练过，不过是熟悉熟悉的事儿。”
江乐音点点头：“那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众人散去，江乐音正要和洛可欣一同离去，林暮染叫住了她。
“等一下，我有话想跟你说。”江乐音闻言，迟疑了一下，让洛可欣先走，自己留下来假装收拾。
“怎么了？”江乐音问。
林暮染慢吞吞地把二胡收进包里，等人走完，说道：“我不是想打听，不过最近发生什么了吗？我听到她们好像在议论洛可欣。”
不知道为什么，林暮染看江乐音的脸上似乎有失望一闪而过。
“你叫我留下就是要问这个吗？”